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要享福了!
大唐,武德九年,三月初二。
長安城,城南二十里杜曲鎮(zhèn)。
漢元康元年,丞相杜春奉旨遷居上林苑潏河邊。杜氏家族時興三月上巳日行祓禊盛會,潏水環(huán)曲,常在此舉行曲水流飲,故得地名杜曲。
杜曲鎮(zhèn)外有一莊園,占地方圓數(shù)十里,河貫其中,尤為膏腴,莊內(nèi)佃戶百家。
因其主家復(fù)姓端木,故名端木莊。
莊園內(nèi),供主家居住的莊院,修建得甚是精致。
庭院內(nèi)掘池造山,溪流、小灘、石泉及書樓、臺、琴亭、澗亭、回廊一應(yīng)俱全。莊院建筑粗大的木柱,高大的屋頂,碩大的斗拱,朱紅與白色粉刷的建筑,門窗上雕刻著龜錦紋與花紋繁密的球紋……無不彰顯著主家不菲的身家。
深夜,莊院內(nèi)房,東廂房中,端木家的獨(dú)子端木天,頭裹帶血麻布,雙眼緊閉躺于床榻之上,渾渾噩噩不省人事,做著稀奇古怪的夢。
夢里,他見到許多不可思議的高樓大廈,比長安城中最高的佛塔還高數(shù)倍;夢中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人可以飛上天空,可以遨游大洋,能夠日行千里……
在夢中,他似乎經(jīng)歷了一生,夢到了自己每日舉著小旗,滔滔不絕的向游客們介紹著各處景點(diǎn)。
他究竟是誰?如今身在何處?
漸漸地,端木天的思緒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是千年后的小導(dǎo)游。
他穿越了……
如今他也是端木天,大唐長安杜曲鎮(zhèn)富紳端木家的獨(dú)子,今年十五,剛過束發(fā)之齡。
端木天努力消化著腦海里的記憶,更有些傷感與后悔。
早知道會穿越,就不該與他家老爺子吵架。
老爺子愛催婚嘮叨,聽著就好,何必說出那句“你也是個老光棍”這種傷人的話來,弄得父子二人好端端的一頓酒,最后不歡而散。
父子二人相依為命三十多年,感情深厚,最后卻以這般方式告別,端木天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想及此處,端木天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
但如今悔之晚矣,一夢千年,他也沒機(jī)會與老爺子說聲對不起了。
收拾低落心情,端木天繼續(xù)整理著記憶。
如今他的父親端木丘,端木家家主。
端木家是杜曲有名的富紳,有良田千頃,長安城中店鋪數(shù)間,說是家財(cái)萬貫、堆金積玉也不為過。
方才還心情低落的端木天又興奮了。
竟然是大唐富二代!
他一個小導(dǎo)游,雖然收入不錯,但怎么比的了家中有房又有田,生活樂無邊的土豪。
果然好人有好報,不枉他上一世樂于分享,1T的硬盤學(xué)習(xí)資料時常借給兄弟們拷貝學(xué)習(xí)。
他被老爺子催婚,是他不想娶老婆嗎?
狗屁,分明是娶不到老婆!
好白菜都讓豬拱了,他又不肯妥協(xié),這才一直單身。
而一想到大唐不僅可以娶妻納妾,還能花錢贖買蓄養(yǎng)各種貌美姬妾、域外胡姬,端木天的鼻子就有些發(fā)癢。
有錢人樸實(shí)無華且枯燥的快樂,果然就是那么簡單!
母親杜氏,閨名如鳳,出身京兆杜氏,其父為前隋昌州長史,乃是官宦人家嫡女。
杜如鳳精明能干,屬于大唐女強(qiáng)人,府中產(chǎn)業(yè)皆是她在打理。
她的兄長,也即是端木天的娘舅,如今在長安城中出仕為官,秦王府中任從事中郎,六品官職。
因杜如鳳與兄長同氣連枝,又都居住在長安,相隔不遠(yuǎn),故兩家人多有來往,甚是親近。
端木天記得,娘舅姓杜,諱如晦,字克明。
杜如晦?!
端木天驚得差點(diǎn)沒從床上彈起來。
身為愛崗敬業(yè)的小導(dǎo)游,對于華夏歷史的了解,或許不如專業(yè)歷史學(xué)者,但也絕對稱得上博學(xué)多聞、見多識廣。
記憶里,那位自幼對端木天疼愛有加的娘舅,他娘杜氏的兄長,赫然便是日后的大唐名相,與房玄齡并稱“房謀杜斷”的萊國公杜如晦!
端木天咽了下口水,覺得自家的大腿實(shí)在有點(diǎn)粗。
父親有錢,舅舅今后有權(quán)……
未來可期!
唯一的問題,是便宜娘舅杜如晦的壽命不長,貞觀四年就病逝了。
不過那不重要。
總之,這輩子他要享福了!
正激動時,腦袋上一陣劇痛傳來,讓端木天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臥槽,怎么那么痛?”端木天尚未完全清醒,努力回想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旋即,他不禁勃然大怒,床榻上的身軀微微顫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他居然被人給打了!
昨日,他與父親去往長安城宴請娘舅杜如晦。
三人前往酒樓途中,走在大街上,就被人給無故毆打了。
命人毆打他們的,則是如今的大唐皇帝李淵愛妃,伊德妃的父親,國丈伊阿鼠!
端木天只記得,他腦袋被人猛擊,巨疼之后便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麻蛋,封建王朝果真沒有人權(quán)!
國丈竟無緣無故,當(dāng)街命人毆打他人,實(shí)在是可惱可恨!還有沒有王法了?
抱著滿肚子的憋屈,端木天緩緩睜開了眼睛,蘇醒了過來。
床榻旁,一位中年男子,臉上帶著淤青,滿臉憂色望著他,正是他爹端木丘。
顯然,他爹也被伊家人揍得不輕。
他爹身旁,正以絲絹擦拭淚花的美婦,便是他娘杜如鳳。
“爹、娘!”端木天輕喚出聲。
他繼承了端木天對親人的情感,見到父母,下意識便叫了出來。
端木天的蘇醒,讓杜如鳳驚喜交加,忙不迭的答應(yīng),眼角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奔涌而出:“我的兒,你,你終于醒了!嚇?biāo)罏槟锪?,為娘以為,以為……?p> 杜如鳳的話說一半,便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抱過兒子痛哭失聲。
娘親杜如鳳的反應(yīng),讓端木天略有些尷尬,只能抬眼看向他爹。
他爹端木丘也正盯著他,眼神閃爍,似有滿腹心事。
端木丘略一遲疑,開口勸道:“夫人,你已經(jīng)守了天兒一天一夜,如今天兒已然醒來,就莫要再擔(dān)憂了。這里有我,你且去歇息吧。”
杜如鳳哪里肯聽,但卻熬不過父子二人的勸說,只能千叮嚀萬囑咐后,被婢女?dāng)v扶著回房休息去了。
待杜如鳳走后,端木丘揮揮手將廂房內(nèi)的奴婢全部趕了出去,只留下了他們父子二人。
他坐到端木天的床榻旁,伸手給端木天掖好被子,關(guān)切的詢問幾句兒子傷情后,略一猶豫,忽然開口問出一句話,卻把端木天嚇得差點(diǎn)沒從床上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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