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教誨
那幾日叫秦樞記憶深刻的很，平日里顯得儒雅又文質(zhì)彬彬的臣子，雖然口中還是說著之乎者也，但是臉色漲紅，而且之乎者也連接的也不是什么好話。
最后他們吵得厲害，直接捋起了袖子，又是扯頭發(fā)又是扇巴掌。
她看了一會，最后默默的走到臺階上，以免這些人打起來誤傷到她。
他們足足打了一刻多鐘，在此期間沒有任何人阻止。
“那朕說了什么？”天秦帝手中也沒閑著，拿起一張紙簡單折了幾下變成了一只小兔子。
秦樞一直在回想當(dāng)時的場景，所以沒有注意到她的父親的動作。
“父皇……父皇您說，繼續(xù)打……？”
因?yàn)檫@話說的太過奇怪？所以秦樞對此印象也很深，只不過現(xiàn)在說出來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平時一個個最注重禮節(jié)的臣子們大打出手不說，父皇在旁邊看著竟也不去阻止，還煽風(fēng)點(diǎn)火的說了句繼續(xù)打。
“那父皇您當(dāng)時支持的是哪一方？”
雖然科舉制度已經(jīng)有了改變，眾人都有猜測說這樣的改變就是陛下想看到的，所以最后那些守舊派的老臣才沒能爭論成功。
天秦帝沒想到她會問這話，此時漫不經(jīng)心的戳了戳小兔子，溫聲道，“哪一方朕都不支持，明面上如此，實(shí)際上也是如此?！?p> “父皇——”
“你不相信？”
秦樞搖搖頭，“不是，我信父皇的話，只是這樣若是到最后沒能改革又如何呢？”
“那就沒能好了。”天秦帝看向她，認(rèn)真道，“樞樞，雖是帝王，卻終究是個凡人而不是神，也有力所不能之事?！?p> “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情，支持你的人力量微薄相當(dāng)于蚍蜉撼大樹，你會去做嗎？”
“會，兒臣會?！鼻貥袌?jiān)定道。
“你的想法是對的，但做法卻是大錯特錯?！碧烨氐垌珴u漸轉(zhuǎn)冷，幽幽的看向不遠(yuǎn)處。
“普通人做錯了或者失敗了，可以有一次兩次甚至無數(shù)次重新來過的機(jī)會?！彼麑⒁暰€收了回來，慢慢道，“但朕沒有這樣的機(jī)會，你也沒有?！?p> 在她愣怔的時候，天秦帝繼續(xù)避嫌的話題。
“不說朕，就是你母后，有命婦進(jìn)宮，看見你母后穿了什么時興的衣服，戴了什么漂亮的首飾，或者化了一個她們從未見過的妝容，那盛京中很快就會流行起來。”
“再說朕，朕若是哪日在朝堂上夸贊了誰，下朝之后那人便會被其他人拉去酒樓，所有人都會想拉攏他?！?p> “這樣……明白了嗎？”
身為帝王是不能在明面上表示自己的喜好與偏愛的，尤其是在朝事上。
“至于你的母后?！笨辞宄壑械囊苫?，不等她問出來，天秦帝便回答她，“朕有能力護(hù)住你的母后，但這十多年，想從你母后這里走門路的人并不少。”
“你想表示自己的喜好與偏愛，那就得保證你有足夠的能力，并且你的喜好與偏愛能對得住你給的信任?！?p> 秦樞雙手做了一個長揖，恭敬道，“兒臣受教，謝父皇教誨?！?p> 天秦帝捏著小兔子站起身，“走，去盛寧宮瞧瞧你母后，她一年未見你，心里也想念的很?！?p> 怕顧如蓁心疼，天秦帝還讓秦樞去旁的地方先梳洗一通才跟著過來。
秦樞隨著年紀(jì)的增長，眉眼之間愈發(fā)的像天秦帝，不過這幅容貌在她的臉上也不會令人覺得突兀，而是顯得英氣又秀麗。
“母后，兒臣……”
“啪”的一聲，天秦帝走在最前面，下意識將開了一半的門關(guān)了起來。
被關(guān)在門口的秦樞默了默，繼續(xù)說了剛才沒說完的話，“回來了?！?p> “我怎么聽到樞樞的聲音？”顧如蓁放下了書，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看向朝著她走過來的男人，“樞樞人呢？只聽到聲音卻不見她的人，還是我聽錯了？”
天秦帝：“……”
“這孩子，怎么站門口了也不進(jìn)來?！碧烨氐坌奶摰耐笸肆送?，迅速打開門，先是用威脅的目光看了一眼秦樞。
秦樞難言的勾起一個笑容，“我一時情怯，所以在門口站了會兒?！?p> 她要是不按著父皇的心思走，下場一定會很慘。
顧如蓁看了看天秦帝，又看了看秦樞，不禁扶著額頭，“好了，陛下你先出去，我有件事情要同樞樞說。”
天秦帝知道她要說什么，也未阻止，只是將拿了一路的小兔子放到她手上。
秦樞看著這場面，莫名其妙的感覺走在路邊，被踢了一腳。
“你剛進(jìn)來，母后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顧如蓁哭笑不得的摸了摸秦樞的頭發(fā)，“你再著急也不能自個剪不是，不是帶了宮人過去嗎？”
從前的順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所以無論男女都不得剪發(fā)，不過天秦倒是沒有這規(guī)矩。
秦樞現(xiàn)在才覺得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我自己剪的快，幾剪刀的事情，要是宮人來又得耗費(fèi)許多時間。”
“你先坐下來?！鳖櫲巛璋粗募绨颍o她倒了一杯杏仁茶，“喝喝看，是你喜歡的口味?！?p> “母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顧如蓁猶豫了半天，在看見窗臺邊露出的一個衣角后再次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讓你父皇說吧，省得他還要在旁邊偷聽?！?p> 天秦帝咳嗽了兩聲，一點(diǎn)都瞧不出不自在的挺直腰背走了過來。
“你母親……有了兩月的身孕……”
其實(shí)他們原本沒想再要一個孩子的，畢竟儲君已定，他還想著等閑下來帶著蓁蓁出宮走一走。
只是過程中，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意外?，F(xiàn)在多個孩子，還多一個小拖油瓶，他出宮的計(jì)劃也得擱淺。
秦樞眼睛眨也不眨，目光漸漸往旁邊移動，最后落在了顧如蓁的腹部。
“太醫(yī)怎么說？母后的身體如何？腹中的孩子可康健？”
“你母后身體很好，這孩子也很康健，不過……”天秦帝看出顧如蓁的猶豫，決定替她一道說出來，“你母親的意思是，你希望這孩子做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