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一怒,眾人噤若寒蟬,長風被摁在行刑椅子前打得皮開肉綻。
云姝被押在一邊想攔也攔不住,實在看不下去了,終于破釜沉舟不留后路,“劉簫你夠了沒有,打暈你的是我,你打死我好了。管他什么事??!”
連霄怒火萬丈,“繼續(xù)打!”
長風身上受著酷刑,臉上卻強咧著嘴沖云姝笑,“姐姐,我沒事,我皮厚,經得住。”
云姝無地自容,噗通跪在地上,淚痕縱橫交錯,磕頭頻如搗蒜,“王爺,我不鬧了,我都聽你的,求你別打了,別打了,我真的受不了了?!?p> 連霄原本怒不可遏,可看到她如此絕望求饒,竟心疼不已,照妖鏡在眼前晃來晃去:他覺得自己在維護顏面與皇室威權沒有做錯,可在她面前,那個惡霸黃世仁的形象再次浮現(xiàn)眼前,該死,這是個什么亂七八糟的情況。
他心下一橫,忽然將她抗上肩頭,大步丟入臥房,“你可是你自找的!”
云姝驚呼一聲,蜷縮一團,“你傷還沒好呢,不至于如此勉強吧!”
連霄扯下外套,欺身過來,“我現(xiàn)在就讓你知道,我傷成這個樣子,到底能不能做什么!”
云姝放棄抵抗,“好,我當被鬼壓了。只求你哪天厭倦我了,放我離開這兒。”
“你妄想!”
云姝苦笑,自己解開衣襟,“你要的我給你,但我不會當你是我的男人,永遠都不會!”
“那你當我是什么!”
“嫖客!”
云姝脫口而出,連霄瞬間被潑了一頭涼水,又氣又驚,耳畔嗡嗡叫了很久才反應不過來,“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云姝面帶自嘲與無奈,“你見過貓捉老鼠嗎?”
“什么?”
云姝道,“貓每次抓到老鼠,都不會立即吃掉它,而是會咬,會撲,會摔,弄得半死不活后放掉它,看著它為了生存努力逃命,為了自由堅決向前,卻被一次次堵回來,被抓住,被繼續(xù)玩弄。直到老鼠再也沒有半分力氣逃走,貓這個時候才會坐下來飽餐一頓?!?p> 云姝抬眼向他,“你是貓,我就是你的獵物。你看起來縱我容我放我離開,卻讓人拖住我的腿,讓我寸步難行;看著我成功開店,你就借機敲詐;看著我生意做起來了,你放一把火;看著我死不回頭,你竟然逼紅柳吃毒藥。我每次有了逃離你的機會,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把我一腳踢下深淵。賣身契都是你的了,我其實已經是案上魚肉,看著我的意志和希望一天天瓦解,你很有獵人的成就感嗎?好玩嗎?你視我如玩物,那我視你為嫖客,有何不妥!”
連霄內心顫抖,難以置信又不能不認,“我在你心里,當真如此可惡嗎?我從沒想到,你竟厭惡我至此。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邊,好好珍視,從沒想把你當成玩物。你想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我就讓紅柳去照顧你,我覺得你玩玩鬧鬧新鮮勁兒過去了就會回來的;你說你喜歡流云,我就把他變成流冰;你跟馮天走得近,惹到他老婆我也只是想給你點教訓;你跟長風打得火熱,我忍了,只要你開心都好。為什么,你會這么厭惡我?”
他忽然深度茫然,像個不知所措的小男孩,委屈巴巴地抱住這個精神支柱,“你告訴我,我究竟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我不想勉強你的,我只是怕你離開啊。我沒有讓紅柳吃毒藥,我沒有啊?!?p> 云姝黯然神傷,“你不知道我為什么厭惡你,你難道不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嗎?你隨隨便便就毀了我的辛辛苦苦打下的事業(yè),然后折斷我的翅膀,把我關進一個金絲簍里強迫我做你的寵物,你還要我感激你嗎?你現(xiàn)在哭哭啼啼的給誰看,我才是那個可憐人!”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緩緩起身,“你就這么想外面的世界嗎?”
云姝一本正經,“既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就是我的世界。我相信,我來到這兒絕對不是給人當小老婆的。我的世界,我的命運,只有我自己才能做主。”
“我懂了,”他轉身離去,背影充滿遺世孤獨的悲涼與戀戀不舍的矛盾。
次日,劉松帶著賬本陪同連霄再次叩門,“我想了一夜,也明白了,你不喜歡這兒,強留也沒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p> 劉松道,“楚姑娘,其實,修整墻面只花了五兩銀子,您已經還了王爺三十兩了,多下來的,全部退還給你,賣身契也一并作廢。你過目?!?p> 云姝看了看自己的簽名,不由分說撕個粉碎。
劉松心疼了看了連霄一眼,繼續(xù)說,“王爺說,云宮私房菜的那把火雖然不是我們放的,但我們也推波助瀾了。所以,你的損失,清算之后賠給你六十兩,房主的損失我們也已經找人賠償了,你現(xiàn)在沒有任何負擔。”
劉松退下后,云姝盯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兩滿是疑惑與試探,“你真要放我離開。”
連霄點點頭,目光情愫萬千,“是我錯了,我該尊重你的意愿。我給的,你一點都不稀罕,可笑我卻覺得那是最好的,還氣你不識抬舉。紅柳說,你是不喜歡這兒的束縛。我覺得,你更不喜歡的是這兒的人。既然如此,我放手,希望你未來的路,能稱心如意。”
云姝麻利地收起銀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希望你說到做到,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不會為你的突然仁慈而感激涕零;也不吃欲擒故縱那一套,我要走,就會走得徹徹底底,決不回頭?!?p> 連霄落寞一笑,“很好,是那個熟悉的楚云姝。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有一天你累了,走投無路了,請想起我,請讓我為你做點事?!?p> 云姝內心一動,卻別開目光死鴨子嘴硬,“行了,好歹是個王爺,最好拿得起放得下。我走了?!毖援?,一溜煙逃出這個令她窒息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