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覺醒

　　唐虞昭又散混了一階段，在搞懂自己到底該干嘛之前，她選擇漫無目的地徹底放松。

　　母親也時常詢問近況，然而不論唐虞昭如何回答自己正在忙的東西，似乎都能迎來不太滿意的反饋。

　　如果她努力，那么具體努力的目標便會成為輕蔑的嘲笑對象，畢竟她沒能像哥哥一樣優(yōu)秀考個藤校學習。如果她熱衷于興趣愛好，則會被無視，而當她想像別人那樣求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朝九晚五，則被憂慮忡忡地提醒不要被奴役成螺絲釘。

　　“要知道，驢不會因為磨鑲了鉆而身價倍增?！边@是母親看見唐虞昭在家庭日新買的電腦來代替當時公司強塞給她那臺開機要半小時的電腦時說的話。

　　總之，就是怎么都不行。

　　似乎她唯一被鼓勵的事情，便是家庭日的乖巧以及認真打扮出現(xiàn)在餐桌上，并且定期看心理醫(yī)生。

　　她此生第一次產(chǎn)生一個想法。這世界，誰規(guī)定什么算有病，什么算沒有病呢？那個心理醫(yī)生，反復撕裂自己的傷口，再來“治愈”自己？

　　她沒有病。

　　這個想法幾乎令她感到靈魂震撼。

　　去看心理醫(yī)生這些年，她也學習了很多常識，幾乎自己都快可以出道當醫(yī)生了。然而真要論確診，曾經(jīng)的黑暗早已過去，那是任何正常人受到此類刺激都會情緒激動的反應。

　　看來這段灰色打工經(jīng)歷，讓她產(chǎn)生了對抗和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觸類旁通，突然一種類似力量感涌上心頭。她不再像從前渾渾噩噩，而是產(chǎn)生一種類似勝負欲。

　　手中依舊是那封信。那封母親寫給父親的信。她明明當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心境被逼到絕境，卻也完全沒有停止對待自己的方式?；蛟S，她應該反抗。

　　她感覺自己的手在發(fā)抖。這與第一次看到這封信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當時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出生是一種錯誤，那么我死，你活。

　　而現(xiàn)在....

　　“我們是貴族，要有自己的舉止儀態(tài)規(guī)矩，要有大家閨秀氣質，這樣以后才能嫁到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母親的話尤言在耳。

　　“什么叫貴族呢？是精神風貌和氣質的意思嗎？”

　　她曾經(jīng)不解地問過。

　　“如果貴族指的是完全精神上的，那不就叫精神貴族了?，F(xiàn)在這個社會，那完全是對寒酸的知識分子的鄙視稱呼。記住了，貴族就一個字，錢。保住錢，贏得更多的錢，就是貴族。但是你不能表現(xiàn)出來你多么在乎錢，要給人一種沒有欲望的感覺，讓別人追逐你，給你錢?！?p>　　母親曾經(jīng)諄諄教導，并且責備木訥的唐虞昭不開竅。

　　“可我不愛錢啊……”

　　比起錢，被人需要似乎對于她更加需要一些。然而在這一點上，驕傲與自尊卻令她完全偽裝出了那種“沒有欲望的感覺”，她才不要要求別人需要自己呢。

　　她寧可孤獨，在世界拋棄她之前，拋棄世界。

　　“沒頭腦。不堪培養(yǎng)?！?p>　　這是母親給她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