首頁 懸疑偵探

一傘之下

第二百二十八章 選擇1

一傘之下 武中 2233 2022-08-11 20:00:00

  “你既未投靠別的皇子,卻為何要背叛炵烆?”

  墨非毓聞此,眸中浮過一絲蒼涼之色,隨后穩(wěn)穩(wěn)落到寢宮方向的斷壁殘垣上:“草民是讀書人,安社稷、紓民苦,功垂于無窮,名傳至不朽是畢生宏愿??稍跒鐬钌磉?,力氣都用在鏟除手足弟兄,打擊良臣異己上。草民是想出人頭地,但途徑不是陰謀算計,犯上作亂?!?p>  唐帝緊接著問道:“那你為何到現(xiàn)在才揭發(fā)炵烆?”

  “草民自知人微言輕,曾試圖通過御史臺的顏大人和劉大人讓陛下注意炵烆,是陛下的反應太輕太遲了?!?p>  要說墨非毓通過顏煜提醒還能想得明白,可劉韌勍是唐帝自己逼問出來的……唐帝也來不及細想:“那你覺得,誰堪負勤王重任?”

  “此等大事,伏唯陛下圣斷?!?p>  唐帝逼視著他:“你真的不舉薦誰?”

  “陛下,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脫困,而不是一再試探草民?!?p>  唐帝深深凝望他良久,開始在階沿來回地踱著步,以便集中精力思考。

  首先是當下的局勢,從昨夜的幾番進攻來看,叛軍攻勢雖猛,卻不敢真的殺死自己,這一點顯然和炵烆的意愿不合。炵烆派墨非毓前來,一是想看看自己是否還活著,二是想說服自己,畢竟名正言順也很重要。如果都不行,再發(fā)動叛軍攻城,確保萬無一失。

  第二是墨非毓,他的動機是什么?他自呈是炵烆的謀客,入宮來卻僅僅是為了助己脫困?

  然后是雙方力量對比、皇后和修儀的安危、勤王之師的來源,以及最重要的,召集勤王之師的人選……

  思考了一大圈之后,有一個問題擺在所有問題之前:除了相信并依靠面前這個怕熱的白衣書生,他還能指望誰?

  “朕的手里,最能打的是戚愛卿,可他遠在劍南。”沒用太長時間,唐帝做下了決定,“炵勒和炵燁一個去了嶺南,一個去了隴右,羅生,想想還有誰?”

  “陛下,”羅生低著頭道,“陛下真的打算讓此人帶著密旨出去召集勤王之師?”

  “朕意已決,誰也無需多言?!?p>  “就算他帶密詔勤王,仍不能解陛下此時的圍困啊?!?p>  唐帝望了一眼大門方向:“赤營軍為了自保,朕料他們不敢沖進來。這還是在他們知道城外有安喆山大軍的情況下,如果安喆山叛軍潰敗,赤營軍叛軍將不攻自破?!?p>  “陛下的安危,豈能如此……”

  “行了,就算這位墨先生是炵烆這個孽子派來的,情況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p>  羅生跟隨唐帝多年,不但唐帝的態(tài)度,就連他此時的決心程度也有數(shù),當下沒再多說。

  “讓葛卿去怎樣?”

  一侍衛(wèi)道:“赤營軍之所以不敢攻進來,就是懼怕大將軍,皇城內(nèi)不能沒有葛將軍?!?p>  墨非毓也補充道:“葛將軍現(xiàn)在恐怕還沒醒?!?p>  “公丑呢?”

  羅生回道:“公將軍也遠在南疆?!?p>  “東郭南是不是在京城?”

  羅生微微一怔,只低低說了個“是”。

  果然,唐帝略一沉吟之后,又自言自語道:“此人和安喆山走得太近。”

  “修儀?”因為修儀現(xiàn)在調(diào)度禁軍,唐帝自然而然想到了她,不過很快,他自己先否定了。一個妃嬪出宮召集地方軍,無論如何也不合適,而且修儀雖然聰明善斷,對帶兵打仗卻一竅不通。

  從始至終,墨非毓都低垂著目光一言不發(fā),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舉薦誰了。

  “穎兒?”一想到炵穎,唐帝明顯眼前一亮,“穎兒就在允州,密詔送過去只需半日,怎樣?”

  眾人低下了頭,都露出怯懼之色。羅生脊背上更冒出一股冷汗來。

  四年前,太子炵穎因發(fā)動廬陵之亂被廢,貶至允州后,唐帝下旨令炵穎永遠不得入宮,甚至不許踏入西京半步,當時有不少大臣站出來求情,唐帝盛怒之下,將包括一名丞相在內(nèi)的三十七名大臣全部打入天牢。后來大臣們雖然得釋,但都官貶地方,從此再未受過重用。

  羅生額上那一道疤,就是他提議允炵穎年節(jié)入宮以慰修儀憶子之苦,唐帝龍案上的硯臺留下的。

  最近半年來,唐帝對炵穎的態(tài)度是有所改觀,但有多大改觀,永遠只有唐帝自己知道,大家仍是談虎色變。

  “羅生!”

  “奴才……在……”羅生嚇得跳了起來,哆哆嗦嗦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陛下要在幾位皇子中選人,”墨非毓適時地提醒道,“那此人不但要負起平叛之重任,他還很可能是代替當今太子的人,請陛下務必三思?!?p>  雄踞九五之位,稱孤道寡近四十年,唐帝對權(quán)位儲君之爭的規(guī)則比誰都清楚,某位皇子出來平叛意味著什么他當然知道,而且從眼下的情勢看,可能還不止于此。

  或許是還沒有做好另立太子的準備,或許根本沒想過重立炵穎,唐帝再次面露遲疑之色。

  “陛下選穎王還會遇到一個大問題。”墨非毓接著道,“當年的廬陵之亂一定會,也一定要翻案?!?p>  “你說什么!”唐帝眼眶陡然大了一圈。

  “無論是應對輿議,還是為了西唐的穩(wěn)固,陛下都不可能立一個有謀反之名的人為太子,所以陛下一旦選擇穎王,就要做好翻案的準備。”說到這里,墨非毓抬起頭,有意放慢了語速,“就算陛下不肯昭雪,有朝一日穎王也一定會親自翻案,畢竟廬陵之亂炵穎是最大的受害者……”

  “住嘴!”唐帝再一次暴怒,“你是在說朕當年的斷錯了嗎?”

  墨非毓淡淡道:“草民是提醒陛下,這么做會引起的一系列必然的反應?!?p>  宮中眾人無不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唐帝用幾近狠毒的眼神望著墨非毓,那眼神仿佛萬根尖針一般射向墨非毓,越來越深,越來越狠。

  墨非毓只是淡淡地,冷靜地與他坦然對視。

  誠然,如果選炵穎,四年前的廬陵之亂將成為不可回避的問題,墨非毓冷靜得近乎無情的話,只是一個睿智老道、計深慮遠的謀士之言。

  可是,他剛才明明說了“炵穎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草民知道,也非常清楚?!?p>  “那你最好給朕說清楚?!?p>  “陛下!”羅生斗膽叫了一聲,四年前的廬陵之亂整個西唐無人不知,如果墨非毓真的說出什么證據(jù)來,那豈不是說整件事唐帝是被蒙騙的,炵穎被貶允州、炵烆立為太子、直諫朝官先關(guān)后貶統(tǒng)統(tǒng)都是冤案?如果真是如此,朝臣豈不寒心?帝王名德何彰?唐帝威嚴何在?后世將如何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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