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霆從昏迷中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夢溪的狀況:看到她的新爸爸媽媽對她疼愛有加,給她唱童謠,陪她講故事,幫她輔導作業(yè),帶她出去玩耍,逢年過節(jié)還給她買禮物,看著她一點一點融入這個新家,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她會不會再遇到危險,不行,我得去保護她!”秦湛霆剛剛坐起來,就不由自主地癱倒而下,他撐著身子使了最大氣力,終究沒能站起來。
“你省省吧,”身邊的女人直接摁他躺下,“早就告訴過你,你的身體不能碰水,更不能受傷,這會縮短你的壽命的。你倒好,為了她跳下大河,自己還沒恢復就強制啟動搜尋裝置找她。被幾十個村民圍攻你跑就是了,誰讓你透支體力對付他們的,你知不知道這次蠻干至少縮短你十年的壽命!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被警察發(fā)現(xiàn)了?!?p> “我不在乎!活得久又怎么樣!”秦湛霆僵在電床上猶不解恨,“那些混賬王八蛋竟敢那樣對待馨兒,這教訓都是輕的!要不是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我一定一個不留!”
女人嘴角一撇,“你也知道這是和平年代,就少給我出去惹事。行了,在你身體完全恢復之前,在你適應這個新社會之前,就給我乖乖地躺在這兒休養(yǎng)。”
秦湛霆還想說話,女人回頭打斷,“放心,我替你照看她!”
秦湛霆倔強地動了動自己無力的身子,只能服軟說“謝謝!”,然后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
喬夢溪改名江明菲,她的養(yǎng)父母沒有孩子,對她視如己出,就像喬家父母對待妹妹那樣,無微不至,周到體貼。
江明菲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開始叫這對疼愛自己的夫婦爸爸媽媽,愛他們,希望和他們永遠在一起。
只是,內(nèi)心深處,她對大胡子叔叔的思念,對喬家父母和妹妹的掛念從未沒有過斷絕。
年幼的她因為童年那些不堪回首往事,變得有些孤僻,不愛與人交流。
只把所有的心事都傾注筆尖,寫出一本本厚厚的日記寄托哀思。
而每一本日記的開篇都有兩句詩“故山今何在,昨夜夢清溪”。
進入青春期后,江明菲逐漸走出了童年陰影。
在江家父母的關愛下,她也活出了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樣子:青春美麗,勇敢大方,卻依舊孤僻冷傲,還一直想去上武術學校,說“等我練好功夫,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江州,香港武俠電影電視遍地開花,很多年輕人趕時髦,差不多都喜歡弄個雙節(jié)棍,唱著《萬里長城永不倒》,一天到晚打打殺殺地玩鬧。
但江家父母財力有限,也不支持江明菲學武,她便順從養(yǎng)父母的意愿努力考大學。
表面看起來,她確實像個普通女生,喜歡花裙子,蓬松發(fā)型外加一副寬布發(fā)帶,典型的香港女星甜美扮相,骨子里卻對外表的柔弱深惡痛絕。
別看她性子孤傲,目下無塵,人卻不好惹:打起架來連學香港黑幫電影稱兄道弟的男生都怕她幾分。
那架勢是不計后果,不怕疼,不哭喊,受了委屈也從不辯解;發(fā)起怒來,雙目冷若利刃,氣場力壓群雄,膽子小一點的人基本立即被秒成渣。
有時候失手把人打傷了,人家父母找上門來,江明菲也不怕,掕起棍子就遞給對方,“他罵我,我打他。打過了,你讓他再打回來就行。沒用的家伙才去找老師爸媽告黑狀!你敢不敢打,不敢打就滾,要不要我替你打!”
她說著抄起石頭就往自己身上砸,這一頓生猛操作,有時候把對方的父母都能唬住,更別提旁人。
江家父母被她暴戾的個性嚇著了,就幫她選一件修身養(yǎng)性的學科,“現(xiàn)在就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要學點武術,還嫁的出去嘛!”
于是,小提琴和笛子成了江明菲的第二專業(yè),順便練一練書法和水墨畫。
還別說,這一學起來,還真把青春期的叛逆收斂了不少,江家父母這才安下心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留學移民美國。
江明菲對大洋彼岸的那個神秘國度的向往也一日勝似一日,對早年移民海外的親生父母和妹妹的掛念的一天濃似一天。
她常常在日記中一遍又一遍地寫下父母親和妹妹的名字。
幾乎每年生日都會寫一封信給他們訴說對他們的思念,即便這些信從來沒有寄出去過。
這種藏在心中的思親情結終于在她21歲遇到付澤遠的那年,集中爆發(fā)了。
那時候,很多年輕人都希望通過托??荚嚾チ魧W實現(xiàn)夢想,江明菲也在賣力學英文,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親生父母,回到他們身邊。
而付澤遠是個即將在美國畢業(yè),假期回國探親的高干子弟。
付澤遠第一次在圖書館遇到江明菲,就不自覺地沖上去攔住她,等看清那張臉又不好意思道歉,“對不起,我認錯人了?!?p> 江明菲也沒怎么在意,借了本英漢字典就開始了漫長的學習生涯,直到圖書館關門才離開。
在路燈沒那么明朗的夜晚,她一邊回家,一邊還在心里默默記憶剛剛的知識點,不料一個男人忽然沖過來拍一下她的屁股,吹著戲謔的口哨揚長而去。
江明菲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登時怒發(fā)沖冠,“流氓,給我站??!”
那人應該沒料到,一個姑娘家竟然有膽量在空無一人的大晚上追一個男人,而且拿出要把對方大卸八塊的架勢橫沖直撞,當場嚇得拔腿就跑。
江明菲緊追不舍,一邊追,一邊沖男人的腦門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男人急得又道歉又逃命,實在躲不過就竄入路旁的樹林,任江明菲如何謾罵都不敢出來。
江明菲沒看清男人的臉,也不能直接沖進樹林教訓這個咸豬手,就等在外面,不信他一輩子不出來。
等了七八分鐘,她也意識到這樹林應該還有別的出口,那家伙恐怕早跑了。
她正準備離開,就見一個陌生的腦袋探出樹林,四下查看一番,放心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