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河畔。
就在三人面面相覷時，那個拍篷布的人不請自入，一閃身就鉆進帳篷之中。
這是一位滿臉皺紋、笑瞇瞇的、穿著褐色粗布衣服的老頭。
“嗨?！彼位问郑紫聛砀麄儐柡?。
“唰?！?p> 一道棕褐的影子直接丟向他。
“嗯？”老頭靈活地接住，一瞧后眉毛一抖，立馬將其扔了出去，“哎呦！”
“轟”的一聲，外面明顯發(fā)生一次不小的爆炸，吹得篷布不停抽搐。
“誒，等等！”
老者直接揮手制止手上又握住一顆樹果的裘明接下去的動作。
“小家伙有沒有禮貌，你這樣對老人嗎？”
他正要繼續(xù)說什么，突然精神一陣恍惚，只覺四肢動作僵硬，眼前出現(xiàn)幻影。
等他猛地晃頭，再次定睛瞧去，只看到一個放大的馬頭。
“誒！”
看到馬煩沖上來，老者雙腿繃直，蹦上馬頭，雙手向下一撐，身體向前傾，在狹窄的空間中跳了個馬。
與他相反，本就受限于空間的馬煩無法張開翅膀，一下沖出了帳篷，在外面急匆匆磨著停下，傳出窘迫的馬鳴聲。
“……”
難以淡定的裘明抱住想要繼續(xù)出擊的黑貓，冷眼看向老者，開口詢問：“你想干什么？”
來打劫的嗎？
“咳咳，”老頭清嗓子，不急不緩地說，“老夫沒有惡意?！?p> 剛說出這句話，他對面的一人一貓就滿臉懷疑的表情。
裝都不裝一下嗎……老者心下無奈，繼續(xù)道：“老夫姓段，家中唯一，小家伙可知道怎么稱呼老夫？”
你好段子兒。
裘明只能在心中嚷嚷，但肯定是不能當(dāng)面說出口的，只是謹(jǐn)慎地保持禮貌：“段前輩？”
“哎?！?p> 剛說完，老者就馬上答應(yīng)，仿佛剛剛一直在掐表。
他接著笑瞇瞇地打量裘明，笑而不語。
靠在帳篷一邊的裘明有種被人當(dāng)成豬肉挑選的感覺，不禁再朝后靠了靠，對著狼狽鉆進來的馬煩使眼色。
馬煩立馬姿態(tài)一正，踏踏走到老者身邊，剛要張嘴。
老者一下抓緊他的嘴部，眼角上彎，上下點著下巴，笑著說：“你這匹馬不錯?！彼S之放開了抓住馬煩的手。
被放開的馬煩咚地側(cè)倒，膽怯地同恨鐵不成鋼的裘明對視。
被正面擊倒就算了，可是連續(xù)兩次都輸在技巧上。
“……你要嗎？”裘明淡淡地回答，沒管馬煩委屈的眼神，一種“你要就賣給你了”的語氣。
“哈哈，”老者笑了兩聲，把臉擠得溝壑縱橫，“這是你的御獸，我沒這個意思?！?p> 裘明和黑貓再次給了他一個質(zhì)疑的眼神，一人一貓各自握住一顆炸彈。
“我真的沒惡意。”老者攤手。
是嗎？
“……”裘明沉默一下，眨了眨眼睛：“那，你好，段子兒?！?p> 剛要起身的馬煩發(fā)現(xiàn)自己的馬腿被踩住了，他抬頭一覷，發(fā)現(xiàn)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嘿，你這黃口小兒好生無禮。”
不是你說自己叫段子兒的嗎？
“把兒化音去掉，”老頭讀懂裘明的眼神，一直瞪他，強行平心靜氣，幽幽地強調(diào)，“要對前輩有禮貌，懂嗎？”
“……懂了。”
“現(xiàn)在怎么叫?！?p> “段子?！濒妹饕蛔忠活D地接話。
“子”似乎有尊稱的意思。
……氣煞老夫！
老者百口莫辯，瞪大雙眼。
眼見他并未因這種挑釁暴起，裘明保持握著炸彈的手勢，若無其事地合上裝滿了炸彈的空間袋口。
老者早有預(yù)料地挑眉，在三人驚詫中主動湊近裘明，壓低聲音，故作神秘：
“少年，你想獲得力量嗎？”
“……什么？”
“我有一個讓你迅速獲得力量的方法?！?p> 裘明抱著黑貓往旁邊挪了挪，“呵呵”一句。
老者操著得意的語氣，主動說起理由：
“小子你可別不識抬舉，我看你有眼緣才這么說的?！?p> “隔著帳篷嗎？”
看都看不到，眼緣個球。
“比那還遠(yuǎn)?！?p> “老爺爺你這算私闖民宅吧。”
“這帳篷頂上的灰落下不久吧，明顯新蓋的?！?p> “……那也算民宅?！?p> “是嗎？老了老了。”
“……”
老者油鹽不進，不知為何死賴在帳篷里不走。
被磨得耐心耗盡的裘明當(dāng)機立斷站起身，面對著老者一步步走到帳篷口，掀起篷布。在灰白刺眼的光線中鉆出去。
你不走是吧，我走。
灰黑的天空投下昏黃的光，他沒管帳篷，等馬煩也鉆出來后踩著濕軟的泥土一步步前進。
單調(diào)的水流聲中，附近逐漸起了一層薄霧，看什么都霧蒙蒙的，猶如行走在懸空的瀑布里。
泥土很軟，走在上面甚至沒有聲音。
整片天地就像只有他們是活著的。
裘明突地扭頭，透過逐漸濃厚的白霧和黃昏的柔光看向禿頂?shù)暮谏∑孪碌幕疑珟づ瘛?p> 他沒有感到任何寒涼，或是任何溫暖。
整個人輕飄飄的，就像被云朵圍在中央。
不太對……裘明眉頭一緊，運轉(zhuǎn)精神力，削成一尖榫頭，對著自己一扎。
一陣刺痛，柔軟而無聲的一切煙消云散。
“嗯？”
裘明張開眼睛，動動手指，摸到熟悉的炸彈觸感，他正靠在先前的位置，正對帳篷口，雙手垂了下來，并未將三階轟炸松鼠能力加持的樹果炸彈扔出。
那群出于學(xué)院核心區(qū)的轟炸松鼠在上回惹事后，溫何老師就一只只抓住它們，輪流地壓榨它們?nèi)A家長的勞動力，才有了這么多樹果炸彈。
這是考慮到裘明身體素質(zhì)太差，跟不上反應(yīng)速度，觸發(fā)式的引爆攻擊是最為省力的方法。
但他先前進入了某種幻境，感官被欺騙，甚至沒有扔出一個炸彈。
“如何，”一道聲音發(fā)出，老者就盤坐在帳篷口那里，跟裘明他們保持一定距離，悠哉地表示，“明白老夫沒有惡意了吧？”
他若是想，完全可以在幻境的時間內(nèi)干掉裘明幾人。
這些炸彈也不是只有裘明才能使用。
“額，段子爺爺……”
“誒誒誒，”老者將手抬起，使勁前擋，“不想聽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