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你的債主
“嗯？什么？”安吉睜大眼睛看他，不懂他在問什么。
“我的情況我自然知道，你這么費力的告訴我，想知道什么？”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眼神冷得讓人發(fā)寒。
“哦，”反應(yīng)過來的安吉，趕緊追問，這才是她等了一晚上的目的，“那么我呢？我是誰？來自哪里？今年多大？在哪里上學，或是在哪里工作，有沒有家人，為什么來到這里？”
半年前尼克夫妻除了接到讓她住在這里的指令，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安吉一直活得像個傻子。
“不知道。”顧北生平靜的回答。
“不，你知道，你應(yīng)該告訴我?！贬j釀了一晚上的問題，被他這么輕飄飄的搪塞，安吉生氣，像個發(fā)怒的炸著毛的小貓。
“我在敘利來參加一個慈善演出，在路邊發(fā)現(xiàn)受傷的你，當時你奄奄一息，頭上流著血，便好心的把你送到紅十字醫(yī)院。誰知道傷好后，你就賴上我?！?p> “賴？”安吉瞪大眼睛看他。雖然之前的記憶沒有了，但從醫(yī)院醒后她還是記得的，她幾時賴過他？
“救你的時候你身上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又失憶了，我能怎么辦？不管你？還是把你送回那個充滿戰(zhàn)火的國家？”
“呃...”是挺棘手的。
“對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證是假的，在鎮(zhèn)上的時候最好低調(diào)點，別讓警察查到你?！?p> 不覺得說得太晚了嗎？鎮(zhèn)上的所有人都認識自己，并且還和唯一的警長做了朋友。
安吉努力把跑偏的思路拉回來，心底升起一股酸楚的難過，以為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世，現(xiàn)在滿懷希望落了空，她還是對自己一無所知。
站在原地，有些發(fā)呆，眼中的落漠、失望，還有些許的傷心都落入站在對面的顧北生眼中，心中有一絲的不忍。這種事情落在誰的身上，都不會好受。這么個年輕女孩無故失蹤，家里人該多著急，唉！
顧北生暗暗嘆氣，轉(zhuǎn)身當著安吉的面把杯里的水倒掉，又在水籠頭前洗了洗，走到凈水機前重新為自己接了一杯。
“嗯？怎么了？”他這一行為果然吸引了安吉的注意。
“下次再給我接水的時候不要說話，口水會噴進去的。”顧北生直白的說，一點也不考慮安吉是否尷尬，“我餓了，給我做飯?！?p> “我？為什么我要給你做飯？”接個水都被嫌棄，為什么還要求她做飯，這是真有王子病??！
“因為我是你的債主。你欠著我的一大筆醫(yī)藥費，還有...”顧北生伸出手指在她眼著晃晃，“住在這里的房租，你有錢還嗎？靠你在鎮(zhèn)上的面包房打工，要還到什么時候？所以最快的方式，你為我工作來抵扣你的債務(wù)，我說得明白嗎？”
“啊？”安吉震驚。她是有多嘴欠，要問這些問題，平白為自己招這么一個債主來。
唉，心疼自己一分種。
“我能為你工作什么？”安吉不安地問。
“放心，不會讓你以身還債的?！鳖櫛鄙仍O(shè)了一個下限，安吉的心踏實了一些。
“做我的私人助理，我在這里生活期間，你都得為我服務(wù)，包括我的飲食，房間打掃，衣物清潔，以及零時安排的其他事情?！鳖櫛鄙乜粗樕系谋砬闈u漸變得猙獰，冷俊的唇角忍不住上揚，有種惡作劇后的得逞。
“可是，我不會做飯，內(nèi)拉嬸嬸做的飯那么好吃，你干嘛要吃我做的？”安吉苦惱的發(fā)問。
“內(nèi)拉嬸嬸的確做的好吃，可是我吃不慣。她那么大年齡，就不要太麻煩她了，所以你最合適，不會就多學學?！?p> “那有那么簡單，一學就會嗎？現(xiàn)在，你肚子餓的問題怎么解決？”
“就做你昨天那個面條，看起來不錯。”這種命令的感覺真爽。
“好吧。”安吉爽快的答應(yīng)，也不是太難嘛！
等等，看起來不錯？昨天那嫌棄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答案很快分曉。
“別放辣椒，我不吃辣。”
長期高強度的演出，讓顧北生的身體出了問題，患上了失眠、焦慮的毛病，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抑郁癥。再繼續(xù)下去病情加重，會有暴力傾向，傷害自己或是他人。所以迫不得已，他的經(jīng)紀人把他的演出全部取消，留出時間讓他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休養(yǎng)，以緩解病情。這雖然會帶來巨大的損失，但留著生蛋的雞，似乎才是長期掙錢的上策。
夜里，顧北生又失眠了，盡管他把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聽著舒緩的音樂，拼命營造出睡覺氣氛，還是要等到天快亮時才會有睡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無論他睜眼還是閉眼，腦細胞還是興奮地活躍，一首首鋼琴樂就那么自動出現(xiàn)在腦海中，循環(huán)演繹。瞧，既省電又省錢，只是費心費神費腦力。
顧北生苦惱地坐起來，煩燥地扯著頭發(fā)，他已經(jīng)數(shù)了無數(shù)遍的羊了，上了三遍廁所，現(xiàn)在...他覺得口渴。
端著水杯下樓，在樓梯的拐角處手觸到一樓的電燈開關(guān)，停住。眼睛被一樓的景色吸引，窗簾沒拉，整整一面墻的落地窗，月光那么隨意的灑下，透過玻璃照進客廳，那么清亮、柔和，將若大的客廳一分為二，一半籠罩在黑暗中，另一半呈現(xiàn)在月色里。
心微動，有東西撞到，生出寧靜的感覺，腦子立刻安靜下來。
這感覺很奇妙，手指終于沒按下開關(guān)。
就這樣站在樓梯上，看著樓下，家具與白天看上去很不一樣，就像是夜晚將一個人的另一面呈現(xiàn)出來，有些神秘，有點陌生。暴露在月光里的沙發(fā)、桌椅，總有一半隱藏在黑暗中，厚重的陰影襯托著大團花色的靠枕和坐墊，熱情、奔放的顏色有所收斂，似乎有一道神秘的力量慢慢吸引著他過去。
沙發(fā)、茶幾、餐桌，這些東西都沒有靠窗擺放，但又都放在離落地窗不遠的地方。只要窗簾沒拉，在室外隨時可以看見室內(nèi)柔和的燈光下，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用餐的熱鬧場景，或是坐在客廳，邊吃水果邊看電視的溫馨畫面。而一旦拉上窗簾，任憑你外面電閃雷鳴，室內(nèi)也仍舊溫暖如春。
看的出，以前的房主很愛家人。
原房主賣房子時，唯一的要求是不要變改房屋陳設(shè)。當時雖然同意，但還是想把家具換掉。買過來后一直沒時間過來住，所以家具也一直沒換?？粗椎陌咨珰W式家具和鮮艷的布藝座墊，有了一些歲月的印記。它們曾經(jīng)陪伴了一個家庭孩子的成長，經(jīng)歷了屬于他們的幸福快樂，也許正等待著下一個新的不一樣的幸福。
嗯，不用換了，就這樣吧，顧北生決定明日把定好的家具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