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流浪漢
“你當然沒見過這種人了!因為這種不叫人,在我們那里,一般叫狗?!绷趾{侃道。
“哈哈哈!”劉美瑜爽朗地大笑起來。
大廳里,圍觀的人都聽到這句罵,哄堂大笑。
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說,讓人非要抬著擔架來辦事,還能用規(guī)定解釋,現(xiàn)在趕著人家非要到外面挨凍,那就無法理解了。
這不是狗,是什么?
“你說什么?”那個小領導立刻跳了起來,“罵我是嗎,好啊,當眾辱罵他人,你等著我告不死你!”
林寒早已從貼在墻上的公示照片,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領導的身份,正是交易中心主任趙偉劍,這種人是怎么坐到現(xiàn)在位置的?
不過,倒是人如其名,真是“賤”到了極致!
“我罵你什么?”
“你罵我是狗,大家都聽到了!”
“我只說了有一些東西不是人,是狗,至于你是不是這種東西,我可沒說,現(xiàn)在你非要自認是狗,那我也沒辦法?!?p> 林寒一臉云淡風輕,他還怕被告?治安署里壓著一摞三米高的舉報信,他都安然無事,怕他去告?
只要林寒愿意,這個趙偉劍今天寫完起訴狀,明天起訴狀的影印件就會送到林寒的手里,怕他告?
這真是今天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我告訴你,這里有監(jiān)控,你否認也沒用!”
“我不否認啊,你隨便去告!是不是證據(jù)不足?那我再給你清楚地說一遍,罵你是狗高抬了你,侮辱了狗,其實你連狗都不如!去告吧!”
林寒露出了極度囂張的微笑,那是一種“你能奈我何”的強大自信。
“你你!”趙偉劍氣得嘴唇發(fā)紫。
要不是怕被訛,他非動手不可,現(xiàn)在抑制住強烈的怒火,十分難受,以至于身體都在氣得發(fā)抖。
站在后面的劉美瑜心里極爽,這種人活該挨罵!擱早幾年,老娘非沖上去扯住頭發(fā)暴揍他一頓解氣不可!
“怎么回事???”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那是一個頭發(fā)半百的老者,身材不高,體型偏瘦,背著雙手,剛從樓下下來,身后跟著五六個男職工,五大三粗,看樣子是后勤處的廚師或司機。
趙偉劍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他以一人之力,對戰(zhàn)林寒等人,明顯戰(zhàn)斗力不足,現(xiàn)在可算來了支援。
“李局,這就是鬧事的幾個家伙,他們非要抬著擔架賴在大廳,我擔心有人拍照傳到網(wǎng)上,影響我們單位聲譽,讓他們出去不愿意走?!壁w偉劍搶著到那位老者面前匯報,將責任全部推給了對方。
這位被尊稱李局的老者,踱著步子,推開了趙偉劍,向前走去。
他忽略了所有人,包括那位熱情匯報的趙偉劍,徑直走到了林寒的面前。
嚴峻的臉上,冰冷的皺紋,瞬間融化了,李局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哈哈大笑,握住了林寒的手。
“林少,您怎么今天親自來辦事?哈哈哈,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李局熱情地搖著他的手,客套了起來,像是久不見面的老朋友一樣。
趙偉劍看到這一幕,立刻愣在了當場,如同一座巍然不動的冰雕,傻眼了。
連李局都對他如此客氣,可想而知這個年輕人的背景之大!他不光等于得罪了年輕人,還得罪了李局,哪里還會有好下場?
同樣吃驚的還有劉美瑜夫婦倆,他們沒想到,這個叫做李局的老頭,一看就是個大領導,居然和這個年輕人客客氣氣?
通過本體的記憶,林寒想起來這個老者全名叫做李達楷,是個不小的官,曾經(jīng)和自己家族關系密切,所以對林寒如此親切。
畢竟,林寒家族集團開發(fā)了不少房地產(chǎn)項目,和李達楷有交集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之前林寒覺得和他私交不深,沒必要浪費這個人情,在過戶這種小事情上。
更何況,本來林寒也想折騰楊建東來房產(chǎn)局一趟,讓這家伙多受點罪。
“李局,我這點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煩你!”林寒客氣地說。
“這就見外了不是?林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這么客氣,我非找你老爸告狀不可!”
李達楷和林生治交情匪淺,這句話出自肺腑,倒不是光客氣而已。
“李叔,是我錯了,今天果然還拜托你?!绷趾X子轉得很快,立馬改了稱謂,關系一下子拉近了。
“哎,這就對了!林少,這里人多眼雜,樓上去我辦公室坐會?”
“不了,李叔,下次有機會,一定上門拜訪!今天我還有點急事,李叔莫怪!”
“那我也不勉強!”
李達楷說完,回頭瞪了趙偉劍一眼,狠狠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老實交代!”
趙偉劍哪敢再胡編亂造,只能如實講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趙主任有些事不該瞞李局啊,你不是要告我嗎?”林寒笑問。
“怎么回事?”李達楷冷著臉問。
“是我不對,惹林少生氣,罵了我?guī)拙?,不過是我該罵!是我該罵!”趙偉升態(tài)度恭謹。
“真是個狗!”“人嘴兩張皮,話都讓他說了?!薄皠偛趴刹皇沁@樣子?!薄赃厙^的群眾竊竊私語,笑話這個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轉的家伙。
李達楷忽然提高了聲調,對著大廳里所有人說道:“今天的事情,反映了兩點問題,第一點,是我們疏忽,對不起大家,默守陳規(guī),不懂變通,不該讓一個受重傷的人,非要抬著擔架現(xiàn)場來辦理,今后將探索以提供委托書或視頻連線等多種方式,進行遠程辦理!”
“還有一點,那就是我們的員工存在嚴重的瀆職問題,對于一個抬著擔架也要來到現(xiàn)場辦事的客戶,竟然要讓他到外面去等!我們絕對不能接受這種員工??!”
“趙主任,你作為交易中心的一把手,你應該為今天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請你跟所有人道歉!同時,將啟動對你的追責!”
李達楷聲音洪亮,將這段長篇大論每一個字,都傳達到了所有人耳朵中,說得慷慨陳詞,高昂激烈。
只是,如果今天沒遇到林寒,會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很難說。
“對不起,大家!對不起,林少!”趙偉劍低聲下氣地向林寒表達歉意。
“趙主任,你跟我道不道歉無所謂,別忘了告我就行?!绷趾φf。
“不敢不敢!”趙偉劍嚇得連忙擺手。
“林少,那你忙著,有什么事,隨時到二樓找我!你們用心給我辦事,林少的事沒辦好,我找你算賬!”李達楷訓斥了一番下屬,沖林寒微微一笑,轉身回去。
他作為一把手,并不喜歡在大眾面前露面太久,萬一被人拍了照片發(fā)出去,總不是好事,于是趕緊回辦公室。
“林少,感謝您沒在李局面前趕盡殺絕!今天幫你們特事特辦,我這就叫人辦理!”趙偉劍擦拭冷汗道。
林寒明白,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即使換一個,也未必能多好,這一個老趙吃了這次教訓,以后不敢飛揚跋扈,對后來辦事的人,也許是件好事。
趙偉劍走進后臺,來到空著的六號窗口,對女辦事員說:“你立刻打開系統(tǒng),幫林少辦了過戶業(yè)務?!?p> “好的,領導。”女辦事員答應道。
劉美瑜見勢走到了六號窗口坐下,將一堆材料從包里掏了出來。
“您好!請把材料提供一下。”女辦事員明顯客氣了很多,連語氣都和對其他客戶完全不同。
劉美瑜將一沓身份材料、房產(chǎn)證和買賣合同,全都交給了她。
只見她在電腦上麻利地敲字,輸入信息,等會拿起身份證,對照了三個人的長相,尤其是楊建東,躺在擔架上,她還站起身仔細對照。
“可以了,你們先去交稅,回頭再來辦理過戶,拿證需要十五天。”
劉美瑜聽到后,回頭對楊建東說:“沒你的事情了,那你先回醫(yī)院吧。”
“別了,等會萬一再需要我簽字啥的,又要把我拉回來,太他媽折騰了,我干脆在這里等你們辦完過戶?!?p> 楊建東躺在擔架上,并不打算單獨回去,他對劉美瑜這個妻子并不放心,要親眼看看整個過程。
“林少,交稅這種小事,就不用勞您大駕了,我?guī)е@位女士前去就好了?!壁w偉劍十分有眼色地攔住了林寒。
特事特辦果然速度不一般,平時至少要等一小時,交稅辦理二十分鐘的業(yè)務,竟然十五分鐘全部辦完。
趙偉劍引著劉美瑜,又回到了辦事大廳。
“過戶最后一步了,麻煩三位簽字?!迸k事員拿出一份過戶協(xié)議,請買賣雙方簽字。
劉美瑜先簽了字,心里想:“這個少年名叫林寒,和那個人一個名字,萬一被老楊看到,又要多想!”
于是,她先拿給楊建東簽字,最后才是林寒簽字。
楊建東躺在擔架上,仔仔細細地看了價格和條款,勃然大怒地說:“怎么才賣一百萬?”
“我們那門面什么價格,你不清楚嗎?”劉美瑜反問他。
“那還差五十萬怎么辦?”
“不用你管,我有辦法就是?!?p> “你別想偷偷卷錢跑了!”
“老夫老妻了,孩子都兩個了,你說這句話,也不怕人笑話。”
“媽的等你跑了,我才怕被人笑話!”
“好了好了,趕緊簽字吧你?!?p> 楊建東壓抑著憤怒,在協(xié)議上簽了字,他知道家里店面撐死也就這個價,但和預期一百五十萬相差太多了,不由生悶氣。
等辦理完過戶的最后一個手續(xù),楊建東才被擔架抬走。
林寒望著兩個身材魁梧、戴著口罩的醫(yī)療人員,穿著不合身的緊繃著白大褂,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我們也趕緊回車上吧。”劉美瑜催促。
林寒兩人從大廳里走出,從步梯下到了地下車庫。
兩人沒什么話題可聊,默不作聲地往停車位走去,忽然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執(zhí)聲。
“你要干什么?”是楊昭宜的聲音,尖銳而急促。
“開下車門,給你看看好東西?!币粋€邋里邋遢的流浪漢,頭發(fā)像雞窩,打了一道道綹子,沾滿污泥的手,趴在車上,滿臉獰笑。
“救命啊!”楊昭宜大呼。
“別叫,我真有好東西,不信,我砸開車窗給你看?!绷骼藵h舉起了手里的半截磚頭。
“給我看看,你有什么好東西啊?”
忽然,林寒出現(xiàn)在流浪漢的背后,微笑著問。
流浪漢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磚頭掉在地上。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個身體瘦弱的家伙,不由輕視了起來。
這種人向來是欺軟怕硬,見到對方打不過自己,便不放在心上。
“我有什么好東西,關你屁事!”流浪漢生氣地說。
要不是覺得這人渾身臟污,弄臟了自己的拳頭,林寒非一拳將他的五官打到腦殼子里。
“既然你不讓看,那就滾遠一點!”林寒舉起了拳頭。
“老子怕你??!”
流浪漢撿起磚頭,也舉了起來。
這正給了林寒一個機會,這個磚頭總比他身體干凈很多,至少沒有什么不可知的細菌。
于是,林寒一拳擊出,拳風將流浪漢的頭發(fā)都撩了起來,下面是臉部白皙的皮膚,竟然十分干凈。
“操你媽!”流浪漢的磚頭狠狠地砸下來。
拳頭正中磚頭!
然而,血肉之軀的拳頭毫發(fā)無損,磚頭卻粉碎成屑,四濺崩散。
流浪漢的眼睛,被碎屑迷住,無法掙開。
“滾吧!”林寒一腳將他踢飛了數(shù)米,撞到地下車庫的柱子上。
“要不要報警,把這種人抓了?”車上可放著二百萬,里面有一百五十萬是自己的,劉美瑜緊張又憤怒地說。
“我動手了,報警反而麻煩,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受了傷,得到應有的懲罰?!绷趾f。
他明白,在華國的治安局,幾乎很少用到自衛(wèi),這種場合雙方都動手,絕對算是互毆,根本不會管誰先動手或誰的過錯。
到時候流浪漢被拘也就算了,自己還要陪他,那多虧!麻煩無比!這是最惡心人的地方。
不過,這種制度承襲已久,秦朝時候就有“禁止私斗”的法令,只要兩個人斗毆,不管誰對誰錯,通通各打五十大板。
舉個不恰當?shù)睦踝樱粋€養(yǎng)羊的人,看到兩只羊在打架,他會在乎誰先動手嗎?當然不會,各打一頓了事。
只要沒有羊互相打架,從而損失了羊的數(shù)量,養(yǎng)羊人就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