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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詭異

12. 詭異想逼迫他離開房間

破解詭異 海貍 3115 2021-12-05 12:17:56

  “如果王孟從、宋師兄、小曼、俞宸、我都齊了,剩下只有……秦明生與盛澤了吧?”石文依想了想道。

  秦明生是當(dāng)時搭訕女人的男學(xué)生,盛澤則是秦明生的表弟,這兩人個性都流里流氣的,經(jīng)常與臭味相投的宋軍結(jié)伙到酒吧釣女人。據(jù)說他們還有專門的群組,互相分享嘗過的好貨。

  不過他們其實(shí)還算有點(diǎn)真本事,否則也考不上一本大學(xué)。只能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大概不用找他們了,他們不會相信的。”尚小曼縮了縮肩膀。

  俞宸默不吭聲,他看了看窗外的陽光,忽道:“快要天黑了?!?p>  如果表上的時間是對的,從他來到肆人旅舍,也不過短短一個多小時,才四點(diǎn)半,窗戶外頭的顏色卻已經(jīng)逐漸黯淡了下來。

  橙黃的光芒由窗子透進(jìn)房間,在尚小曼白色的床單上投下一道窗戶形狀的陰影。

  無論夜晚是否會發(fā)生事件,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中都令人恐懼。

  “那女人說入夜后不能離開房間,那么離開后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事?”石文依腦中開始想象電梯中的老婦人,不禁不安了起來。

  俞宸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他只確定不會是什么好事,至少他們不可能平順地度過第一個晚上。

  尚小曼顯然也想到了一樣的事,哽咽著拉住石文依的袖口,“文依,你能不能留在這里陪我?我真的好害怕……”

  眼看閨蜜嚇得臉都白了,石文依正要答應(yīng)時,卻見俞宸搖了搖頭。

  “最好還是別冒險,我們不確定‘入夜后不能離開房間’,指的是自己的房間,或是任意一間房。所有人都應(yīng)該在自己的房間待到天亮?!彼?jǐn)慎道。

  盡管他說的很有道理,尚小曼卻無法接受。

  說出那番光怪陸離的理論是一回事,現(xiàn)在他連自己與閨蜜相處都要干涉,簡直不可理喻。

  “為什么不行?又不是真的會有危險!你能證明嗎?”她梗著脖子道:“這是我跟文依的事,你管不著!”

  俞宸優(yōu)越的外表條件在此時毫無作用,而他也一時想不出任何足以說服她的言詞,便沉默了下來。

  俞宸眉眼深邃,淺色的眼珠在沒有笑意時看起來特別冷肅,尚小曼以為他發(fā)怒了,索性哼了一聲,挽住石文依的胳膊。

  “文依得和我在這?!彼?。

  天色暗下的速度驚人地快,俞宸腦中閃過各種可能,最后只誠實(shí)地說出答案。

  “你想……死,沒人攔你,別拖著她?!彼踔猎噲D用溫和的語氣告訴尚小曼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卻見對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直到尚小曼毫不客氣地將他推出房門外,他都不住思索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

  在大部分時刻,他都選擇不拒絕別人。盡管有些事在他眼中看上去非常愚蠢,他仍然會答應(yīng),因為他不擅長包裝或加工那些拒絕的話語。

  但是,他沒有說錯。

  打從小時候開始,他母親就知道他的異常,經(jīng)常告訴他:“你必須微笑,也別直接拒絕別人?!?p>  面無表情和直接的語氣使他身邊沒有任何朋友,于是自他上小學(xué)開始,便總是在鏡子前練習(xí)微笑,直到他認(rèn)為無可挑剔為止。

  諷刺的是,此后他還真靠著笑容贏得了所有人的歡迎,無論同性或異性都慢慢親近他,他的朋友逐漸增加。

  然而他始終不明白,為什么人們不愿意接納原本的他。

  在他程式一般的大腦中,必須藉由網(wǎng)絡(luò)或書籍資訊輔助,才能決定下一句話該說什么,因為他無法自行預(yù)測人們的反應(yīng)──他沒有同理心。

  即便看過許多與人互動或相處的書籍,有時他也會失準(zhǔn),例如這次。

  書上沒有提到一群人被卷入詭異時該怎么處理。

  俞宸拎著自己的鑰匙回到205,就在尚小曼的204號房對面。

  空蕩蕩的房間依然會令他耳鳴,他坐在床畔,決定先洗澡后睡一覺,反正晚上除了睡覺,也不能做什么事了。

  出乎意料,肆人旅舍的淋浴設(shè)備頗為正常,花灑中流出的熱水也很清澈,沒有異味。

  他快速洗了個澡,拿架上的毛巾擦干身體,并換上原先的衣服。

  他仰躺在床上,盡力不去思考走廊寂靜到令人不安,隨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頭依舊一點(diǎn)聲音也沒有,微弱幽暗的日光燈由門縫中照入已熄燈的房內(nèi)。

  表上顯示時間為七點(diǎn)時,窗外終于完全暗了下來,黑夜悄然吞噬著白晝的一切。

  房內(nèi)靜得連表上秒針的聲音都能聽見,俞宸緩緩闔上眼。

  睡意如約而至。

  *

  滴……滴。

  廁所的水龍頭似乎沒關(guān)緊,規(guī)律的滴水聲吵醒了俞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

  天花板上倒映著窗外流動的光影,盡是一些難以描述的形狀,有些像樹枝,有些像行人,此時全都緩慢地、意味不明地晃過天花板,彷佛一出無人能懂的皮影戲。

  眼前陌生的家具令俞宸花了幾秒才想起,自己正身處詭異的場域之中。

  他奇異地有些想念自己那位于小樓中的舒適房間,看來今晚周暢得獨(dú)自過夜了。

  他活動了一下因久無改變姿勢而酸疼的肩膀,坐起身。

  滴……

  廁所中的滴水聲仍然持續(xù)著。

  他光腳下了床,冰冷的地磚讓腳趾一縮。他并沒有選擇先打開位于床旁邊的房燈,而是在黑暗中向廁所走去。

  也許是因為,他怕驚擾了房內(nèi)的東西。

  房門外的走廊仍亮著燈,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但有時寂靜卻遠(yuǎn)比喧鬧更令人畏懼。

  房門的鎖在這地方?jīng)]有任何令人安心的作用,因為他知道詭異隨時能進(jìn)入房間。

  例如此刻。

  除了滴水聲之外,廁所還有一種輕微的刮搔聲傳來,像是有人用尖銳的指甲輕輕刮著磁磚。

  俞宸走到廁所前,早已適應(yīng)黑暗的雙眼讓他看清了里面并沒有人。

  滴……滴……

  水滴不斷滴落的聲響令他集中了注意力,可水龍頭與花灑又確實(shí)是關(guān)緊的,他在洗完澡時也確保了這件事。

  他站在洗手槽前,試圖找出水滴聲的來源,就在這時,一滴水落到了他臉上。

  很涼。

  水滴是由上方落下的,既不是來自水龍頭,也不是花灑,而是天花板。

  俞宸伸手抹去那滴水珠,抬起頭,過程中又有一滴水落在額頭上,沿著太陽穴滑下。

  那水有種腥臭味,近似于池塘或湖泊的水,是藻類、魚類的排泄物和死去生物所混合的味道。

  俞宸首先看見的是一件白裙的裙角,浸飽了水,沉沉地垂著,水滴便是由那處落下的。

  接著是一雙扭曲的腿,以極度不自然的方式向后彎折,腳掌緊緊貼在天花板與墻壁的交界處。

  俞宸側(cè)過身,避開了裙角滴下的水,這時他的視線便自然而然由白裙移向前方。

  濕答答的黑色長發(fā)垂下,遮蓋了那東西的面孔,它的一雙手也猶如雙腿一般,以近乎骨折的姿態(tài)向后貼在天花板上。

  它有人的模樣,本質(zhì)卻不是人。

  察覺到俞宸的目光,它藏在黑發(fā)下的臉孔緩緩露出,那是一張浮腫死白的臉孔,黑洞洞的雙眼望著俞宸。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鎖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轉(zhuǎn)開,門軸轉(zhuǎn)動時發(fā)出“咿呀”聲。

  俞宸不用探頭朝外看也知道,房門被打開了。

  他判斷了一下,這東西的意圖很明顯,無非是想逼迫他離開房間,然而只要一踏出門檻,等待著他的恐怕只有死亡,因為違反了規(guī)則。

  天花板上的東西桀桀笑了起來。

  俞宸知道好幾種擊退它的咒術(shù),但是他同時也明白,詭異不會因此而死亡,反而更容易因他展現(xiàn)出的危險性而攻擊他。

  找到陣眼之前,必須保持低調(diào)。

  他靜靜與它對視了片刻,而后離開廁所。

  那東西窸窸窣窣地在他身后爬行著,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折聲響。

  他回到床上躺下,那時它便伏在床頭的墻上,以一種毫無生氣的眼神注視著他,雖然沒有聲音,存在感卻極其強(qiáng)烈。

  俞宸翻過身,因為他只要仰躺,便會和那東西對上眼。

  它似乎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只想嚇唬他。

  恐懼對于詭異而言亦是一種難以抗拒的美食,在嘗盡他們的恐懼之前,它是不會輕易殺死他們的。

  意識漸漸抽離,他被包裹在一層蜜糖般黏稠的睡意中,遺忘了外界的一切,包含他的同學(xué)們、詭異及四肢扭曲的怪物。

  陰暗的內(nèi)心有什么呼之欲出,他緊緊閉著雙眼,試圖抑制那事物破土而出。

  還不是時候。

  朦朧間,他聽見自己這樣說道,以他也感到陌生的嚴(yán)肅語氣重復(fù)著。

  還不是時候。

  聲音的頻率逐漸變高,不再是他的聲音,而是一個女人。

  那道女聲有種奇異的熟悉感,他卻無法想起。或許在記憶的深處,他的確聽過對方的聲音,卻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什么時候才是時候?不明白。

  那便作夢吧,女聲如是道。

  于是俞宸開始做起了過去的夢,在一團(tuán)團(tuán)溫暖的彩色光芒中,他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的心跳頻率仍與對方相同時,他確實(shí)見過對方。

  當(dāng)他想看清她的輪廓時,一切悄然遠(yuǎn)去,如同派對過后空無一人而冰冷的大廳,笑鬧與溫暖不復(fù)存在。

  俞宸沒再作夢,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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