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們的九月一日

　　八月的首都與江南一樣炎熱，楊樹每天的生活很有規(guī)律，天不亮就起來鍛煉身體，在江詩語家附近兜圈子跑上五公里。

　　兩個多月來他驗證了一件事，穿越之后自己的意志并不是自然而然完全掌控這個身體，實際上原來的影響無處不在。

　　原本他是個比較文氣的人，體育方面勉強達標，但這邊的楊樹卻是健將級別的武打演員，很享受運動帶來的多巴胺，所以肌肉記憶逼著他不得不聞雞起舞，不運動到一定的量一天都沒精神。

　　江詩語父母所在的單位是某某工程院，據(jù)說門口的保安其實是軍人換了服裝，她家就在院內(nèi)，環(huán)境好得如同一個公園。

　　楊樹擔心一個人出去再進來的手續(xù)麻煩，都在院子里活動，原本需要經(jīng)常練手的刀槍劍棍斧鉞鉤叉也沒地方找，只能跑步打拳舒展筋骨，畢竟過些天還得進劇組，得保持狀態(tài)。

　　每天鍛煉差不多一小時，太陽出來他基本就足不出戶，在家繼續(xù)弄劇本。

　　大家相處融洽，大多數(shù)時間楊樹都在書房里，努力作一個好的伙伴和住客，只有吃飯時才和劉漫和江詩語聊幾句。

　　她們兩個反而更活躍，在家閑不住，首都有不少同學朋友，于是隔三差五跑出去聚會，甚至去天津、張家口見過同學。

　　這對楊樹來說也是放松的時候，可以趁機多吃些高熱量的食物，畢竟每天大量運動還得吃素真有點吃不消，他不是少林和尚。

　　有了切身體會后他很懷疑那些和尚的戰(zhàn)斗力，不過這種懷疑毫無意義，和尚本就不以武力為能。

　　一個月下來成果斐然，聶文說儒和打算做一個十集的系列，楊樹同樣也寫好了十個故事，涵蓋懸疑驚悚、愛情科幻等元素，滿足多樣化口味。

　　這和原來的規(guī)劃不一樣，原來計劃《拼桌戀人》播出之后弄到錢的話，《世界奇妙事件》第一季拍四或五集，總時長一個半小時到兩小時之間，適合觀眾一口氣看完，投資也比較少。

　　不過做事還得有前瞻性，這是楊樹的優(yōu)勢之一。

　　明年2015年的網(wǎng)劇市場是個分水嶺，平臺將規(guī)范化，之前百花齊放什么體裁格式都嘗試的格局會改變，屆時將逐步推出行業(yè)標準，規(guī)定作品的集數(shù)和時長得達到一定要求。

　　如此一來得提前適應潮流，不過一季十集的話投資可就大了，憑《拼桌戀人》可能帶來的收入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實際上反而加大了未來發(fā)展的難度。

　　然而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就這么回事，都是想辦法小錢搏大錢，手上真有幾百萬上千萬資金，那也就不是白手起家了，現(xiàn)在只能看九月之后的運氣。

　　劉濤七月中旬回了趟在美國的家，她老公的事業(yè)在那邊。

　　大家都知道她老公生意失敗欠了錢，不得不拍戲還債。

　　不過有錢人的債務分許多種，普通人未必理解，劉濤來回美國乘坐的是自己的私人飛機獵鷹2000EX，價值人民幣三億，演藝圈內(nèi)最貴，一小時油耗就一萬多元。

　　進《羋月傳》劇組在即，劉濤八月二十五號回到首都，劉漫和江詩語當天就住到她在西城的家里去了，開始了助理生涯。

　　兩人各收拾了一箱個人物品，午飯后拖著走了，一副不打算再回來的架勢。

　　接下去幾天楊樹將被一個人住在導彈垂發(fā)系統(tǒng)專家的家里，心里不免沒底。

　　江詩語安慰他：“放心吧，我爸媽要回來的話肯定提前打招呼，不會把你扭送派出所?！?p>　　“你不擔心我把你家搬空了？”

　　“搬吧，注意別留下指紋?！?p>　　當天晚上劉漫告訴楊樹：“我姐說原本想在《羋月傳》里幫你安排個演員工作，鄭導演最終沒有落實，即便群演和替身也已都承包給專業(yè)團隊和公司，不過因為打招呼比較早，現(xiàn)在鄭導演給你留了個現(xiàn)場助理位置，可能會比較辛苦，包吃住一個月四千。”

　　她說的鄭導演就是鄭曉龍，京圈著名導演，上世紀九十年代進北影廠工作，九二年就擔任了愛情電影《大撒把》的編劇。

　　這部電影是根據(jù)王碩小說改編的，實際上當時京圈圍繞著王作家形成了馮曉剛等一掛人，所以第二年鄭導演和馮曉剛聯(lián)合執(zhí)導了家庭倫理劇《BJ人在紐約》。

　　進入新世紀后，鄭曉龍先后執(zhí)導了家庭倫理劇《金婚》、宮廷劇《甄嬛傳》、電視劇版《紅高粱》，今年又拍了《羋月傳》，是國內(nèi)不折不扣的大咖導演。

　　劉濤要來的現(xiàn)場助理聽起來不錯，其實就是打雜，分許多工種，場記、燈光、攝影等哪個部門缺人就去哪頂上。

　　楊樹這樣的個體龍?zhí)撞惶冒才?，現(xiàn)在都搞專業(yè)化，劇組的許多工作整體外包，群演通常對接專門的演出公司或者群頭，武打替身同樣是專業(yè)團隊承包。

　　之前他之所以能在《瑯琊榜》里替身，是因為原來的那個受傷，劇組才臨時通過平湖影視城演出公司找到了他。

　　劉漫安慰楊樹：“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真要個小角色，那反而是臨時性的，可能入組沒幾天就干完了，沒法從頭跟到尾，還不如龍?zhí)缀痛螂s。”

　　這沒什么可安慰，大家原本期待的崗位是龍?zhí)谆蛘咛嫔?，打雜并不更丟人，包吃住一個月四千，楊樹能存三千，已經(jīng)比原來高多了。

　　“替我謝謝你姐，現(xiàn)場助理工作已經(jīng)很不錯了，按要求動動手就行?！?p>　　聽得出劉漫有些猶豫：“或許當初把劇本給聶文挑選是個更好的選擇，你這樣有才華的人不應該繼續(xù)被人吆五喝六。”

　　“沒有多大不同，同樣被吆五喝六，”楊樹反而安慰她：“我之前一直就在基層，要把人生所有的過程當作一種享受?！?p>　　“那就好好享受吧，”劉漫通知了他劇組報到的時間地點：“九月一日平湖影視城四維酒店一層大廳報到?！?p>　　九月一號是個大日子，全國中小學開學，《羋月傳》劇組報到，《拼桌戀人》將在各大平臺開始預告。

　　《羋月傳》分AB兩個攝影組要在好幾個地方拍攝，不過主要是宮廷戲，A組始終在平湖影視城，楊樹進A組。

　　離開三個月之后又回去了，四維酒店楊樹很熟悉，就在演員公寓不遠處，好點的劇組通常都住在那。

　　劉漫很細致地提醒他：“我和詩詩跟著我姐走，你得自己坐動車過去，要記得提前買票，盡量早點報到，到火車站后去窗口或者自助機打印車票，劇組可以報銷?！?p>　　這個真不錯，花錢有地方報銷還是第一次。

　　楊樹買了九月一日一早八點的車票，四個多小時就能到杭州東站，順利的話下午兩點多可以報到。

　　劉漫、江詩語和楊樹早就在微信里拉了群，隨著九月一日臨近，使用越來越頻繁，基本都是聊《拼桌戀人》即將上架。

　　楊樹已經(jīng)沒那么焦慮，也沒有像她們那樣撒嬌似的表達緊張和期待的欲望，經(jīng)常用一些搞笑表情包糊弄事。

　　本以為大家要在平湖再見，沒想到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劉漫和江詩語又回來了，主要是把那輛紅色救火車開回來停家里，順便再取些東西，臨走又里里外外把家里衛(wèi)生弄了一遍。

　　最后交待楊樹明早把地鋪收拾了，瑜伽墊放在江詩語房間，算是徹底清掃了現(xiàn)場。

　　江詩語看上去挺興奮，楊樹忍不住問她：“你去外地工作，有沒有和父母打招呼？”

　　“有啊，”江詩語睜大眼睛：“出門當然得打招呼?！?p>　　雖然她演得很像，但楊樹看得出沒有，孩子多大都糊弄父母，不過這恐怕也是不得已，畢竟她父母恐怕不會把保姆當作一份光榮的工作。

　　“九月一日是我們的九月一日，就在明天，”仿佛是要去郊游，兩人興沖沖的，臨出門時還分別與楊樹擊掌相約：“平湖見?！?p>　　“明天，平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