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怪老頭墨菲
這層生物態(tài)氮氧化鋁結(jié)構(gòu)的堅韌度很高，最起碼比側(cè)甲瘰疣螈身上的鈣化角質(zhì)加硫化鐵的雙層殼子要強上好幾個檔次。
躺在側(cè)甲瘰疣螈堆里的李察此刻輕松無比，任由這些長著鋸齒狀牙齒的四腳蛇在身上來回摩擦。一時之間，四腳蛇們對自己的獵物竟然是無從下口。
越野短卡已經(jīng)沒有再遭追擊，安燈泡一腳踩下剎車，望向遠處的四腳蛇堆，過了許久才閉上雙眼，神情肅穆又莊重：
“察哥，等這些側(cè)甲瘰疣螈走了之后，我會幫你找找看地上還有沒有肉沫骨頭渣什么的，按照傳統(tǒng)，咱們掘疫者的歸宿將會是星辰大?！?p> 遠處的四腳蛇堆里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騷亂，越來越多的四腳蛇開始爭相逃跑，最中心處的一頭大家伙正被李察按在地上一頓暴揍......
而車?yán)锏陌矡襞蓦p手交叉在胸前，嘴里依舊念念有詞：“......到時候我會把小丫頭送到人馬座最好的星際福利院，察哥你不用擔(dān)心......”
此時，李察已經(jīng)拖著一條足有七米長的大塊頭正在往回走來，當(dāng)時就數(shù)這條咬的最歡，必須把它帶回去好好燉上一大鍋。
安排完李察后事的安燈泡睜開眼睛，看著前面拖著側(cè)甲瘰疣螈走來的李察，安燈泡頓時覺得自己有點眼花，于是又喃喃道：“打開的方式不對，再來一次...”
“哎呦......”
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丫頭對準(zhǔn)旁邊的大腦門將瓦斯托左輪用力扔了過去，瞬間就把安燈泡砸了個明明白白。
摸著腦門慌忙跑下車來的安燈泡，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場面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來了句：“察...察哥，您辛苦了！”
李察對安燈泡在車?yán)锉票七哆兜膬?nèi)容一無所知，否則按李某人的脾氣，腳下這塊地極有可能成為安燈泡的永眠之地。
沒了側(cè)甲瘰疣螈大軍的阻攔，越野短卡再次行駛在了這條坑洼路上，那條被李察提回來的四腳蛇被捆在了車頂，四條腿正好搭拉在四扇車窗上，這讓小丫頭莉又有了新玩具。
終于，在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三人到達了荒河路段的最后一站：三鍆峽大壩。
這座大壩以混凝土重力壩的形式建造而成，距今已有幾千年的時光，它的設(shè)計使用年限為300年，但其穩(wěn)固無比的自身質(zhì)量，讓這座大壩堅持到荒河干枯也沒有倒塌。
作為幾千年前該婭星上僅存的幾處大型建筑，這座大壩同樣沒有逃脫時空的腐蝕，壩體多處早已開裂巨大的縫隙，泄洪通道堆滿了淤泥雜草，鋼鐵船閘也已經(jīng)銹成鐵渣消逝不見。
越野短卡在寬闊平坦的大壩頂部上疾馳而過，這里距離洛瘍還有最后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而接下來一段幾十公里的山路將會是三人的噩夢。
但李察并沒有連夜趕到目的地的打算，在穿過三鍆峽大壩不久后，越野短卡停在了一塊稍微平坦些的地方。
李察把四腳蛇的腹部刨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掏干凈五顏六色的臟器、剁下尾巴、扒掉雙層殼子，又從車上拆了幾根槍管穿過處理好的四腳蛇，一場燒烤盛宴即將開始。
四腳蛇的尾巴同樣沒有浪費，李察將其切成一段段的放在雙層殼子中加水煮了起來。
安燈泡一臉震驚的站在旁邊：這玩意兒也能吃？生物學(xué)專家不是講過食用疫變體組織對人體有害嗎？額...差點忘了他昨天晚上還喝了半瓶某鞭酒......
橘紅色的火焰把龐大的四腳蛇烤的焦黃，油脂順著巨大的肉塊滴落在底下的炭火之中，濃郁誘人的烤肉香味撲鼻而來……
李察毫不客氣的割下臉盆大的一塊咬在自己嘴里，順手又撕下一塊巴掌大的烤肉放在了莉的碗中，而蹲在一旁煮罐頭的安燈泡內(nèi)心開始掙扎起來。
望著又端起一碗螈尾湯的李察，安燈泡終于忍受不住叫出聲來：“我要吃肉！”
“啥？”
李察正灌了一口拉格朗日漫游，沒聽清安燈泡說了什么。
“我，我想吃肉。”安燈泡的語調(diào)頓時就矮了幾分，肚子也合時宜的咕嚕了兩聲。
“你吃唄，這么多肉我跟莉兩個人又干不完，明天都餿了，丟了還怪可惜的?！崩畈熳炖镎乐粔K尾巴肉，含糊不清道。
“謝謝察哥！”安燈泡滿天歡喜的跑到燒烤架前，掏出一把小刀跟四腳蛇烤肉開始干仗。
這一頓大餐把三人幾乎撐到胃痙攣，小丫頭莉吃完困的不行，躺在地上倒頭就睡，安燈泡扶著肚子直翻白眼，李察此刻也有些撐得慌。
該婭星上有句古語：怕什么來什么。
干飯前還在擔(dān)心四腳蛇肉能不能吃的安燈泡，此刻面部突然扭曲起來，雙手捂著臀部向旁邊的灌木叢艱難挪動著。
還沒走到那撮小小的灌木叢，安某人就僵在了原地，屁兜處瞬間鼓起一大坨......
靠在越野短卡旁的李察并沒有注意到安燈泡的慘狀，此時李察的身體正在發(fā)生著一些奇特的變化。
李察的皮膚表面逐漸長滿了整齊排列的黑點，緊接著黑點呈放射狀輻射出圓弧形色斑，這些色斑開始變得干燥且堅硬。
角質(zhì)開裂，增厚......李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一層層黑褐色鱗片包裹起來！
“這他娘的不是四腳蛇的鱗甲殼子嗎？”
李察趕緊爬起來，去看旁邊的莉有沒有什么異狀。還沒走出兩步，渾身上下已經(jīng)癢痛難忍，身上的密集鱗片逐一脫落！
剎那間，皮膚毛孔迅速滲出半透明的物質(zhì)，將表面的角質(zhì)鱗片漸漸擠出皮層，那些深色色斑也慢慢變淡，此刻的李察又莫名恢復(fù)原狀。
這層半透明物質(zhì)正是生物態(tài)氮氧化鋁，它的出現(xiàn)似乎是對側(cè)甲瘰疣螈的角質(zhì)層表現(xiàn)了抗拒與排擠。隱隱之中，這層生物態(tài)氮氧化鋁讓李察感到了一絲親和感。
半透明的生物態(tài)氮氧化鋁層又漸漸從毛孔滲透回去，這一次，李察細細的體會到了這種物質(zhì)在體內(nèi)分解隱藏的整個過程。
就在李察望著腳下脫落的鱗片嘖嘖稱奇時，一股蘊含著大量吲哚分子與糞臭素的騷腐氣體向鼻孔拼命鉆來！
不遠處的小灌木叢里，忽然傳來一陣靈魂深處發(fā)出的顫抖聲......
該婭星的夜晚很長，李察與莉已經(jīng)在越野短卡里安然入睡，鼻青臉腫的安燈泡被妥善安排在底下山溝里繼續(xù)排泄，遠處偶爾傳來礦融蛄的鳴叫聲，伴隨著溫?zé)岬囊癸L(fēng)，輕柔拂在這片天空之中……
翌日清晨，李察起了個大早。
直到小丫頭莉吃完早餐，山溝下的安燈泡才顫顫巍巍的爬了上來，一副萎靡的模樣不知掏空了多少存貨。
“察哥，咱們昨晚吃的都一樣，為啥只有我一個人腹瀉？”安燈泡問道。
“可能是因為你擔(dān)心吃肉會吃壞肚子吧?！崩畈煺Z氣敷衍道。
“擔(dān)心不是很正常的嗎？不是，這跟我腹瀉又有什么關(guān)系？”安燈泡有些無語。
“怎么沒有關(guān)系？有些事情不能亂想，里面是有忌諱的，一個不留神，冥冥之中你的生活就會改變軌跡......”李察幽幽道。
“有這么玄乎的嗎？”安燈泡縮了縮脖子。
李察擰開純凈水喝了一口，潤完嗓子接著道：
“在幾千年前的該婭星上，曾經(jīng)有一個叫做墨菲的經(jīng)濟學(xué)教授，他讓工廠造出一種能夠識別乘客的公交車，當(dāng)你急著要去上班的時候它就故意不來，目的是讓你乘去坐更昂貴的出租車。”
“他還讓工廠設(shè)計出一款杯底隱藏著儀器的水杯，當(dāng)你在筆記本電腦邊上辦公時，這種水杯就會趁你不注意自動倒在電腦上，于是你只能花錢買新電腦?！?p> “他的手段還不僅如此，當(dāng)你想減肥的時候，他就會在你的手機里瘋狂的推送美食視頻，最后讓你花錢吃完大餐還要再去辦健身卡?！?p> “在墨菲的刻意引導(dǎo)下，國家增加了稅收，商品加快了流通，就業(yè)得到了增長，該婭星一片欣欣向榮......”
安燈泡聽的一臉懵逼：“所以呢？跟我腹瀉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李察瞇起了眼睛，聲音頓時低沉下來：
“直到有一天，這個叫做墨菲的經(jīng)濟學(xué)教授死了，他的靈魂化作了該婭星的意志，從此以后，這顆星球就常常發(fā)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p> “比如說，把一個東西拆開總比把它重新裝回去簡單?！?p> “所有的事情總是比預(yù)計時間要長?！?p> “會出錯的事情總是容易出錯?！?p> “要用某樣?xùn)|西的時候總是找不到，不用的時候偏偏出現(xiàn)在眼前……”
“以及，越擔(dān)心的事情越會發(fā)生！”
李察眼神陰翳的盯著安燈泡，緩緩道：“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
安燈泡只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感覺自己身上隨時都會有大恐怖降臨……
對于安燈泡的反應(yīng)，李察表示非常滿意，于是又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講完了，能聽懂多少全靠你自己領(lǐng)悟，快上車吧，要出發(f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