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遲早讓我兒休了你
第二日，那虎子娘便帶著虎子要回去了。
顧宏跟在后頭：“虎子媽，好容易來一趟，再呆些時日再走吧?！?p> 虎子媽臉色十分難看：“怕是呆不得了，大伯，你們?nèi)缃窀毁F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可不好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識趣些，免得招人煩?！?p> “你瞧瞧，你這說的什么話？大家都是親戚，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可不是見外了嗎？”
“是我見外嗎？”虎子媽扯了一把身上的包裹，繃著個蠻肉橫生的臉。
“昨兒還說好了，無論如何也得給虎子安排個營生，今兒就變卦了，是我不懂，你們高門大戶的，慣會弄這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p> “誰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了？這不是安兒他也沒法子嗎？”顧宏被這么洗涮一番，越發(fā)急得上臉。
“要不這園子你還差個管事的，你讓虎子將就將就？”
“呵呵，大伯現(xiàn)在可真會作踐人了，你家顧寒大官當(dāng)著、轎子坐著，我家虎子給你家做那端茶遞水的下人？你便是這般幫扶親戚的？”
虎子娘“呵呵”笑了兩聲，轉(zhuǎn)頭拉著她兒子：“虎子，我們走。”
說罷，邁著兩條大腿“呼哧”“呼哧”地往外頭去了。
“虎子娘，虎子娘……”顧宏忙跟上去，卻無論如何也攔不住她。
最終，顧宏還是灰溜溜地回了院子，他心里一堆的火卻不知往何處撒，昨兒還威脅顧寒要回西北去，其實他哪里還回得去？
當(dāng)初出來的時候風(fēng)風(fēng)光光，夸了?？谡f來金陵享福不回去了，成親那日親戚們又見到楚婉婉那般樣子，他若是此時回去了，親戚們只會說他是被兒媳婦欺負(fù)了，在金陵呆不下去了。
那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就為了撐這一張臉面，他也哪里都去不了了。
正在這時，顧宏看見易夕穿著一身喜慶地從墨漣居出來，見了顧宏微微福神行禮：“見過老爺。”
“這大早上的，你去哪兒？”顧宏問道。
易夕一開口說話，就忍不住捂著嘴巴笑，昨天晚上公主在將軍的書房呆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出來呢，成親一個多月了，總算是……
嘿嘿，想想都讓人高興。
“哦，是這樣的?！币紫ε人粤藘陕?，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今兒大年初一，按照慣例，公主要吃古月軒的湯圓，我去給她和姑爺買了來?！?p> 易夕說完就扭著屁股歡歡喜喜地出門去了，卻不見身后顧宏一臉嫌惡的表情。
“呸。”顧宏沖著墨漣居的方向啐了一口。
“吃，吃，吃，好吃懶做那個樣兒，遲早讓我兒休了你?！?p> **
楚婉婉第二日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書房的床板上，身上蓋著那層單薄的被衾，許是怕她冷吧，被子上還蓋了一件披風(fēng)，顧寒坐在她的旁邊正在練字。
“你一夜沒睡嗎？”楚婉婉扯下被子，坐了起來。
“醒了？”顧寒回頭，果然見他眼底疲憊。
“怕你醒了，就沒給你騰地方，你是公主，自然嬌貴，我隨意些，沒什么的。”
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并不算好聽，卻叫楚婉婉心頭一暖，她低頭攥著他的披風(fēng)，聲音囁嚅道：“那……那什么，要不，你以后都回臥房睡吧，畢竟臥房大些，地龍也燒得足。
一……一個大男人，成了親夜夜睡書房，說出去別人也笑話。
不過我們說好啊，一三五你睡地上，二四六我睡地上，我……我有潔癖，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根老黃瓜。”
雖然知道洞房是遲早的事，但是她能逃避一天是一天吧，畢竟那天他大氅上帶著的那股脂粉香，現(xiàn)在回憶起來，她還覺得想吐呢。
顧寒回頭看著她，一腦門的“？？？”
她的那個作風(fēng)還有潔癖？不對，她說誰是老黃瓜了？什么時候和人共用了？
一時間，槽多無口。
“將軍，將軍，有大事了……”
此時李季急匆匆地從外頭進(jìn)來，一推門，卻見楚婉婉坐在床上。
“啊……”李季馬上捂住眼睛退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一個細(xì)小的聲音從窗子下面?zhèn)髁诉^來：“將軍，屬下剛才什么都沒有看見?！?p> 顧寒：……
“你到底有什么事？”
“出大事了，昨日夜里，忽然傳來急報，北齊趁著過年，大肆進(jìn)犯我楚國境內(nèi)，燒殺搶掠，占領(lǐng)幽云數(shù)城，手段殘忍，死傷百姓不計其數(shù)。”
顧寒聽到此話，手中的筆忽然“咔嚓”一聲，斷了。
他早就說了應(yīng)該盡早迎戰(zhàn)，不宜再等，可是朝廷卻一味退讓，如今換來的便是北齊的變本加厲。
“陛下怎么說？”他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陛下連夜召集大臣去了朝霞殿商議對策?！?p> “沒有宣我進(jìn)宮么？”縱然知道結(jié)果，顧寒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沒有……”
“呵?！鳖櫤湫σ宦?，戰(zhàn)事在即，卻將武將撇在一旁，忽然間，他對這個朝廷尤其失望。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進(jìn)宮去啊?！比欢藭r，坐在床上的楚婉婉卻“噌”地站了起來。
“無召，如何進(jìn)宮？”顧寒平靜的語調(diào)底下，到底透著涼意。
“有我啊?！?p> “你？”
“我出嫁的時候父皇允我隨意進(jìn)出皇宮，今兒就當(dāng)是是領(lǐng)著夫婿進(jìn)宮拜年去了，我昨晚上不是說過要幫你么？這事兒你交給我吧?！?p> 楚婉婉說著，還沖著他狡黠一笑。
顧寒記起來，昨天晚上楚婉婉是這么說過，但是他不過是當(dāng)她喝醉了說的胡話罷了。
沒想到，楚婉婉她當(dāng)真了。
她梳洗打扮、套上馬車，拉著顧寒，便往皇宮趕去。
她看得出來，雖然顧寒表現(xiàn)得平靜，他在心里卻比誰都在意，縱然楚帝對他百般羞辱，但只要給他一個機(jī)會，他依然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為大楚豁出性命。
那這個機(jī)會，她幫他爭取過來。
到了朝霞宮時，楚帝和文武大臣們正在一籌莫展。
“眾愛卿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楚帝皺著眉看著宮中的臣子們。
一個個肱骨之臣、幾朝元老，在金陵誰不是撥云弄雨的人物？然而此時卻紛紛低頭頭顱，一言不發(fā)。
楚帝心里一涼……
他嘗試過與北齊和談，而這次北齊要求他更改年號，不再稱帝，改稱‘國主’，年年向北齊上供。
這個要求著實太過了些，若他真答應(yīng)下來，就意味著世上將不再有大楚，可若他不肯答應(yīng)……
“養(yǎng)兵千日，用在何時？”楚帝失望地?fù)u頭。
“七公主，七公主，您不能進(jìn)去……”
“我來見我父皇，憑什么不能進(jìn)去？”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吵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