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籠紗,薄霧裊裊。
這早春的青睞讓蒼龍駕不太適應。
今夜,心事重重,身子也顧不上這一絲寒意。
他很會算計,
趁著諸葛諢熟睡之際,
偷偷的潛入武功觀的禁地。
果不出意料,
陀須子生活很愜意,
除了受束縛之外,
你看不出他遭了多大的罪,
因為酒管夠,肉管飽,
只是三師兄已然伺候完回去歇著了。
陀須子看是蒼龍駕來了,喜不自勝,道:“傻小子,你終于來了,看你的表情,事情進行得還順利?”
蒼龍駕笑道:“老爺子,托你的福,我給你帶了好消息。”
“這個我猜到了?!?p> “哦?”
“因為你這幾天沒露面,說明兩點,要么你臨陣脫逃不打算幫糟老頭子了,或者你正在想方設法幫我謀出路。你來了只能說明一點,計劃已經有了進展?!?p> “可這幾天我沒來,你還相信我不是個騙子?”
“像我這種人,五年都挺過來了,豈會在乎這短短的三天?我相信沒人愿意趟我這趟渾水,你答應要試一試就證明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少年。”
“感謝老爺子的抬愛?!?p> “在這種時候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如此看來,我們算是朋友了?!?p> “這個當然。我交朋友就是這么簡單?!?p> “快人快語,能交您這個朋友是我的福氣。晚輩蒼龍駕幸會?!?p> 陀須子一臉贊賞的眼光。
“傻小子,你本可以瞞我,何必直言相告?”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你來武功觀也是有苦衷的?”
“確切地說,我是主動送上門來的,只因我受人之托?!?p> “誰?”
“白笑坤。”
陀須子聽到這個名字震驚無比,都五年了,沒想到他還在尋找自己的下落。
眼下不是英雄淚短,男人情長的時候。
蒼龍駕一五一十將白笑坤的計劃告訴他,
他差一點老淚縱橫,
礙于幾十年的修為沒有梨花帶雨。
如今苦玄劍已閃亮登場,下一步也是最難的是如何能將這柄新鮮出爐的家伙式借來一用。
鴻先生可不是輕易對付的角色,
縱使表面上身為他后起之秀人潮中最出色的關門弟子,
蒼龍駕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鴻先生能為了顧全武功觀和自己的臉面不惜讓苦玄劍面世,
很難相信他不會受陀須子這個不松口的硬骨頭的牽連而被痛下殺手?
蒼龍駕不得不把搶時間提上日程。
既交了底,表了決心,
蒼龍駕滿懷希望的告別陀須子,
去處理接下來的棘手之事。
思來想去,奪劍都不是上策。
與其殫精竭慮在那成功系數(shù)幾乎為零的計劃上徘徊,
不如退而求其次,找到那能解陀須子所中奇毒的麒麟血,豈不是勝算要大一些。
蒼龍駕如此琢磨,
要想實施也是千難萬難,
麒麟血遠在千里之外的九軻疆域最南端蠻嶺山魔云洞。
眼下被困在武功觀,寸步難行,這該如何是好?
月亮更圓,濃霧散去。
但愿這心中的結能早日捋直。
......
又道了焚紙敬香的時辰。
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
蒼龍駕已經是一個有模有樣的老司機,
這些真真假假的膜拜他做得很認真,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鴻先生也是看在眼里。
鴻先生習慣性的對他另眼相看反倒令他惴惴不安,
畢竟蒼龍駕做了暗度陳倉的小九九,
賊嘛,
哪有不心虛的?
禮畢。
鴻先生特意點了他的名。
這不是好兆頭。
蒼龍駕硬著頭皮跟著他到了【源遠流長】大殿。
鴻先生道:“龍駕,近日你武功修為又精進了吧?”
蒼龍駕謙虛道:“托師父您老人家的福,弟子每日聞雞起舞為的就是要趕上眾師兄的造詣?!?p> 鴻先生笑道:“你果然很用心。這也是我當初看中你的長處。”
蒼龍駕不明就里,問道:“請師父明示?”
鴻先生道:“那日,你與馬兜兒爭奪晉級名額,我早已知道你是個懂得靈活變通的后起之秀,足見你是個很用心的少年?!?p> 蒼龍駕微微一笑:“說來慚愧,師父過譽了?!?p> 鴻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泄力,你很快就能有一番大作為!”
蒼龍駕感激道:“承蒙師父栽培,徒兒不敢松懈。”
鴻先生意猶未盡道:“去吧,好好準備準備,過幾天為師要請你出山?!?p> 蒼龍駕慌慌張張,道:“師父,徒弟做錯了什么嗎?”
鴻先生眉開眼笑,道:“胡說。師父是要你幫我見見世面?!?p> “啊?”
“再過幾天,秋水樓臺有一場英雄會,請?zhí)咽眨覜Q定讓你代為師去瞧個究竟?!?p> 蒼龍駕這才沒了顧慮。
秋水樓臺?
下山?
這天賜的機遇。
當真與“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這調調有異曲同工之妙。
蒼龍駕如一境湖面,不動聲色,道:“尊師命。”
第二天,鴻先生當著五百一十六名弟子的面,鄭重宣布:
即日起,我武功觀廢止禁足,廣開山門,博采眾長,以圖后進。
這表明了從今往后不再固步自封因循守舊,
眾弟子表面上囁嚅含羞,
心底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蒼龍駕不僅唱起那首: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大慈大悲的......無量天尊!
接下來蒼龍駕受老道士之托遠赴秋水樓臺也成了順理成章之事。
蒼龍駕臨行前,偷摸著跟陀須子見了一面。
......
聽了這一切,陀須子道:“早去早回?!?p> 蒼龍駕堅定的說道:“我回來之時,就是你脫困之日?!?p> 就此別過,
山高水長,
后悔有期......
又簡單安排好閑廄的代理人手,
蒼龍駕很煽情的告別這幫昔日的損友,
浩浩蕩蕩趕路去了。
作為鴻先生的新晉關門弟子,
這出行的待遇也不咋地,
包袱中盤纏羞澀,連一個牽馬墜蹬的童子都沒有,
孤身一人走到七拐八彎的梯子路盡頭,
儼然已出了武功觀的地界。
蒼龍駕還是歡喜得緊,
縱使千難萬難,
這大世界的灑脫逍遙總好過武功觀的畫地為牢,
只要自己心情好了,
就沒有什么難捱的歲月,
狼蟲虎豹又何妨?
或許自己與白笑坤之間的合作,才是自己最莽撞而又最只得期待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