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七彩琉璃簪
“姑奶奶再問你一遍,讓不讓開?汝若再糾纏不清,當(dāng)心姑奶奶的馬鞭可不認(rèn)人!”
清脆的女聲,讓端木天扭頭便想走。
這聲音主人,那身材高挑的大美妞,不是廣陽縣主那刁蠻小妞又是誰?早知道是這妞的熱鬧,打死端木天也不會跑進來看什么熱鬧。
但不等他轉(zhuǎn)身,正雙手叉腰,氣勢洶洶與一位波斯胡商對峙的廣陽縣主,卻已然瞧見了他。
沒辦法,誰讓端木天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里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再加上金剛那夸張的身高體型和引人矚目的膚色,想不吸引旁人注意都難。
她今日來逛西市,嫌家中部曲跟著麻煩,身邊也沒帶著奴婢,此刻與波斯胡商爭吵,雖然不懼,卻也覺氣勢弱了幾分。
猛然在人群中瞧見端木天,廣陽縣主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她對于端木天,卻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但不論怎么樣,此時見到端木天,廣陽縣主還是很高興的,她立即出聲喊道:“喂!你過來!聽見沒有?端木家的,說你呢!”
端木天很想當(dāng)做沒有聽見,但想想這刁蠻小妞的性子,若是真不理會她,指不定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不情不愿的轉(zhuǎn)過身,端木天訕笑道:“哈哈,原來是廣陽縣主,失禮失禮。縣主喚某,可是有事?”
他話才說完,眼睛便直了。
站在廣陽縣主身旁,那位頭戴冪籬的宮裝女子,不正是李綱曾孫女婉娘嗎?
冪籬是唐時女子外出遮蔽容顏的帽飾,薄紗可障蔽全身。
雖然婉娘帶著冪籬看不清面部,但冪籬薄紗下的坦胸襦裙,卻隱隱約約顯露出一抹欲隱又現(xiàn)溝壑。
那一見便忘不了的波瀾起伏,讓端木天即便沒見到婉娘的臉,也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來。
這種本事,也是端木天單身三十年,認(rèn)真專研1T硬盤學(xué)習(xí)資料的成果。
“你過來給婉娘評評理,看這胡商是不是在故意刁難人!”廣陽縣主怒氣沖沖的朝端木天喊道。
一聽事關(guān)婉娘,端木天便再沒了借機開溜的打算,一臉正氣的走到了婉娘身旁,朝婉娘做了個揖見禮:“小娘,幾日不見,可還安好?”
婉娘自然也早已見到了端木天,忙屈身行了個萬福禮,輕聲說道:“郎君萬福?!?p> 會在西市,由其是現(xiàn)在這般狀況下撞見端木天,讓婉娘覺得很是難堪,與端木天見過禮后,她便垂下了臻首,不敢再抬眼看端木天。
婉娘這軟柔的聲音,聽得端木天渾身獸血沸騰,恨不能仰頭長嘯。
他輕咳一聲:“敢問小娘,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端木天其實已經(jīng)注意到,方才與廣陽縣主對峙的,是為波斯胡商。若是他猜得不錯,想必是婉娘向這位波斯胡商購買東西時,雙方發(fā)生了沖突。
婉娘沒有說話,一旁的廣陽縣主便替她解釋道:“我陪婉娘來波斯邸,想找波斯胡買件發(fā)簪。這個波斯胡說他有枚七彩琉璃簪,我便讓他取來看看?!?p> “這發(fā)簪他取來后,婉娘想試戴一下,誰成想還沒用力,發(fā)簪便斷成了兩截。這胡商便非說是婉娘弄壞的發(fā)簪,要婉娘賠錢!”廣陽縣主說著,攤開了右手,掌心之中便是一根斷成兩截的發(fā)簪。
有那么巧的事?
端木天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碰瓷!
他帶團旅游的時候,類似的事情沒少碰見。
那些景區(qū)里時常有不法商販,故意將一些易碎擺件放在攤位邊上,游客經(jīng)過時不慎觸碰到,便會摔碎,然后那些不法商販便會獅子大開口,索要高額賠償。
“這波斯胡要多少錢?”端木天問道。
廣陽縣主氣沖沖的說道:“這根破簪子,他竟然要五萬錢!”
婉娘的頭則垂的更低了。
五萬錢,若真要賠償,她哪里拿得出來。
她太爺爺李綱雖是太子少保,但家中也并不是世代富貴的世家豪門。
她爹李安仁,如今任太子洗馬,從五品上的官職,月俸三貫六百錢。加上各種祿米、人力、職田、月雜給等收入,算得上收入不錯。
她家雖是富貴人家,衣食無憂,但婉娘每個月從家中領(lǐng)取的例錢,卻也不過一貫銅錢而已。
這些錢要買貼己之物,胭脂水粉什么的,自然也沒有多少結(jié)余。
所以五萬錢的簪子,婉娘肯定賠不起。
端木天一聽廣陽縣主的話,倒是愈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什么簪子敢要五萬錢?
五十貫銅錢,能買十多頭耕牛,或者五匹突厥駿馬,甚至在人市上連絕色婢女都能買的到。
如此多錢,買一根琉璃簪子?
瘋了吧?
端木天拿起斷掉的琉璃發(fā)簪仔細(xì)一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什么狗屁七彩琉璃簪?這么次的做工,也好意思賣五萬錢?
端木天身為導(dǎo)游,對于琉璃還是很熟悉的,畢竟很多景區(qū)商店里,都有這玩意賣。
琉璃并不是玻璃,二者雖然經(jīng)常被混為一談,但二者成分并不相同。
琉璃的色彩更加豐富,可以有多種顏色混成,且通透如故,故而更具有藝術(shù)價值。
華夏自古便將琉璃作為五大名器之一,也是佛家七寶之一。
端木天就認(rèn)識一位以燒制古法琉璃為生的手藝人,他燒出的琉璃擺件與首飾,售賣價格可是不菲。一個小小的掛件,便能賣到四位數(shù)。
而端木天手中這枚斷掉的琉璃簪,不僅顏色暗淡無光,而且渾濁,手感也并不滑潤。
以他的眼光看來,這絕對是件殘次品。
既然確定了波斯胡商人是在碰瓷,端木天倒是不慌了。
大唐又不是我大清,對于波斯胡商可沒那么客氣,更沒有什么友邦驚詫之類的破事。
他朝婉娘笑道:“小娘無需擔(dān)憂,此事交給我便是!既然這波斯胡說這簪子值五萬錢,那好辦,去西市署走一趟,若是市監(jiān)說這簪子值五萬錢,那沒的話說,我替小娘付賬便是?!?p> 端木天又看向那波斯胡,笑道:“可若這簪子不值五萬錢,嘿嘿,閣下可當(dāng)心挨板子!”
長安城東西兩市管理都很嚴(yán)格,分別設(shè)有西市署與東市署,用以進行市場建設(shè),規(guī)定交易時間、物價、貨品質(zhì)量、統(tǒng)一度量衡,禁止非法交易,以及進行奴婢牛馬交易、市場治安等方面的管理。
如果波斯胡商以次充好,那西市署便會介入,不僅會將波斯胡商抓起來鞭笞,還會對其罰款乃至沒收貨物。
在端木天想來,他抬出西市署后,這波斯胡商就應(yīng)該望而生退,絕不敢再繼續(xù)胡攪蠻纏的碰瓷了。
誰成想,那波斯胡商竟然毫不退讓,用一口不算流利的官話說道:“這位貴人,我沒有意見。閣下若是希望西市署的市監(jiān)出面,那自然再好不過。我相信市監(jiān)一定會告訴閣下,這位小娘弄斷的七彩琉璃簪,真的價值五萬錢!”
端木天詫異了,這波斯胡商如此有恃無恐,到底有何憑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