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正要和劉邦談論這個關于韓王信的話題時,戚夫人又不經(jīng)通報地進來了。
陳平撫額,只得站起身來退到一邊去,只聽得那戚夫人冷諷道,
“終于知道自己是長眼睛的啦?”
陳平偷偷地瞟了劉邦一眼,劉邦的耳朵不經(jīng)意地動了兩下。陳平確認了,劉邦雖然面上
對戚姬很客氣,但實際上肚子里憋著火氣呢。
在這一點上,戚姬永遠也比不過呂雉,人家呂雉在劉邦處理國事的時候從不相擾,而且偶爾還有助力之舉。
陳平聽說戚姬是她的父親一手栽培出來的,曲藝舞蹈技藝水準極高。
可是陳平可能永遠也弄不明白,戚老太公作為一個男子,怎么會不懂天下男人把事業(yè)看得極重的道理,教出了戚姬這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戚姬在大殿里磨磨唧唧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出來,待陳平進去的時候,見到劉邦的臉上頗有倦容,他很同情這個老人,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得跟一個精力過剩的小姑娘在那虛耗。
只聽劉邦自我安慰道,
“這樣也挺好的。怎么也比跟與皇后在一起的好。
你不知道,當我聽說皇后當年在家侍奉太上皇他們時,拿菜刀宰了一個到家來為非作歹的逃兵時我心里有多崩潰。
作為一個男人,我在外打拼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女人和小孩能一世安穩(wěn)。
可是皇后那次的舉動讓我覺得自己好無能。每次見到她,這種感覺就時時地在我心里翻滾。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這個戚姬,比起陳嬰他娘來,見識和格局都差遠了。”
陳平聽得明白,劉邦這是在說戚姬沒給自己定好位,在他眼中是個難纏而又不能不纏的主。
劉邦口中的那個棠邑侯陳嬰。據(jù)說當東陽少年殺了縣令要推陳嬰為王時,陳嬰的母親對他說,從來沒見過他祖上有什么顯貴之人,勸他不要取超過命運承受之重的東西。
陳嬰聽從其母的教誨之后帶著兩萬人投靠了當時才扯開反秦大旗不久的項梁,后又投靠了劉邦,雖不至于富貴至極,但也算一世安穩(wěn)。
顯然戚姬的行為已經(jīng)觸怒了劉邦,但她還在那不知死活地作天作地。
陳平作為一個臣子,自然謹守本份,看破不說破。
回到大殿好一陣子,劉邦才緩過勁,吩咐道,
“繼續(xù)。”
陳平不敢在些時觸怒正在氣頭上的劉邦,簡單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臣認為,可以讓韓王繼續(xù)為王,給他一塊不那么有地形優(yōu)勢的地?!?p> 劉邦一聽,來了精神,他支楞起來,指著墻上的地圖道,
“其他地方也不好找?,F(xiàn)如今合適的就只剩晉陽這塊還沒有被封出去。
嗯,好,就這塊,把這塊封給他。
你出的這主意不錯?!?p> 以前劉邦在和項羽對峙時,陳平曾被劉邦指給韓王信當差。
在陳平的心里,這個韓王信雖然打仗比不過韓信和項羽還有樊噲曹參他們,但是也算是一個狠角色,在這個時代怎么也算是個二流的角色。
當他聽了劉邦的建議,看了地圖后,卻對劉邦提出了去馬邑的要求,理由是為了更好地阻擊匈奴,馬邑離匈奴更近。
陳平聽得出來,韓王信這是在向劉邦討雁門郡這塊地方。
封地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這是一塊經(jīng)常被匈奴騷擾的地方,如果韓王信能守住這塊地方,也算是維護了領土的完整,替劉邦大大在分了憂。
劉邦自然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陳平很是懷疑這個韓王信能不能守得住雁門關,據(jù)邊塞處傳回來的邸報,匈奴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匈奴。
匈奴現(xiàn)在的首領姓欒提,叫欒提冒頓。他可是個在他父親頭曼單于及其寵妃的算計下活下來的人,是個實打?qū)嵉暮萁巧?p> 據(jù)說他創(chuàng)造了一種叫“鳴鏑”的劍,先后訓練手下跟著自己的劍射向自己的寶馬、女人,培養(yǎng)了一支絕對聽從自己的隊伍。最后殺了頭曼單于和他的寵妃還有那個曾經(jīng)威脅到他性命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最后打敗了有著同樣實力的東胡和月氏,一統(tǒng)北方草原。
陳平問劉邦,“這韓王信以前是個投降跑路成癮的人,他真的能守得住那一方土地嗎?”
劉邦沒有作答,也是遲疑了好久,才于高帝六年(公無前201年)正月二十七日,下達了韓王信遷都的命令。
那韓王信也是個不走運的人,王宮才修了一半,那冒頓單于就帶兵圍攻馬邑。
韓王信一生最怕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欒提冒頓,另一個就是劉邦。
當冒頓圍了馬邑時,韓王信就知道自己打不過冒頓,又覺得投降恥辱,于是就私自以物資跟冒頓談議和。
待朝廷接到消息,劉邦親自帶著兵往馬邑趕的時候,接到劉邦嚴厲的斥責信的韓王信終于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投降了冒頓。
冒頓單于越守句注山,攻下太原郡,浩浩蕩蕩殺到了晉陽,直接威脅到了長安,氣得劉邦大罵韓王信不是東西,發(fā)誓要清理門戶。
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初,劉邦集結(jié)了三十二萬大軍,御駕親征。
這一次,劉邦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韓王信,還包括著冒頓單于在內(nèi)。
當陳平聽了軍候在劉邦駕前報告從前方傳來的消息時,陳平的心里是贊同韓王信的做法的。
劉邦雖然是馬上得的天下,但大漢帝國畢竟是建立在若干年大戰(zhàn)的廢墟之上的,現(xiàn)在國力已然非常羸弱,劉邦登基時甭說是四匹白馬,就同樣毛色的四匹馬都湊不齊;
而馬背上的匈奴正處于上升時期,陳平不覺得此時硬碰硬是明智之舉。
本來他在看到關于韓王信與冒頓談判時,心里是很贊成韓王信的做法的,正在考慮怎么跟劉邦說自己的這個主張才能打動他,把這條建議列入長期的國策。
誰知道那韓王信太過扛不住事,已經(jīng)叛國了,陳平心中想到的主意再好,也只得因為要在這大是大非上避嫌而咽了回去。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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