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贏是一瞬間的事,帥是一輩子的事
路明非不帶喘氣的挨了一上午的打。
不過讓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這一整個上午都沒有想過放棄。
直到酒德麻衣喊停并放下竹刀的那一刻他的本能反應(yīng)甚至都還是揮臂反擊——結(jié)果酒德麻衣腰肢一扭,躲過路明非這一記劈砍同時一胳膊挽住了他的脖子。
“好啦好啦。下午再接著打?!?p> 路明非這才回過神來。手中的竹刀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要不是酒德麻衣拉著,他幾乎就要栽倒在地。
“走,咱先去吃飯?!?p> 徹底從疲憊中回過神來的時,路明非已經(jīng)坐在了一家披薩店里。
“前不久前有位意大利的少爺買了下了這家店,專門請了意大利廚子過來掌勺。”對面的酒德麻衣一邊用餐巾擦嘴一邊對著路明非說道。
“做披薩的該叫掌鏟吧?!甭访鞣且贿呎f著一邊看著拿著鏟子將一塊熱氣騰騰的披薩豪爽的從披薩爐里饞了出來,接著吆喝了句意大利語。
路明非身上率先恢復(fù)活力的果然還是他那張嘴,他艱難的抬起胳膊拿起刀叉——刀叉摩擦盤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一番拉扯之后,路明非竟一塊披薩都沒能薅到自己的餐盤里。
酒德麻衣輕笑了聲,拿起刀叉把一塊瑪格麗特披薩擱到路明非面前的盤子上。
“諾,衰仔,多吃點,下午咱繼續(xù)?!?p> “麻姐,你這話說的我瞬間就沒食欲了?!甭访鞣请m然嘴上這么說,手卻顫顫巍巍地端起盤子,大口大口地把披薩送進嘴里。
整塊披薩吃完,見對面的酒德麻衣沒什么反應(yīng),他沒心沒肺的抬起頭,卻見一只餐刀朝著他的眼睛直直刺來,本能地屏住呼吸,叉子在指尖打了個旋后被死死攥住,接著,一聲脆響,餐叉架住餐刀,路明非流了一身冷汗。
酒德麻衣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叫什么來著?”
餐刀把餐叉摁到了桌面,酒德麻衣笑著問道。
“麻衣老師,麻衣老師?!甭访鞣枪麛嗾J慫。
“哎,真乖。剛才那一手不錯,再獎勵你一塊?!辈偷痘氐绞⒎排_的盤子中央,酒德麻衣又給路明非切了一塊披薩。
四個小時后,劍道館中,路明非再一次到達了極限。
“麻衣老師,如果我今天……”他和酒德麻衣相對站立,氣喘吁吁地看著手中的竹刀,有些遲疑的問道。
“如果就連一次都沒有打中你的話,會怎么樣?”
酒德麻衣沒回答,而是看似輕松的一揮胳膊,竹刀便帶著一道勁風(fēng)劈向路明非。
路明非一個激靈,脖子一縮抓起竹刀,擋在面前。
啪嗒一聲,巨大的力把他的胳膊震得直發(fā)麻。
“我就會徹底把你當做一個廢物?!本频侣橐陆z毫不給路明非再度喘息的機會,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動腰肢,將竹刀像鞭子一樣斜著抽向路明非。這已經(jīng)不再是任何劍道技巧,而是單純的有效率的行使暴力。
路明非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擋下那朝自己腰子狠狠打來的那記竹刀的,只是反應(yīng)過來時,他便已經(jīng)雙手拿著竹刀的一首一尾,橫在了酒德麻衣的竹刀前。而就在下一瞬,酒德麻衣再次抬手,這一次,她直直的向路明非的面門打去。
“你就和那小朋友一起被尼伯龍根的獵犬吃掉吧。”
路明非沒有防下那一擊。
劍尖穿過酒德麻衣飄揚的紅發(fā),略過她白皙的臉頰,擦過她纖細的脖頸,停在空無一物的空中。
他沒有防下那一擊,他也沒有擊中酒德麻衣。
而酒德麻衣的竹刀也懸在了半空。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彼栈厥?,像個日本小流氓一樣將竹刀隨意搭載肩膀上,笑著低頭看向路明非,下巴正好碰到了路明非的竹刀。
“???”路明非抬起腦袋,眨了眨眼。
“去洗個澡,然后我陪你置辦行頭?!?p> “啥?”他完全傻了。這是什么劇情?
“本來呢,你要是出息點正常打中我,明天的羞恥play就可以免了。可誰叫你沒打中呢?”
“不是不是,麻老,麻衣老師!不要當謎語人啊。啥置辦行頭啊,什么羞恥play?!?p> “總之先給我滾過去洗澡。”
兩個小時后。購物中心的杰尼亞服裝店里,路明非看著鏡子前一身西裝的自己,露出尷尬的笑。
才剛升上高一,臉上稚氣未褪的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登著一對考究的深褐色牛津鞋,雖然就款式,搭配,尺寸,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但就是顯得很奇怪。
酒德麻衣揪著下巴噘著嘴,左左右右把路明非打量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拿起放在椅子上裝著竹刀的尼龍袋,往路明非肩膀上一掛。
于是,穿著西裝的路明非,變成了穿著西裝背著竹刀的路明非。
前者只是單純的有一點點奇怪,后者則顯得十分中二,像是剛逛完漫展的COSER一樣。
“完美。”
“所以我這算是首先贏在氣勢上?”
“記住,贏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帥,是一輩子的事。”
“老師你居然也會說這么土的話。”
“呵呵,反正明天穿成這樣去劍道館的又不是我?!本频侣橐聺M臉惡趣味的笑道。
“走,衰仔,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帥仔了?!?p> 付了款后酒德麻衣挽住了路明非的胳膊,笑嘻嘻的倚在他身上。
路明非下意識的拿起小票,光一看位數(shù),心理便像是沉了塊石頭一樣。
“老師,你是不是對我的腎臟感興趣?”
酒德麻衣疑惑的嗯了一聲,伸出手指戳向路明非的肚子。
“我為什么要對你的腎感興趣?你又不是我男朋友?!?p> “我靠,什么虎狼之言。”
“安啦,小衰仔。姐姐對你好,你只管受著就行了,至于代價嘛……”
路明非突然腳步一頓,目光看向前方,酒德麻衣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而是饒有興致的順著路明非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群穿著入時的少男少女人手端著杯奶茶,有說有笑的從自動扶梯上下來。
“怎么?熟人?”酒德麻衣挽著路明非的手搖了搖,轉(zhuǎn)頭問道。
“暫時還……不算是很熟?!蹦侨喝死飵ь^的是那個一開學(xué)就和路明非起過沖突的小天女蘇曉檣。而在她身后的,則是那位帥氣到讓路明非破防的趙孟華,再后面則是一開學(xué)就積極地明里暗里暗示要當他們小跟班背景板的一干同學(xué)——可能是為了和這群人拉開距離,柳淼淼和她的幾個小姐妹走在隊尾,和前方的隊伍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前前后后看了兩遍,陳雯雯不在那群人中,這讓路明非感到有些安心。
她果然還是不一樣的女孩。
“就,同班同學(xué)。”路明非說完,目光剛好和瞟到這邊的蘇曉檣交匯在一起。兩人同時認出了彼此,又幾乎是心照不宣的出于厭惡的撇過頭,作視而不見狀。
反倒是趙孟華一眼就被路明非身邊的酒德麻衣吸引住——雖然蘇曉檣論樣貌并不輸給酒德麻衣,但她畢竟只是剛剛升上高一的小姑娘,暫時還沒法像酒德麻衣那樣在舉手投足間釋放出滿滿的女性魅力。
大概看了十幾秒,趙孟華這才注意到那漂亮得令他驚為天人的女人挽著的小男生。
乍一看,他還不太敢相信,直到再走近些,他才開口問道:
“嘿,那不那誰?什么非嗎?也是我們班的?!?p> “路明非。”蘇曉檣輕輕喊出路明非的名字,眉頭皺了皺。
“我同桌。”她補充了一句。
“哦哦哦,對。路明非。”趙孟華這才想起他的名字。
“嘿,明非同學(xué),明非同學(xué)?!彼识H昵地向路明非和酒德麻衣二人揮手示意到。
路明非雖然心里覺得尷尬極了,但還是露出一副迎合的笑容。
“啊哈哈哈,真是巧啊。”
“這位是?”趙孟華的視線沒在路明非身上做過多的停留,而是大大方方的看向酒德麻衣。
“???”路明非下意識的看向酒德麻衣,他這才意識到他正被這位麻衣老師以一種相當曖昧的方式挽著,想要掙脫,她卻反倒摟得更緊了。
“她,她叫酒德麻衣,是我……”
路明非還沒說完,便被酒德麻衣打斷。
“我倆還不想這么早確定關(guān)系?!?p> “啊這……麻老……唔!”腰部的劇痛讓他一下子閉上了嘴。
“等他什么時候能撐得起我給他買的這身西服,我倆的關(guān)系就能有進展了,現(xiàn)在嘛,姑且只能是這種程度的關(guān)系?!闭f著,她故意又和路明非貼的緊了些。
“等你明天在劍道課的時候把楚子航打敗了,我們就——”說到這里,酒德麻衣故作停頓,眼眸宛轉(zhuǎn),看向那群同學(xué)。
“打敗楚子航?”趙孟華身后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喊道。
“就他?”蘇曉檣很直白的表達了她的不屑。
趙孟華則露出體面而禮貌的笑容,表現(xiàn)出對酒德麻衣和路明非充分的尊重。可他心里卻在想,這位酒德麻衣多半就是想耍耍路明非,先把他迷的五迷三道得意忘形,之后再讓他當眾出丑,丟光臉面——是個壞女人。
但他并不介意這一點,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漂亮的壞女人更有魅力了。
隊伍末尾的柳淼淼一直沒說話,只是抬起頭,默默看向路明非和酒德麻衣二人,見路明非一臉慫慫的模樣,她搖了搖頭,繼續(xù)低頭看向手機屏幕。
他們的反應(yīng)讓酒德麻衣很滿意。
“我去……沒必要這么玩我吧?!甭访鞣前蛋到辛寺暋km然尚且和那群同學(xué)隔著段距離,他已經(jīng)能夠聽到他們在暗暗議論,這感覺很奇怪。
他們確實是壓低了聲音在說“就他?”“看他那樣?”“為了在女朋友那裝逼吧。”“那是他女朋友?”“瞎眼了吧?!薄芭?,他是不是就騎共享單車過來的那個?”“你才想起來啊。”
可路明非就是能一個字一個字聽得清清楚楚——我這才第一天進學(xué)校,咋的形象就變得這么不堪了,連說我壞話都懶得遮掩了嘛?真就楚雨蕁劇本?早知道就聽大爺?shù)脑挘騻€的上學(xué)的。
“對了,我們待會兒要去吃海底撈,你們要一起嗎?我請客?!壁w孟華的聲音親切而熱情,他雖然是在問路明非,可眼睛卻看向酒德麻衣。
“麻衣姐吃得慣火鍋嗎?我聽說日本那邊都不怎么吃辣的?!?p> 酒德麻衣?lián)u了搖頭:“今天和我家明非做了一天的劇烈運動,我倒是還好,可他現(xiàn)在確實有點虛了。今天就算了,他得好好回去養(yǎng)精蓄銳——為打倒楚子航做準備?!?p> 字面意義上陷入無語狀態(tài)的路明非被仰著腦袋的酒德麻衣拖出了購物中心。
兩人在街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即將入夜,商鋪的燈紛紛亮起,這座城市的繁華在這樣的時候才真正展現(xiàn)出來。
在街上一干穿著入時的男男女女中,酒德麻衣仍舊是那么的與眾不同,路明非從來沒想過那種電影里才見過的“眾人因為一種美而紛紛側(cè)目”的場面,自己居然能在現(xiàn)實中看見,甚至還是這種場面的主要配角。
“我說,酒德麻衣老師,你該不會是什么電影明星吧,我影視綜藝這塊兒關(guān)注的少?!币娪行┤艘呀?jīng)開始拿著手機偷偷拍照了,路明非抬起手遮住臉。
“倒是和一些導(dǎo)演吃過飯,談過項目……這么一說,把你捧成一個當紅男星說不準比讓你打倒楚子航來的更容易些。反正現(xiàn)在長得多么歪瓜裂棗也能給包裝成小鮮肉。更何況你底子也不差……”酒德麻衣打量著躲閃著手機鏡頭的路明非,笑道。
“別別別。千萬別……我說麻衣老師,你做這些到底想讓我干嘛啊?和我的父母有關(guān)嗎?如果我父母是那種身價千億的大人物,為了歷練我才把我扔了那么多年不管不顧,麻衣老師你大可以告訴我,我必定不驕不躁繼承他們的千億家產(chǎn)。”
酒德麻衣捧腹大笑。笑的千嬌百媚。
“格局小了。路明非小朋友。格局小了?!?p> 兩人走到街邊,一輛銀灰色的寶馬7系緩緩駛到二人身邊,車門打開,傳出咔哧咔哧咀嚼薯片的聲音。
“上車吧,姐送你回家?!?p> “額,我還想找家網(wǎng)吧打會兒游戲?!?p> 酒德麻衣倚在車門邊,將路明非上下打量一番。路明非被看的不自在,抬手抓著后腦的頭發(fā),眼睛低垂看向一邊。
“喂,路明非。你今天做的不錯哦?!?p> 路明非一怔,突然感到一只手輕柔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
“明天見?!?p> 車門關(guān)閉,引擎低吟,路明非這時才抬起腦袋,他其實并不是真的要去網(wǎng)吧,只是懶得和叔叔嬸嬸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坐這樣一輛車回來。
看著那輛寶馬7系駛遠,路明非才走到馬路對面,走到某倆出租車旁,敲了敲車窗。
“喂,師傅,走嗎?”
伴隨著一連串沉沉的鼻音,放在方向盤上的一雙裹著黑襪子的腳趕忙放了下來,這個終于等到客人的的士司機熟練的打開車窗回應(yīng):“走啊,小兄弟去哪兒?!?p> 路明非坐進車里,報出嬸嬸家的地址,他今天和酒德麻衣練了一天的劍道,也是累了。
頭倚著車窗,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下車后,他昏昏沉沉的爬上樓,打開嬸嬸家門時,他依稀聽到里面有爭吵聲。
“好你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還給那個白眼狼錢?”
“老子掙的錢,老子愛給誰給誰!輪,輪得著你,你個娘們兒插手?”
啪。嬸嬸抬手就給了叔叔一巴掌。
“你再給老娘說一遍!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恍惚間,路明非感到整個客廳都開始震動,他感到自己的腦袋有些脹痛,半是因為剛剛在出租車上那陣不充分的睡眠,半是因為嬸嬸與叔叔的爭吵。
不想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他倆面前,路明非只得抱著裝著舊衣服的包裝袋和木刀,蜷縮在玄關(guān)鞋柜與門間的狹縫中。
不過那一巴掌已經(jīng)代表這場爭吵已經(jīng)進入為尾聲,接下來只需要等待尊嚴盡失的叔叔逞強最后一次,意識到自己過了的嬸嬸給他個臺階,今晚就算翻篇了。
“再說一遍?你讓我說我就說?”
“你不能耐嗎????讓你再給老娘老子老子的!”
聽著客廳里漸漸平息下來的吵鬧,路明非心里不由得想,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沒有插進嬸嬸叔叔還有路鳴澤的生活里。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吵鬧了,他們是不是會有著比現(xiàn)在幸福的多的生活。
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只是給叔叔和嬸嬸帶來了無盡的煩惱?
當整個客廳安靜下來時,路明非還在思考這些事情。
嬸嬸沖進了臥室,狠狠關(guān)上房門,上了鎖。
跟著想要再說些什么的叔叔就這樣被擋在了門外,他駐足片刻,搖了搖頭。
走回客廳,關(guān)了燈,從沙發(fā)靠背里摸索出一包被壓扁的煙盒,從里挑揀出一根咬住。
伴隨一聲脆響,一道火光亮起,點燃了煙,映出叔叔有些滄桑的臉。
“明非……你在那兒多久了?!?p> “沒多久?!甭访鞣菗蠐项^發(fā),這才邁步走向客廳。
叔叔深吸了口氣,煙頭火光在繚繞的煙霧中明明滅滅。
“你嬸嬸的話,你別放在心里?!?p> “嗨,哪能啊?!甭访鞣亲绞迨迳磉?,叔叔這時將煙頭在茶杯里摁滅,咳嗽了兩聲,接著走廊的余光看向路明非。
“今天一天,在外面玩的咋樣。開心嗎?”
“哎喲,玩什么玩啊,練了一天劍道。”
“切,你小子我還不知道?!笔迨迦嗔巳嗦访鞣堑哪X袋,笑罵道。
“玩的開心就好,快去睡吧,也不早了?!?p> “叔叔,你沒事兒吧?!?p> “你嬸嬸就那樣,叔早習(xí)慣了。”
簡單的洗了個澡后,路明非回到臥室,路鳴澤正戴著耳機,一邊聽著歌一邊打著王者榮耀。歌的聲音很大,即使那是副質(zhì)量很好的耳罩式耳機,路明非仍舊能隱約聽到歌的旋律。
見路明非回來,路鳴澤瞟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xù)將注意力集中在游戲上。
奇怪的是,平時動不動開麥怒噴隊友的他這次卻打的很安靜。
路明非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叔叔嬸嬸吵成那個樣子,路鳴澤不可能沒察覺到,他只是在以這種方式逃避現(xiàn)實。
路明非心中的愧疚又深了幾分,他將自己的木刀掛在床頭,放好衣物,看著路鳴澤一局打完,他掏出手機給路鳴澤轉(zhuǎn)去兩百塊錢。
見到轉(zhuǎn)賬信息,路鳴澤摘下耳機,看向路明非。
“叔叔給的,我沒花。”說完,路明非躺倒床上,閉眼準備睡覺。
路鳴澤卻從座位起身,走到床邊,一拳打在床板上。
“你怎么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