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姑息只會養(yǎng)奸,成氣候必噬主
c市一家高檔粵菜私館內。
凌子越聽說顧建新喜歡吃這里的粵菜,就特意訂了個包廂,讓顧炎牽線搭橋,組了這個飯局。
以他現(xiàn)在在凌氏的地位,不可謂不是群狼環(huán)伺,岌岌可危,董事會召開在即,他能想到拉入自己陣營的大佬,也只有顧建新了。
這可是在商圈,德高望重,跺一跺腳,抖三抖的人物。
他很重視,特意穿了從來不穿的西裝,頭發(fā)也專門打理過,就為了能留給大佬一個好一些的初印象。
可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凌子越頻頻看表,服務員也進來問了幾次要不要上菜。
終于,包廂的門推開了。
凌子越站起身,準備迎接,哪料只有顧炎一個人進來。
“人呢?”
凌子越幾次伸頭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疑惑問顧炎。
顧炎事辦砸了,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爸,不愿意來?!?p> 凌子越蹙額,思索片刻,他抬頭看向有些為難的顧炎。
“給翩翩打個電話吧,就說我請她吃飯?!?p> “哇,凌子越你這就過分了,明明知道我妹喜歡你,你居然利用我妹對你的感情?”
顧炎怒了,雖然他那個妹妹整天不著四六,可畢竟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還是最小,全家都護著,尤其是父親顧建新。
“求她幫個忙而已,談不上利用?!?p> 凌子越淡淡一笑。
顧翩翩對他何止是喜歡,那是瘋狂的迷戀。
中學聯(lián)考,聽說凌子越去國外上學了,打聽到了所謂的留學地點,就敢單槍匹馬連夜買了機票追著一起去。
要不是大哥顧易安在機場把她抓回來,關了三天,這相思病怕是好不了的。
“小時候不懂事,都這么些年過去了,也成熟了,我聽說她也交了不少男朋友,應該早就放下了?!?p> “哥,在子越哥哥面前,說我什么壞話呢?”
年輕女孩的嬌滴滴的柔糯調侃突然響起。
包廂里的二人目光集中到門前。
拎著小包,笑靨如花的顧翩翩,藏藍色罩紗堆層蛋糕裙,配上白色寬松針織毛衣,微微露出鎖骨的v領造型,微醺的腮紅,偏韓系的溫柔妝容,潤嘟嘟的小嘴,像是剛被人親吻過,簡直把純欲兩個字發(fā)揮到了極致。
這一身都是她精心設計過的,在她過往閱男無數(shù)的經(jīng)歷里,所有人都最吃這一套。
她拼命忽閃著那雙被珠光好好裝飾過的眼睛,試圖引起凌子越的注意。
凌子越的眼睛亮了亮,不過并不是因為她,而是她臂彎里此刻正挽著他今晚一心想請的客人:面上明顯不情愿,只是礙于寶貝女兒情面的顧建新。
”顧先生您好!”
凌子越大步向前,跟顧建新問候。
顧建新耷拉著眼皮,沉默著,心不在焉。
“爸!”
顧翩翩撒了嬌,顧建新才抬起頭,依舊很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凌子越。
近距離看這張臉,顧建新瞬間理解了女兒當年要死要活非要去找他的原因:相比多年前的稚嫩,站在他面前的是個成熟充滿魅力的男人,眉宇之間隱隱有天人之姿。
他有些驚艷,嘖嘖贊嘆之時,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
這小子段位高啊,怕是自己的一個兒子跟一個女兒加起來都不夠他拿捏的。
他眼中的驚艷片刻之后便一閃而過,眸子又變得冰冷,直截了當。
“凌子越,你本事挺大的嘛,三言兩語就能慫恿了顧炎公開跟韓氏作對,現(xiàn)在還騙著我兒子女兒逼著我?guī)湍?,你當我韓建新是好欺負的嗎?啊?”
顧建新當然有理由生氣,顧炎剪輯的視頻是發(fā)在個人社交平臺上的,好歹也算娛樂圈名人,跟韓暮雪聯(lián)名,也是為了播放量。
但是隨著這則幫助自食其力小老板的公益視頻爆火,網(wǎng)絡上陸續(xù)有人開始挖掘韓氏期房爛尾的深層的料,這樣的社會話題很快就受到廣泛關注。
盡管韓氏一直在刪帖公關,反而越刪越多,韓氏更是多次上了熱搜,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顧先生,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p> 面對顧建新的震怒,凌子越并不慌張,反而單刀直入,直視顧建新。
縱橫商場二十多年,起起伏伏十幾載的顧建新,這么多年來,竟然能在一個后輩的年輕人眼里,找到了桀驁的狼性。
這是屬于頭狼的眼神,壓迫中帶著不懼任何的王者風范。
他回憶起過去跟凌正明的交往:明明是一個溫厚純良,容易固執(zhí)不懂變通的老頑固,悶得很,也無趣的緊,倒是這個兒子,很有意思。
他甚至惡趣味的想著這個凌子越跟凌正明有云泥之別,凌正明的基因,能生的出這樣的兒子?
他不信。
“你說?!?p> 顧建新從女兒的臂彎里,拿出自己的胳膊,找了張椅子坐下。
“您也是商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心里應該清楚,韓志勛這樣的毒瘤一直放任,百害而無一利?!?p> 這話雖然在c市的商界,是一句實打實的大實話,但真的敢直接公開說出口指出的,只有凌子越一人。
顧建新來了興趣。
他很想聽聽這個年輕人有什么樣獨到的見解。
他雖沒說什么,但是凌子越已然注意到,他原本偏向大門的腿,已經(jīng)不自覺偏向了自己這邊,并且特意并緊了雙腿,坐正了一些,調整了角度,又變成了雙腿交疊,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著膝蓋,身體微微向前。
這都是注意力集中,關心起現(xiàn)在這個話題的表現(xiàn)。
凌子越心里有了些把握。
只要顧建新不排斥,他就有機會。
“我給您講個故事吧。春秋時,有個越國人,走夜路遇到個會說話的狗,主動提出幫他打獵,得到獵物之后就一人一半,越人同意就帶狗回家。
以后每次打到獵物,卻是狗都吃完了,有人得知了這事,就嘲笑越人,問他既然如此,還要這狗做什么?他想明白之后,再分獵物的時候,就特意給自己多分一點??删瓦@一次,這狗立即就把他咬的死無全尸?!?p> “沒了?”
顧翩翩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故事就這樣以一個血腥的結局猝然結束。
顧建新若有所思。
他心知肚明:凌子越給他講這個故事的用意。
自己就是那個越人,而韓志勛就是那條狗。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鼻孔微微放大,面部肌肉緊繃。
這是受到?jīng)_擊的表現(xiàn)。
“這個越人只是不會訓狗,狗嘛,要打的?!?p> “不,人便是人,狗就是狗,姑息只會養(yǎng)奸,成了氣候,就會噬主。”
凌子越的最后一句話,讓顧建新內心有了震蕩。
“故事講的不錯!”
他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下次有機會,再來聽你講故事!”
“爸,爸!”顧翩翩眼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還是沒追上去,轉身抱著凌子越胳膊,甜甜叫著“子越哥哥”,忙著要聯(lián)系方式。
顧炎拉開她,不要顧翩翩繼續(xù)糾纏。
他心里太清楚,自己妹妹的段位是根本搞不定“深沉似?!钡牧枳釉降摹?p> 凌子越暗自舒了口氣。
能夠確認的是,自己講的這個故事是成功的。
在顧建新聽完時,他下意識微微點了點頭,從進來時的憤怒,到離開時腳步略顯遲緩,他在掩飾內心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