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長風這憨貨又口渴,竟跑來打水喝,云姝不得已放棄繩子,憋氣鉆入水中。
那水桶在云姝腦袋上左右亂砸,差點弄暈她,好不容易水桶上去了,這兩人還不肯走,坐在井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凍得云姝差點打噴嚏,內(nèi)心充滿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無奈與崩潰,“你們這兩個混賬家伙,莫不是知道我躲在這兒,故意整我吧!”
卻聽長風咕嘟灌完一碗水,舒舒服服地坐在井邊道,“大哥,你說楚姐姐到哪兒去了呢?她這次應(yīng)該不像是跟我們開玩笑的,莫不是遇到賊人了吧?”
流云深表同情地望了他一眼,“但愿是你說的那樣。”
長風蒙蒙然,“什么意思,你還希望她遇到賊人?”
流云道,“她要沒遇到賊人,被我們抓回去就死定了?!?p> 云姝聽得分明,不禁陣陣發(fā)涼,好在這兩人走之前又把繩子放了下來,云姝這才艱難地爬出水井,仔細思量,“流云這家伙八成是發(fā)現(xiàn)我了,把繩子放下來應(yīng)該是想暗中幫我逃走。不錯,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p> 可如今,這身衣服必須換了:一來王府的衣服畢竟貴重,太引人注目,否則流云他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二來,她一身濕衣服,凍得雙唇發(fā)紫,要再不換掉,恐怕風寒。
不過,風寒沒來,倒來了鼻血。
云姝摸了摸自己傾流而下的鼻血,一陣發(fā)慌惡心,“我怎么突然流鼻血了,真是糟糕。一定是最近吃了太多熱性的食物,上火了。哎呀,怎么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p> 云姝隨意采了一些涼血的車前子之類的,仰頭半天才把鼻血止住,可身上的衣服也染了一大塊血漬了,實在難看,更不安全。
她抱著渾身冰冷的衣服混跡在貧窮百姓區(qū)域,忽然瞧見一家晾在繩子上的衣服心中一喜,敏捷鉆入,三兩下扯走,身上一裹,暖暖和和。
卻還來不及得意,就被這家人發(fā)現(xiàn)了,連忙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在窮苦人家根本沒幾件衣裳的古代,這家人氣勢洶洶抓賊的架勢,讓楚云姝根本來不及商量購買,只能踩著風火輪肆意逃跑。
身后的人還在追趕,楚云姝已經(jīng)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只能暫時躲進偏僻的草叢中歇息。
她慢慢窩進一旁的草叢,正盤算下一步計劃,耳畔忽然傳來讓人面紅耳赤的打情罵俏之聲,側(cè)身一瞧,竟在茂林叢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對衣不蔽體的野鴛鴦,正顛鸞倒鳳地上演活春宮。
云姝當即吃瓜心態(tài),玩味欣賞兩眼,悄悄挪步一側(cè),一點一點扯走他們的衣服,很快大功告成。
換好衣服的楚云姝心情大好,洋洋得意地在大路上哼著歌,唱著曲,毫無負擔,瞧著追趕偷衣賊的百姓還在四處尋找自己,戲謔地當著他們的面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眼看太陽要落山了,帝都馬上要宵禁了。
云姝經(jīng)過乞丐聚集的場所,又拿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乞丐裝,混進破廟中歇息。
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了,云姝靠在臟亂差的麥稈稻草上睡得很不踏實,除了蚊蟲老鼠,以及滿屋子的汗腥味,她也常常犯惡心,甚至流鼻血,好不容易睡著也噩夢連連。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原本想著換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料剛睜開眼就瞅見了長風笑哈哈的大臉,驚得一個踉蹌,把腿就跑,又一頭撞進連霄的懷里,一時心臟狂跳,勉強苦笑,“王爺,您來了?”
連霄抱著雙臂,眉目冷峻,“你跑什么!”
“我,”云姝軟綿綿地回過頭,卻見流云長風左右包抄,自知已無路可走,緊張之下,鼻血長流,她蒙蒙地摸了摸自己的血,“我怎么又流血了?”
連霄微驚,“你怎么了?”
云姝直覺眼前一黑,“救命?。 本屯嵩谶B霄的懷中。
馬車在大街上疾馳,搖得云姝胃里翻江倒海,難受不已,只能拼命地在抱著自己的連霄身上找舒服點,“我好難受啊,救命啊?!?p> 連霄原本橫眉倒豎,卻被她弄得一肚子火氣少了七八分,“讓你亂跑,活該!”他嘴硬不饒人,身體卻還是心疼地拖著她,讓她盡量舒服點。
等幾個人飛速趕回王府,云姝已經(jīng)小臉煞白,渾身無力了。
王府的御用大夫?qū)O先生匆忙趕來,幫她緊急止了鼻血。
云姝稍稍恢復氣力,又覺得渾身奇癢無比,抓癢之時竟從破爛不堪的身上捏出一只活蹦亂跳的蟲子,仔細一瞧,驚呼“虱子!
“什么!”連霄驚得花容失色,連忙嫌棄地抖開懷中的云姝,手忙腳亂地大跳大叫,“來人,來人,快給本王沐浴更衣!”又指著噤若寒蟬的云姝,“還有她,快把她給我弄干凈!”
眾奴仆七手八腳地準備好熱水和干凈的衣服,兩人很快被大家簇擁著洗漱沐浴。
云姝精神很不好,在熱水中越泡越難受,差點又暈死在木桶中,幸虧紅柳及時發(fā)現(xiàn),才把她撈出來。
收拾妥當后,孫先生才慢吞吞地給云姝號脈查病,卻是眉頭緊鎖,似是不治之癥,又似是疑難雜癥,看得云姝心驚肉跳,“大夫啊,我是什么病,您可一定要告訴我啊?!?p> 孫先生搖搖頭,“奇怪!”
云姝內(nèi)心一腳踏空,自由落地,“大夫,我到底什么病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這么年輕,還沒嫁人呢。我不想死啊?!?p> 連霄沒好氣道,“你不想死,我看很愛找死嘛!”
云姝雙眼一翻,眼淚就要委屈而下,撒嬌難受又恐慌的的哭聲直接令連霄繳械投降,“行了,閉嘴!”
云姝憋嘴繼續(xù)嗚咽,連霄瞬間黑臉,“還哭!”
云姝心驚,直接癱倒在床,抱著被子噤聲哆嗦不止。
連霄心下好笑,回頭問孫先生,“先生,她病情究竟如何?”
孫先生道,“楚姑娘這病情,似是中毒。”
“中毒?”云姝霍然驚起,“中了什么毒,有藥可解嗎?”
孫先生道,“根據(jù)你的癥狀判斷,應(yīng)該是中了一種慢毒,當務(wù)之急是盡快找到毒物。”
“慢毒?”云姝不禁看向連霄,淚落連珠,“誰要害我啊,為什么要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