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連三個星期過去了，轉(zhuǎn)眼又迎來了月考。
梁清清已經(jīng)盡力回想，也請了家教，但心里仍是有幾分忐忑，忽而又想到原身這倒數(shù)的成績，不禁又釋然了。
無論怎樣，總不會更差了。
“不用擔(dān)心，你最近進步很大?！彼窝樕鲜撬回灉睾偷哪?。
梁清清見他過來，后退了一步，“謝謝。”
趙翎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即見梁清清轉(zhuǎn)過頭，便淡漠地轉(zhuǎn)過視線。
他有些好奇，為什么梁清清像是變了一個人。但想起往日的糾纏……算了，還是離遠些吧。
“平時裝著認真學(xué)習(xí)的樣子，考試該現(xiàn)原形了吧！”
“切，好學(xué)生？”
總是有人冷嘲熱諷。
梁清清皺了皺眉頭，一腳踏進考場。
宋循的成績一向很好，初一初二，十次有九次是年紀第一，上次是沒有參加月考，所以也墊了底。
不過那些老師是知道的，斷不可能把這樣的學(xué)生放在最后一個考場，所以把他安排在了第一考場上講臺的旁邊——特意給他設(shè)的位置。
梁清清在最后一個考場，這里都是考倒數(shù)的學(xué)生。
鈴聲打響后的二十分鐘里，至少三分之一的學(xué)生趴在了桌子上。
梁清清后面的桌子上也趴著一個人。
一陣鈴聲響起，考試結(jié)束了。
梁清清交了卷子往身后看了一眼，他還在趴著。
許應(yīng)。
除了名字，只寫了一道題，一道選擇題。
那一題很難，梁清清自己都是瞎蒙的，不會就選了個C，許應(yīng)選的是A。
又是一場考試，交卷之后，梁清清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許應(yīng)的試卷，依舊只做了一道題。
真是個奇怪的人。
許應(yīng)每一場考試，都是只寫一道題。
最后一場考試下午三點開始，結(jié)束已經(jīng)五點了。
夕陽透過窗子照進來，灑在少年栗色的頭發(fā)上。微風(fēng)輕輕吹著，那根根發(fā)絲也隨著輕風(fēng)搖擺著。
收了卷子，監(jiān)考老師說了句“可以離開考場了”，隨后便邁著大步離開了。
轉(zhuǎn)眼，教室空了。
梁清清本也想就這么離去，但這位許應(yīng)同學(xué)，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同學(xué)，考試結(jié)束了?！?p> 梁清清拍了拍許應(yīng)的肩膀，見他動了動，有醒過來的趨勢，馬上抓起自己的包，快步離開了教室。
許應(yīng)醒過來，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一周是考試周，放學(xué)比較早，考試結(jié)束后就可以回家了。
天還亮著，梁清清出了校門就自己往回走。
奇怪的是，周圍的人好像沒看見她一樣，即使她不小心一個踉蹌，也沒有人會看她一眼。
想起她剛來到這兒的第二天，她只不過撩起劉海，換了一身比較正常的衣服，便有人向她投來驚羨的目光，可現(xiàn)在，她卻覺得自己像個隱形人。
“小心！”
梁清清一把推過一個孩子。
“砰”！
她已經(jīng)避開男主角了，卻沒有避開這輛汽車。
那個孩子看起來才三四歲，要是不在了，應(yīng)該很多人都會傷心的吧！
她就不一樣了，她生來就是被人拋棄的。
不對，她有家人了，梁清清有家人……
梁清清自認為不是個愛出風(fēng)頭的人，也不是什么愛出頭的人。
可當(dāng)那輛車駛過來的時候，她卻毫不猶豫地將那孩子推到安全的地方。
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個晚上，路佳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堵在巷子里，她拉著路佳狂奔，誰知那人還帶著刀，她記得，她當(dāng)時也是毫不猶豫地舉起手擋住了那一刀，所以手掌上便留下了一道疤。
路佳……
她還好嗎？
血不知從何處蔓延，梁清清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在有可能救下一條生命的時候，她果然做不到袖手旁觀。
可是，她要死了嗎？既消失在那個世界，也消失在這個世界？
“清清，清清……”
路佳的聲音！
梁清清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塊懸空的大石頭上，舉目四望皆是煙霧茫茫。
“路佳？”
“清清，是我?！?p> “我這是在哪兒？你在哪兒？”
“清清，”路佳的聲音頓了頓，梁清清聽到了類似書本翻頁的聲音。
“你現(xiàn)在是在自己的腦中世界，我察覺到你陷入了重度昏迷，所以現(xiàn)在和你聯(lián)系?！?p> 梁清清很是詫異：“你怎么會……”
路佳道：“你在原來的世界沒有多少壽命了，這個世界的梁清清愿意與你交換人生，所以你才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是一個游離在諸個世界之外的人，自誕生之日便開始維護各個空間的秩序?！?p> 梁清清不解：“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會把我送過來，這不是破壞空間秩序了嗎？”
路佳默了默，解釋道：“你記得你手掌上的那道疤嗎？”
梁清清點了點頭：“可我是自愿救你的，若你是為了這件事，不必掛在心上，我一向看得開，你知道的。世界本該是什么樣，就讓它是什么樣，雖然我不太清楚你所做的一切，但既然你是為了維護空間秩序而存在，就不該為我冒險。”
路佳有些驚訝梁清清的接受能力，想了想，又解釋：“我才不是為你冒險呢！我是想說，你的手被刀砍傷的時候，血沾到了我身上，我因為你的血與你有了聯(lián)系，我不得不保你五十年平安?！?p> “抱歉。”
“你是為了救我，為什么要向我道歉？清清，你對很多人都沒有任何責(zé)任，我也好，那個你推開的孩子也好，都只是一個路人，你可以視而不見，可你卻挺身而出。你不該有愧疚?！?p> 梁清清不語，半晌：“這個世界的梁清清呢？”
路佳道：“她現(xiàn)在附在了你的身體上?！?p> 梁清清還要說什么，路佳忙打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清清，她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寫好了，就算你沒有過來，她在不久的將來也會被男女主角的光環(huán)影響，早早身死退場。她已經(jīng)醒悟了，知道自己的處境，可她是這個世界的原居住民，所有的軌跡都無法改變，她只能按著寫好的劇情走。所以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真的是自愿離開這個世界，成為你的。”
路佳說道這兒也有些沉重：“清清，她說，她想過一段無拘無束的日子，無論是多少天，她心甘情愿?！?p> 梁清清明白了。
原本的梁清清，無論內(nèi)心多不愿意，她的行為都會被修正，她很不滿，她要逃離，所以當(dāng)路佳找上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本來想著不聯(lián)系你了，讓你好好在這里過日子，誰知道你差點掛了?！?p> 路佳嘆了口氣：“清清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我的小命也在你的手里呢！”
梁清清鄭重地點了點頭。
煙霧消散，梁清清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雪白的天花板。
“清清，你醒了！可嚇死媽媽了！”
梁清清看著眼前人紅腫的雙眼，心中一陣酸澀。
這就是有人掛念的感覺嗎？
梁清清躺了許久。
原身是這個世界的女配，有女配光環(huán)，長得漂亮，引人注目。所以第二天她換上了正常的衣服，把劉海撩起來便有這么多的目光注意到她。
那天晚上，她在睡夢中，路佳給她加了個路人光環(huán)，勉強讓她“泯然眾人矣”。
本來路佳的意思，是想讓梁清清在初三一年和高中三年都做個隱形人，女配的宿命結(jié)束在高考之后，路佳想著，到了大學(xué)各奔東西，梁清清就可以安穩(wěn)了。
可惜啊，突如其來的一輛車，把路人光環(huán)撞掉了一大半，這個路人光環(huán)，最多支撐到高一。
沒事，我不理會他們，也不和他們接觸，只做自己的事。
梁清清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