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超特大號、露出翅膀的銀色定制禮服,頸部系著二十厘米大小淡粉色蝴蝶結(jié)的巨龍耳朵一動,驀地轉(zhuǎn)頭,定睛瞅向裘明的方向。
那些小家伙說是來給他作伴的,但也不怎么來這里,導(dǎo)致這里平時極其安靜,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挺明顯。
他好像聽到沉重的落地聲,又是哪個小家伙被花香熏傻了?
伽格那家伙的手段倒是越來越強硬了。瞎擔(dān)心,他又不會跑。
順著聲響找去,近處的“小家伙”是真的小,在高達三米的薄荷叢里近乎隱形,妄瞇起眼睛,一寸一寸地找,才看到了一小點黑褐色。好慘,這是打了幾個滾?
妄的大爪子呼向那個方向,掀起一陣大風(fēng),蕩起花瓣,停在那個小點前面,小心地伸出一根爪子,搗了搗。
那個黑條條立馬撲倒。
啊,妄吃了一驚,這么脆嗎,不會死了吧?
他分出兩根爪子,捏住黑條,提溜在空中,甩了甩,沒反應(yīng),手感……好像不太對。
將其放到自己眼前,妄瞇起眼睛,用爪子極輕、極輕地蹭著黑條條的表面,刮掉了表面的一層黑色。
咦?
妄狐疑地接著刮著表面,黑色如同皮屑一般被他刮下來,隨著其呼吸時產(chǎn)生的小風(fēng)飛向遠方。
黑條條大片大片地露出了蒼白的顏色。
有點眼熟……妄握著爪子,托腮思考。
噫!
他突然眼睛一瞪,一個哆嗦就把黑條條扔了出去。
?。〔恍?!
他又連忙對著黑條條墜落的方向吹氣,吹出一陣又一陣的風(fēng),勉強讓其平穩(wěn)降落。
老天,這是個人類,不是那群馬的小崽子。
等等,人類……妄身體一抖,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條條,眼睛閃爍,飽含心疼和自責(zé)。
他吸了吸鼻子,側(cè)過頭,小眼神在裘明身上晃了晃,不忍直視地轉(zhuǎn)過目光,看向那座修繕完畢、順便升了個級的黑色大樓。
……
這片秘境的天空是白色的,布滿了交錯縱橫的黑色線條,沒有外部的太陽,但其光線居然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有強弱變化。
醒過來的裘明難得苦著臉地套上明顯大上幾號的衣服,褲子快到他的胃部,衣擺直接裹到膝蓋。
他不時看向身后龐大的、背過身、全身布靈布靈閃光的巨龍,在其轉(zhuǎn)頭時瞪過去,迫使其轉(zhuǎn)回去。
“那個,”巨龍語氣軟綿綿地開口,“其實我的性別認知是男性?!?p> 哦。裘明面無表情地在心中記下,啞著嗓子開口回應(yīng):“哦?那你會在慧網(wǎng)上去看母龍嗎?”
聲音很小,裘明自己就聽不太清。
心情不好,他說話明顯帶刺。
妄卻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說的話,被刺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誠實地回答:“沒,沒有?!?p> “哦?”裘明接著質(zhì)疑,“那你是為什么說自己是男性的?”
無論是人類種群還是御獸,不都是因為這點才劃分的性別嗎?
所以出現(xiàn)了好幾個性別根本不明顯的人類種群。
“因為……因為,就是這樣啊。”巨龍小聲嘟囔,但對裘明來說,它的聲音仍然像炸雷一樣。
“哦?!濒妹髅銖姶┥狭艘路?,不對,衣服勉強穿上了裘明。
妄扭過頭,委屈的眼神看向裘明,比他整個人還大的爪子各伸出一根爪子,頂在一起。
裘明斜眼看性別不明的它。
他本來想在態(tài)度上客氣一點的,畢竟也算某種程度上的“初次見面”。但一見到師傅這個熟悉的眼神,他就控制不住脾氣。
再說,作為一只巨龍,師傅壓根就沒有儲存人類衣服的觀念,所以裘明身上的衣服居然……
居然是它從自己藏在黑色大樓樓底的手辦身上硬生生扒下來的!
遠遠瞥到那個拿掉衣服、赤身裸體、真人大小、五臟俱全的手辦,裘明差點沒得針眼。這條龍是學(xué)醫(yī)的嗎?
那手辦的身高還比他高,身材比他壯,身邊還有一堆俊男靚女的手辦團體。
我去,我都沒你奇葩,這里有個變態(tài)龍啊……裘明用眼神這么說。
全神貫注觀察他的妄了解他的意思,心中又被扎了一刀,兇兇地哼了一聲,縮起下肢,降低身高,噴了個響鼻。
裘明仰頭看著小樓一樣高、身軀卻蜷縮起來的巨龍,不太自在地清嗓子,拿下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空間戒指,本想直接遞給他,但考慮到戒指的大小問題,從其中拿出了一個袋子,將自己整理好的材料一點一點放進了袋子里。
妄一直在安靜地歪頭瞧著他的動作,等到徒弟將半個人大的袋子放到他自己面前一段時間后才懂,爪子小心地伸過去,扣住了小袋子。
一打開,都是銀光閃閃的材料,有一部分是妄在慧網(wǎng)上也沒有見過的。
裘明看著妄亮晶晶的眼神,咳了一下,沙啞地說:“有一部分其實是最近認識的一個人送的,大部分可能來自銳瀾?!?p> 這座秘境說白了就是一座囚牢,師傅應(yīng)該是無法出去的。羅曼送的材料種類應(yīng)該是考慮到裘明沒有去過銳瀾那里,會覺得這些材料稀罕,便投其所好,誰知真的歪打正著,正中下懷。
“銳瀾啊……”妄的情緒好像充滿感慨,怯生生地回復(fù),“我清醒后確實沒去過那里。”
“謝謝你和那個朋友的禮物,我,我很喜歡?!?p> 妄爪子一動,將整個袋子用魔力包起來,彎下身子將其塞到了黑色大樓的樓底。樓底下的東西好像很亂,妄一直在手忙腳亂地收拾。
裘明就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背對他費力忙活的巨龍。
雖然他個人覺得這里很大,但對于一頭五層樓那么高的巨龍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這里是一座情緒的牢籠。在這里,任何過激的情緒都會被那些寧心薄荷散發(fā)的花香壓制下來。待在這里,一個人連生氣的能力都沒有。
即使是體質(zhì)相對穩(wěn)定的人類,在不同情緒下都可能有極其劇烈的變化,更不用說那些血脈變化迅速的御獸了。他能猜到,之前他所見的那種黑紅色的狀態(tài),大概就是師傅受到攻擊時的狀態(tài),但即使極為狂暴,他仍然護著這座大樓,不,先前那座破樓。也許,這里面的東西真的對他很重要吧。
裘明回頭看地上那張大于他身體尺寸的銀色地毯,上面銀光閃閃,繡有黑色的絲線。又想起那些五彩繽紛的手辦。它們之中,沒有紅色。
“師傅。”裘明閉了閉眼睛,驀地出聲。
“嗯?”
巨龍保持原先的姿勢,還算粗短的脖頸扭過,看向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