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緊張有序的進(jìn)行著,生活也在平靜著。校長好似要重點(diǎn)培養(yǎng)我,明天又是全校老師對我的觀摩課。夜深了,我在精心準(zhǔn)備著課件。許久未犯的頭疼病又開始了作怪,兩個太陽穴像抽麻經(jīng)兒一樣做著痛,我放下筆,揉著。眼前又是露露的影子。
備考師范前的日子了里,我沒日沒夜的用著功,頭疼病開始爬上了身,有時痛得我連眼睛都不想睜。當(dāng)時,我最享受的事就是靜靜的躺在露露的腿上,閉著眼,露露細(xì)而軟的手輕輕的為我揉著,先是用大拇指卡住我的太陽穴,左右輕柔的摩擦著,不輕也不重,之后再用食指在太陽穴處畫著圓,一下一下,直至我安靜的睡著。聞著露露身上淡淡的幽香的味道,我睡得那樣踏實(shí),我做著夢,夢里我和露露在半空中比翼齊飛著,我們飛過一片片綠油油的農(nóng)田、一片片五色斑斕的花海、一幢幢高聳林立的樓群,我們來到了一石頭鋪成的鄉(xiāng)間小路上,我和露露相視一笑,我們輕輕的落了下來,小路是用青石板鋪成的,石板上有著淡淡的青苔,石板的兩側(cè)是形狀各異、五顏六色的花。我們嬉笑著,我摘下一朵淡粉色的花輕輕插在露露的耳旁,露露嬌羞的笑著,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潑辣、風(fēng)火勁兒,而像是一個正在待人迎娶的新娘,低著眉,嬌紅的小臉,嘴角是令人心蕩的微笑。我正出著神,悅?cè)饲逍碌牡崖晜髁诉^來,如小河潺潺的流水聲,時而潺潺湲湲、像纖細(xì)的柳枝隨風(fēng)擺動,又像是仙女身上艷麗的飄帶;時而奔騰咆哮、波瀾壯闊,澎湃激蕩著。我和露露瞬時被吸引著,我們小心慢慢的向前走著,腳步輕輕,生怕稍一用力就會打破這份仙境般的美好,微風(fēng)中,下起了朦朦細(xì)雨,那撩人的柳枝輕輕的扭動著纖細(xì)的腰,似一活潑可愛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她腳下的花兒在盡情的飲著水,時而仰起頭來,滿臉的露珠,像嬉戲頑皮的孩童,翠綠的小草則衣著清爽、鮮亮,更像一沉著穩(wěn)重的小伙,在指責(zé)著可愛的花兒,小雨淅淅瀝瀝的,籠罩著所有,我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是真真切切仙境。我們順著神秘的青磚小路繼續(xù)小心翼翼的走著,悠揚(yáng)的笛聲牽著我們的心,我們似停止了呼吸,我緊緊牽著露露的手聽著彼此清晰的心跳。一座整齊、優(yōu)雅到極致的院落,好像大漠中的海市蜃樓一般的房子,被青山綠水圍繞著,院中強(qiáng)壯的樹上掛滿了累累碩果,大樹高傲的抬頭挺胸著,伸展著濃密的枝葉,像是守護(hù)著這優(yōu)雅、嫻靜的勇士,房子乳白色的門緊閉著,雕著各色花紋的乳白色窗欞半敞著,那撩人心扉的琴聲便是從那里傳出來的,淡粉色的紗窗簾從半敞著窗欞里偷偷的若隱若現(xiàn)的探著頭,像一害羞的少女。小院里像一圣地,院里是五色花朵鋪織成的厚厚地毯,眼前的一切似又那樣的曾相識,我努力在激流翻滾的腦海中尋找著,我又似看到了什么,一纖細(xì)少女婀娜的身姿出現(xiàn)在嬌羞的細(xì)沙后面,竹笛柔柔的含在少女櫻桃小口中,細(xì)如小蔥的十指在竹笛上上下?lián)芘胰缱砣绨V,一道白光鉆入我的大腦,眼前的仙境曾幾何時不正是烏云娜帶我來的嗎,而眼前的婀娜少女也不正是那個讓人憐惜到骨子里的可人兒楊妍。我似要急切的踩上那地毯,去尋找屋中的可人,露露拽住了我,搖著頭。
“世成,醒醒,做什么夢了?”媽輕柔的聲音。
“快上炕去睡?!?p> 我睜開了眼。媽愛憐的摸著我的頭。
“做什么夢了,一會笑一會哭?!?p> 我將頭深深的附于媽媽的懷中,好溫暖。竟三十歲的我此時猶如曉曉。
觀摩課一如既往的成功,心有成竹的我對這類聽課早已不再心慌。校長做著總結(jié)。這次觀摩課初中部的個別老師也來了,李靜、楊小紅都在,李靜對我豎著大拇指。我微笑著。楊小紅的目光依舊是躲閃,聽說,她要結(jié)婚了。老師們?nèi)齻z倆的走出教室,李靜走到我身旁。
“小看你了?!?p> 老劉老師是我們小學(xué)部最年長的老師,也是我們小學(xué)部的主任,她走在最后面。
“以后真的多向你學(xué)習(xí)?!?p> 如今的我對這些早已不是從前,我只是淡淡的笑著。楊小紅似有話要說,眼神不時的在我身上忽閃著,路過我身邊時,我似聽到了異樣的喘氣聲,有些熱、又有些急速的心跳聲。我的眼光觸碰她時,她卻迅速的低下了頭,臉上便是晚霞一片。
露露明白的拒絕著我,排斥著我。禮拜天的早晨,我百無聊賴,心里想著以什么樣的借口去找露露。望著房頂上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我的腦子有些疼。
外屋門開了,一女人走了進(jìn)來,是馬姨。與媽小聲嘀咕著。我不想聽,是媽讓馬姨來的,又在討論著為我說媳婦的事,我有些莫名的心煩,起身開門。我禮貌性像馬姨打著招呼,沖出了家門。天熱了,大街上的人多了起來。有推著自行車操著各式口音吆喝的小商販、有挎著小竹籃買菜的大媽、也有悠閑晨練的大爺------。我在一煎餅攤兒停了下來,煎餅是小時我和露露最喜歡的食物,媽不會做,露露知道我愛吃,時常從買菜錢中節(jié)省著一個個鋼蹦,那時,賣煎餅的大媽并不常常來,有時十天半月來一次,有時一星期來一次,露露手捧著焦黃的煎餅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時,我便急不可耐的咬上一口,熱氣燙的我直吹氣,露露一遍遍嬌嗔的埋怨著。
“燙死你,就不能慢點(diǎn)兒?!?p> 賣煎餅的大媽是一地道的山東人,她的煎餅色澤鮮黃,炕的焦脆,有著令人醒目的香味。
大媽的煎餅里抹著一層自制的醬,夾著綠綠的芥芥菜,咬一口,又酥又脆,清香咸辣混在一起,實(shí)在堪稱世上的絕味。每每這時,我便細(xì)細(xì)的品嘗著,生怕著急,這人間僅有的美味會即刻消失。再后來,露露也開始學(xué)做著攤煎餅,起先,露露的煎餅被我說成是一塊難以提起來的稀泥,好強(qiáng)的露露不服著輸,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操作著,可她的弟妹卻遭著央,每天吃著露露做著稀泥一樣的煎餅,露露怕浪費(fèi)食材,每天早中晚的主食均是不成功的煎餅。阿姨笑著對媽媽說,露露中邪了。
終于在某一天,露露興高采烈的端著一盤黃橙橙的煎餅走進(jìn)了我家。焦黃的顏色確實(shí)讓人垂涎,我瞪著大眼,嘴張成了O型。
露露高傲的看向我。我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露露,只見她用下巴示意我去嘗嘗,我小心的用手捻了一小塊兒放入嘴中,瞬間,煎餅獨(dú)特的香味充斥著我的味蕾,我又大大的掰了一塊兒,露露在煎餅上抹了一層也是她自制的辣醬,又甜、又香、又辣,醬上是綠油油的小青菜,最奢侈的竟還有一層薄薄雞蛋液,吃在嘴里,似真有一種‘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的感覺。我為露露豎著大拇指。從此,我家的餐桌上會時不時的出現(xiàn)一盤誘人的煎餅,有時是玉米面與高粱面、白面三合一,有時是純白面,有時又會是純玉米面,露露攤煎餅的手藝越來越好。
“小伙子,買煎餅?”煎餅大姐的聲音。
“是?!蔽一氐搅爽F(xiàn)實(shí)。
大姐麻利的操作著,一勺面漿糊倒入一平底鍋中發(fā)出嗤啦的一聲,大姐用一特制的刮板在鍋中轉(zhuǎn)圈的刮著,不一會兒,一個圓圓的、薄薄的餅便出現(xiàn)了,大姐雙手麻利的打了一顆雞蛋,同樣用刮板轉(zhuǎn)圈的刮著,雞蛋瞬間由生變成了熟的,接著抹著紅褐色的醬,撒著蔥絲、香菜,最后鋪上油條,順勢一卷,卷成一個圓筒,拿起刀,一切兩段,裝在一紙袋里,遞到我的手中。我急不可待的咬了一口,酥脆香甜,滿口余香。我忽又想起了什么,忙讓大姐又為我攤了兩張,熱乎乎的,我小心捂著,急步向露露家走去。
“舅舅?!睍詴杂媾軄怼?p> “舅舅,我正想你你就來了?!睍詴匝鲋∧槺е业耐取?p> 我抱起孩子,輕抹著孩子臉上的一小塊臟。
“曉曉怎么一個人呀,你媽媽呢?”
“媽媽在那里?!睍詴杂檬种钢?。
不遠(yuǎn)處,露露提著一籃菜走過來。
“曉曉,快下來?!甭堵洞舐暫浅庵⒆?。
懂事的孩子膽怯的看著媽媽,慢慢的從我身上滑了下來。
“去買菜了?”我伸手去接菜籃。
露露躲閃著,牽起曉曉的手。
“和舅舅說再見?!甭堵睹鏌o表情,眼睛看著孩子。
可憐的孩子看看我又看著媽媽。
“舅舅再見?!?p>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伸手拽住了露露的胳膊。露露先是一驚,之后便是用力的甩脫。
“你以后不要再來了?!甭堵独淠脑捳Z。
我木木的站著,望著露露的身影,眼前似有一層薄薄的霧。
晚飯后,我勤快的洗著碗,似神秘的告訴媽媽:“我有女朋友了?!?p> 媽的眼睛放著光,嘴張的半天沒合上。
“明天給媽帶回來,媽給你們做好吃的?!?p> 我輕輕的笑著。
“媽,還沒到時候?!?p> 夜深人靜時,我攤開了日記,我似想記下這一切,卻又不知從哪里開始著。窗外刮起了風(fēng),院中的樹枝在隨風(fēng)搖曳著,我的心卻在隱隱做痛。
我的‘喜訊’又為媽帶來了曾經(jīng)的歡樂,媽似又回到了我和小麗交往的那些日子——?dú)g快的走著,幸福的笑著。望著媽媽,我的喉嚨里是酸澀。
露露終于病倒了。
吃午飯時,媽說今天看見了露露媽,說露露生病住在醫(yī)院里,好像是心肌炎。媽的嘴在一張一合,我的心卻是七上八下,我機(jī)械的往嘴里扒著飯,心在突跳著。媽嘆著氣,說露露生病了都沒人照顧,阿姨身體不好,只能幫忙照看曉曉,露露的妹妹也有自己的家,堅強(qiáng)的露露不想給妹妹添麻煩,孤孤單單的一人躺在醫(yī)院里。
“媽。我去照顧露露吧?!蔽揖姑摽诙?。
“你,一個大小伙子?”
媽好奇的看向我。
“那怎么行,人家會說閑話的?!眿寭u著頭。
“那就你做好飯,讓世成去送?!卑謪葜【?。
“也行?!眿岦c(diǎn)著頭。
我的心瞬間開心到了極點(diǎn),忙起身讓媽去做。
去醫(yī)院的路上,我的腳下似生了風(fēng),身子也輕快著,二十分鐘的路程我只用了十分鐘。
露露靜靜的躺著,烏黑的發(fā)灑落在枕上,臉依舊是蒼白。我躡手躡腳走到床前,好想像昔日那樣肆意觸碰著她的臉,然而膽怯的我只是靜靜的站著。
“世成哥,你來了?!笔锹堵兜拿妹?,她手里捧著飯菜,臉上是晶瑩的細(xì)汗。
“我說了不用你送飯,你怎么又來了。”聽見聲音的露露睜開了眼。
“這有食堂,我自己可以下去吃,你看你著急的?!甭堵缎奶鄣臄?shù)落著妹妹。
“世成哥也來給你送飯了?!甭堵睹眯χ似鹞业娘?。
露露扭過了頭,冷漠的臉上似掛了一層霜。她打開妹妹送來的飯,邊吃邊說著。
“明天不要再送了,送我也不吃?!彼普f給妹妹,又似在說給我聽。露露妹妹的眼里閃著尷尬,笑著看向我,我故裝輕松的微笑著。
我沒聽露露的,更沒向媽媽說實(shí)話,放學(xué)后依舊我行我素。露露視我為空氣,甚至從未看過我一眼。她對著窗戶對我下著逐客令,甚至發(fā)誓,如果我再來,她就出院。我知道韓露露的個性,我像媽撒著慌,終于停止了送飯。
烏云娜來信了,我真是沒有想到。信寄到了學(xué)校。我打開來,寫信的紙是從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撕得有些不齊整,上面的字卻鏗鏘有力、瀟瀟灑灑的正楷,信中,烏云娜高興的告訴我,她即將踏上去烏蘭牧騎的路。一次偶然的機(jī)會,她又一次嘹亮的歌聲被一采風(fēng)的烏蘭牧騎的老師聽到,老師極力的推薦著她,巴雅爾大叔知道后,不但沒有反對反而極力的支持著,善良的巴雅爾大叔為了讓烏云娜沒有后顧之憂竟賣掉了他幾十年辛苦養(yǎng)殖起來的羊。烏云娜本想讓大叔去場部生活,那樣也方便照顧他,大叔拒絕了,大叔雖賣掉了羊群,但那座他一磚一瓦蓋起來的院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舍丟棄,大叔說,賣了羊群,他每天只是開著小賣部,一點(diǎn)也不累,并且還能為大漠的人們提供一些方便,自己也不會無聊。阿爸的執(zhí)拗,烏云娜同意了。烏云娜美麗的夢終于實(shí)現(xiàn)了,我從心底為她高興著。我把那封信整齊的折好,平整的壓在了抽屜里。
夏天來了,窗外的天氣變得越來越熱,花草茂盛的瘋長著,大院里的那顆老榆樹又枝繁葉茂起來,像給人們撐起來一片濃濃的綠蔭。白天或夜晚,人們?nèi)宄扇旱木奂?,男人們搖著大浦扇、端著大瓷缸,或是談天論地、或是下著象棋,女人們則嘻嘻哈哈納著鞋底、織著各色毛衣,孩童嬉笑著、打鬧著、玩耍著,其中最有趣的便是彈琉蛋兒和拍用煙盒折成的紙片,也是我小時的最愛,這本是男孩子的游戲,可露露為了我也愛上了它,露露大咧的性格干什么都很是在行,很多男孩子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把贏來的煙盒和琉蛋兒留給弟弟一小部分,剩下的均統(tǒng)統(tǒng)歸于我,我從不用花錢買,卻有著比別人多的多的煙盒和琉蛋兒,小時的我卻引以自豪著。
夏夜是很難熬的,躺在炕上,悶熱的讓你透不過起來,渾身上下黏糊糊,我索性起身,坐在開著的窗前,清涼的夜風(fēng)順著我的臉頰吹向全身,我的腦子清醒了許多,我時常覺得夜晚是一個讓人冷靜思考的最好時間,夜深人靜時,萬籟寂靜,連樹上的鳥兒都熟睡著,清涼的小風(fēng)輕佛著人們的每一寸肌膚,白天勞累煩躁的心此時安靜著,靜靜的夜人們拋去所有的雜念與不開心安靜的思考著,思考著明天、思考著未來。
大院里也長著幾顆冬青樹,此時的葉子油亮油亮的,望著它,我好似回到了大漠,然而我卻再也看不到穿著破舊蒙古袍揮舞著羊鞭的烏云娜,再也看不到那群古靈精怪的牲畜,那匹健壯的公駝還好?
又一個假期來了,我優(yōu)秀的成績,校長在期末大會上重點(diǎn)的表揚(yáng)了我,并為我發(fā)了獎金。散會后,校長叫我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了我一個他認(rèn)為能讓我高興至極的好消息——給我了一個到BJ某學(xué)校培訓(xùn)一個月的名額。機(jī)會確實(shí)誘人,我也很是想去,可此時的我卻心平如水。露露自從上次住院后,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我攥著手里的獎金,計劃著帶她到BJ某醫(y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年輕的露露整日悶悶不樂,而我卻束手無策。校長的嘴在一張一合,我的腦子卻是海馬星空。我的拒絕讓校長皺緊了眉頭,他驚奇的看著我,眼里是滿滿的不解。我微笑著,平靜的告訴他家中有些事,走不開。我現(xiàn)在是真的學(xué)會了撒謊。
放學(xué)后,我直接來到了露露單位,我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一顆大樹下,腦子在飛快的旋轉(zhuǎn)著,努力找著說服露露的話語,我編制著無數(shù)個理由,我的心在嘭嘭著。
露露走了出來,似在咳嗽,肩膀劇烈的抖動著,我跑了過去。露露先是一驚之后便是惱怒的瞪著我。
“你的時間是不多的用不完,沒事老來這兒干嘛?”露露的臉上有了皺紋。
心中的千言萬語此時被該死的舌頭緊緊攔截著,望著露露怒斥的臉頰,我的嘴似粘了封條,我努力張開著,卻只是憋了個滿臉通紅,我揉搓著無處安放的手,像個正在接受批評的學(xué)生,露露無奈的搖著頭扭轉(zhuǎn)了身子。此時我又像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跟在露露身后。
“舅舅?!笨蓯鄣臅詴韵裰浑x開了籠子的小百靈,歡快的撲向我。
“舅舅,你怎么來了?”曉曉仰著小臉,臉上是水彩筆的印子。
我愛憐的抱起曉曉,摩挲著孩子有些亂的頭發(fā)。
“想舅舅了嗎?”
“當(dāng)然想了,每天都想,昨天我還問媽媽什么時候能見到舅舅,今天你就來了?!睍詴耘d奮的手舞足蹈。
“曉曉下來?!甭堵兑琅f冷若冰霜的臉。
“和舅舅說再見?!甭堵队行┐直┑睦吨⒆?。曉曉的臉上是委屈,大大的眼里似噙著淚水,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我。我又一次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一個鍵步?jīng)_到了娘兩面前,抱起曉曉大步向前走著,身后是露露驚呆的雙眼。
露露家樓下,我放下曉曉。
“過兩天舅舅再來看你?!蔽逸p捏著孩子的臉頰。
露露冷漠的從我身邊走過,我塞一寫的滿滿的紙于她手中,防止她掙脫,我緊握著她的手,露露又是一惱怒的一瞪。
我的心里似有了一朵盛開的玫瑰,我歡快的在馬路上奔跳著,腳下的路平而寬,我雙腳踩著,卻好似踩在了大漠柔而綿軟的細(xì)沙上,我想著,今晚我的夢一定是香甜的。
楊小紅結(jié)婚了,沒有請我,這是我預(yù)料之中的。我無聊的翻看著辦公桌上的月份牌,‘七月十日’,像兩只撲棱著的大眼盯著我,今天竟是小麗兩周年的忌日,我閉上雙眼,靠在椅背上,似想回憶著什么,腦子里只是七零八落的碎片。也許,小麗注定是我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好端端的天氣卻刮起了大風(fēng),且是揚(yáng)沙的,呼呼的,昏天地暗,細(xì)小的沙粒撲打著人們的臉,不明事理的人憤罵著,說是從沙漠刮來的,一個個豎起衣領(lǐng),像過街老鼠疾步前行著。我卻高興著,許久未有的高興,像一個頑皮的孩童,敞著衣領(lǐng)、昂著頭,嘴角嚴(yán)重上揚(yáng),我緩慢的踱著步,又猶如走在塇軟的沙灘上,一步步,任憑細(xì)沙打在臉上、身上,我幸福的微笑著、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