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接近死亡 還是光明

　　辦公室內(nèi)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葉斯昭一口水噴在桌子上，嚇得來送圖稿的小柏嚇了一跳。

　　他弱弱地問：“昭哥，你咋了？”

　　他立刻把電腦關(guān)上，臉上暈著不太明顯的紅色，拍了拍胸口順氣：“沒、沒事?！?p>　??？

　　“那，昭哥，我走了啊?！?p>　　下班的點已經(jīng)到了，葉斯昭也順理成章找了個借口把小柏送出去。幸好他沒讓他看見那張圖，也怪他不設(shè)防，被那小妞的大膽程度給嚇到了。

　　點開和江雪的微信界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女性穿著艷紅色開叉長裙，長腿纖細，拍攝的角度很好，襯得她前凸后翹，身材極好，洋溢著幾絲女性成熟的禁欲美，又不張揚。另一張，是她對著鏡子整理卷發(fā)的照片。這張照片的側(cè)臉，他一下就認出來了，是盛眠蟄。

　　最要命的不是這張漂亮性感的圖片，而是江雪那句：我告訴你，我表嫂身材真的超棒，你也太有福氣了吧！

　　“……”

　　他承認，就是這句話，讓他有了想揍這表妹的沖動。

　　當然了，他這種沖動從江雪五歲灑可樂在他褲子上的時候就開始了，后來陸陸續(xù)續(xù)發(fā)生了不少這樣的事情，他也沒真的揍過她。

　　“她在工作，你別帶著她亂跑?！比~斯昭提醒江雪。

　　江雪吐了吐舌頭回了句：“我媽可是好不容易把埃德蒙和洛薩他們請過來北城的，你不能親自和人家聊小均的病情，還阻止我表嫂一個心理醫(yī)生帶著小均去見外國有名的心理醫(yī)生？”

　　“好吧，你們?nèi)グ?。?p>　　葉斯昭沒有理由阻止江雪了，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她怎么一口一個表嫂地叫，改都改不過來？下次見面，是得好好和這個小妮子談?wù)劻恕?p>　　江雪毫不知自家表哥的算盤，她喜滋滋地把手機扔進包里，著急地挽著盛眠蟄的手，把她往下樓的方向拉：“表嫂，趕緊走吧，我兩點還要去上課呢?！?p>　　此刻，盛眠蟄已經(jīng)換上了那套最不顯得張揚的淡白色蝴蝶結(jié)裙。輕盈的公主風款式，腰帶是鏤空的花瓣設(shè)計。她的頭發(fā)上沒什么發(fā)飾，只有一小朵嫩黃色的小花作點綴，掛在右側(cè)頭發(fā)扎好的辮子上面。幾條小辮子很可愛，顯得整個人年輕又俏皮。

　　“你也知道你高三了啊……”盛眠蟄無奈地吐槽了一句。

　　這個江小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拿著一袋子的衣服就遞給她，要讓她去換上。換完之后，江雪才把目的告訴盛眠蟄，是要帶她去和幾個兒童心理學領(lǐng)域的專家吃飯，研究小均的病情。

　　彼時，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紅裙，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參加名媛廝殺晚宴呢?！?p>　　“也不是不行……”江雪嘀咕，“我表哥還是蠻受歡迎的?！?p>　　“……”

　　是嗎？

　　盛眠蟄怎么覺得，這葉斯昭周遭蔓延著一種叫作“注孤身”的氣質(zhì)呢？

　　下車前，盛眠蟄側(cè)過頭來，鄭重其事地說：“江小姐，我把來這里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你了，你可別叫我表嫂了?！?p>　　沒想到，這小妮子歪著腦袋，手敞開比了個請的手勢，裝聾作?。骸氨砩?，你該下車去見他們了，我也要去上學了呢?！?p>　　盛眠蟄覺得，如果她再多說一句別的，江雪就能抬起穿著闊大校服的腳，狠狠地踹在她的屁股上，叫她滾。這鬼靈精怪的丫頭，真不知道平時在學校有多能折騰……

　　這條路到北一高中只有十分鐘，來來往往穿著校服的人占了人群的一大半。她美麗得好似很突兀，曾幾何時，她連現(xiàn)在的學生三分之一的明媚、自信都沒有。

　　她剛下車，就聽到了學生說話的聲音，遠遠地傳入耳朵里：“育德樓拆了之后的那棟新樓終于快蓋完了，還是我最崇拜的人親手設(shè)計，我到時候一定要進去里面感受一下，這是我倆離得最近的一次了！”

　　“你是不是很恨你‘生不逢時’？你要早生個十年左右，你就能和葉斯昭展開校園戀情了。”

　　“沒事，你看他那樣子，像是高中能談戀愛的學生嗎？”

　　“額……說好的崇拜呢？”

　　育德樓拆了？

　　葉斯昭還是設(shè)計新樓的人？

　　盛眠蟄沒想到育德樓居然拆了，這座樓里有她和宋烏最美的開始，現(xiàn)在，也很合時宜地拆毀了。

　　記憶順著小巷的梧桐花落，緩緩飄落在初次心動的回憶里。她從來沒想過要招惹宋烏，但他們之間，就是這么開始過一段緣分。

　　宋烏和她是同一屆的學生，但宋烏在重點班級，她在普通班級。北一的高中重點班，都會跟普通班隔開來。重點班都在五樓上課，四樓是年段室和設(shè)立考場的空教室，重點班的學生考砸了就會進到三樓以下，這種環(huán)境制度就是為了讓重點班的人一進高中，就體會到競爭差距。

　　所以一般來說，她和宋烏，甚至是葉斯昭這些學霸是不會有交集的。

　　育德樓里面有圖書館、游泳池、乒乓球館和小語種訓練教室。在育德樓，她曾第一次那么接近過死亡。

　　那天上游泳課，恰好她怕水，不太敢下去游。一向欺負她的班花蘇靜見狀，裝模作樣地說私下會教她，老師很開心，說同學之間就應(yīng)該互幫互助，盛眠蟄卻渾身發(fā)抖，覺得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老師留了十分鐘讓他們在水里鍛煉，他在岸上觀察。剛開始的時候，蘇靜還不敢光明正大地對她動手，老師一走，她就和幾個女生一起把她的頭摁進去，再揪著她的頭發(fā)撈起來。

　　她幾近窒息，但一個人掙扎的力氣，還是敵不過這四五個女生的圍攻。

　　在她再一次被蘇靜拽著頭發(fā)提出水面的時候，她看到那張漂亮的臉，嘴角微微向上，笑意張揚，玩弄她的手段狠的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裝什么裝，就討厭你在老師面前裝委屈的模樣，真惡心?！?p>　　她的眼底蓄著淚水，整顆心臟被丟進冰窖，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向任何人求救，即便是親人。

　　她那瞬間甚至想，死了也挺好的，兩種來自學校與家庭的折磨就能結(jié)束了。

　　她開始頭暈目眩，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這一刻，蘇靜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