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為了孩子
松江河林業(yè)局文體活動中心,大家俗稱體育大棚,
活動中心北面有很大一片空地,今年由林業(yè)局出資修建了一處廣場,晚間好多人都去廣場玩,也有不少小攤販在那里擺攤,沒人管。
傍晚時分,徐瑾萍幾個快速吃了晚飯,然后騎車到了廣場,就在人多的地方找個臺階,把搪瓷盆擺好。
盆里面是一顆顆紅色的小果子,當?shù)厝私凶鐾斜P兒,學(xué)名覆盆子。
這東西味道酸甜帶著一種果香,缺少零食的年代里很受孩子們喜歡。
徐家北面是很大一片樹林,徐瑾萍姐妹就想著法兒的把樹林里的東西換成錢。
六月末去摘甸棗子,七月末八月初賣托盤兒,其他時候就在林子里找穿龍骨、柴胡,或者撿蘑菇。
換來錢也舍不得花,多數(shù)都買了學(xué)習(xí)用品。
剛坐下沒多會兒,就有人過來買托盤兒了,一玻璃杯賣一塊錢,這一盆都賣光的話,能賣二十五六塊錢。
以前徐瑾萍會覺得這些錢已經(jīng)很多了,可現(xiàn)在看來,簡直就不值一提。
“小杰,明天跟我一起去趟縣里,咱們?nèi)ベI材料回來做涼皮兒,白天在市場賣,晚上咱就來這兒。
要是買賣好,咱們就再添幾樣兒,還可以炸串兒、炸雞柳什么的,肯定比托盤兒掙錢多?!?p> 廣場上扭秧歌的、跳舞的、打拳練太極的,還有不少學(xué)生打羽毛球、踢毽子,人特別多十分熱鬧。
有人就有商機,沒見到那邊好多小攤販么?徐瑾萍覺得,她的想法肯定行。
五點半到廣場,一直到七點半左右,兩盆托盤兒就全都賣光了,三人也沒舍得花錢買什么,直接收拾了東西,騎車子回家。
晚間徐瑾萍睡不著,躺在炕上思來想去到半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圈發(fā)青眼睛也有點兒紅。
徐老太太見了,只以為孫女是怕家里人為難,嘴上裝著不在意,晚間偷偷在被窩里哭。
可把老太太心疼夠嗆,等著徐瑾萍吃過早飯出門之后,老太太立刻就去鄰居家給徐志康打電話。
徐志彥更是吃完早飯就急匆匆走了,去找一些相處好的朋友試試借錢。
徐瑾萍并不知道,吃過早飯她就跟梁紹杰倆人去松江河坐車,直奔縣城,找到專門賣木薯粉的地方,買了二十斤木薯粉。
不敢買太多,萬一不好賣呢?其他的一些配料、調(diào)料,也都買了些,又急匆匆坐車回來。
結(jié)果一進門,就見到徐老太太坐在炕上抹眼淚,那邊徐志彥和蘇安英兩口子也一臉的難受。
“奶、爸、媽,你們這是咋了?”徐瑾萍放下肩頭扛著的東西,疑惑不解的問道。
“沒咋,不關(guān)你的事,你就別管了。
這是干啥去了?弄的啥東西回來?。靠礃幼油Τ?,你扛回來的?”
徐老太太忙抹了抹眼角,掃了眼地上那一大包東西,看起來得有二三十斤?!澳氵@是要弄啥?”
“奶,是不是你給我五叔打電話了?五叔肯定是不答應(yīng)借錢對吧?我爸跑了一上午,也沒結(jié)果?”
徐瑾萍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這還想瞞著她?
這么一問,老太太又掉眼淚了,徐志彥那邊也是唉聲嘆氣,結(jié)果很明顯,肯定是一無所獲。
不光是一無所獲,徐志彥去大哥家里,還被大嫂好一番數(shù)落。
嫌他不管孩子,慣的閨女都快上天了,沒大沒小的跟長輩吵架。
這樣的孩子出去念書了也是個白眼狼,還不如不供她讀書,下來干活過幾年找個婆家算了。
“你大爺說,他跟你五叔合伙兒包了片兒紅松林,沒錢借給咱了?!?p> 徐志彥被嫂子一通埋怨后,哥哥徐志賢才跟他說,昨天跟徐志康合伙包林子的事情。
其實徐志彥也明白,這分明就是老五兩口子故意的,兄弟之中也就這哥倆有錢,他倆不肯借,徐志彥就真的沒辦法了。
“實在不行,就提前把棒槌起出來賣了,反正那通知書上不是寫著九月十五號開學(xué)么?最晚二十號報到。
早幾天起了棒槌賣掉,你拿錢走就是,咱家今年起五十丈棒槌,咋地也能賣一萬五六千塊錢,你都帶走?!毙熘緩┮ба?,一賭氣說道。
兄弟們不肯幫忙,相熟的朋友都幫了不少,誰家也沒有個金山銀山能一直往外借,別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徐志彥這人吧,其實有點兒古板,尤其是在種人參方面,一直都守著老規(guī)矩。
一般來說,秋季起人參都在九月二十號前后,那時候人參漿氣足,做出來的干貨壓秤。
不能等到秋分之后,因為過了秋分人參回漿,做貨也不出秤。
徐志彥就是這老規(guī)矩的堅決執(zhí)行者,每年都在九月二十號左右起參。
而幾乎每一年到了這個時候,人參的價錢都特別低,所以每次徐家賣人參,都賣不到好價錢。
徐瑾萍沒想到,老爸為了她念書,竟然打破了多少年的規(guī)矩,想要提前起人參,說實話她是挺感動的。
“爸,家里就指著秋天做貨賣錢還饑荒過日子呢,你把錢都給我?guī)ё?,家里咋辦啊?
咱還欠不少饑荒呢,那可就還不上了?!毙扈驾p咳兩聲,試圖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穩(wěn)。
“那也沒辦法,已經(jīng)欠了大不了晚一年還,到時候好好跟人家說說。
你這也就第一年上學(xué)要錢多,以后不用交學(xué)費,花不了多少錢。
我和你媽想辦法再掙,不管怎么樣,也得供你上學(xué)?!毙熘緩┱Z氣決絕,一臉嚴肅的說道。
徐瑾萍本想直接說,她不打算讀中專,想要去讀高中。
可仔細一想,這時候還真是不能說。
一則不知道五叔五嬸那邊會不會出什么幺蛾子,二來她也想借機會改變一下父親的觀念。
很多人家都是進了九月就起參做貨,那時候價錢高,算起來能多賣不少錢呢。
有時候老規(guī)矩也應(yīng)該適當改變,畢竟現(xiàn)在是商品經(jīng)濟了,不是以前在生產(chǎn)隊的時候必須按規(guī)定執(zhí)行。
“嗯,那就到時候再看吧,反正離著開學(xué)還有一個多月呢,說不定這些日子還能掙點兒錢。
我打算領(lǐng)著玫子和小杰一起去擺攤賣吃的,這是剛從縣里買回來的一些材料,明天家什回來就試試。
對了,爸,你幫我干點兒活吧?!毙扈枷肫鸺拢⒖探o老爸安排了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