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裘明等人一大早就來到他們落腳的情人鎮(zhèn)附近的小片森林。
南部沿海的森林和塔蘭山脈低海拔森林的林木類型較為相像,水系魔力濃郁,即使太陽高照,高大的樹木上方也圍繞著濃郁的霧。
這是他們極目遠眺時,可以看到極遠處的茂盛山林的景象,但僅是面前這座森林的話,頂多有些白氣,濃霧倒是沒有的。
裘明和宣逍一路走過去,試圖直穿森林,但沒過一會兒,他們就發(fā)覺走的角度不對,這片小森林有一處和遠眺的廣袤山林相連,就如同其延伸出的舌頭,裘明他們恰恰就從這舌頭一路深入,進了口腔。
小林子里的生靈實力不強,他們也沒多認真,走得漫不經(jīng)心,居然越走越深,霧也越來越濃。
“嘰?!被昵蚝芟訔夁@兩個路癡。
裘明擰他的毛:“你沒資格這么說。”
魂球立馬就要發(fā)怒,被布靈戳了下,立刻偃旗息鼓,哼了一聲,不理會二貨。
在他們身邊,已經(jīng)進入三階的炫石懸浮在他們身邊,除此之外,還有一枚枚體積更小的淡黃剔透的水晶依次飄浮于他們外側一圈的位置。
(生靈種屬)沙土水晶
?。ㄉ`屬性)土
?。ㄉ`能力)
【食土】緩慢吸收周圍的土系魔力以增強自身,提高成長速度。
【陷阱】利用土系魔力,布置土系陷阱。
【土系增幅】提高自身對土系魔力的親和力和控制力。
(介紹)常見的土系礦物類生靈,培養(yǎng)成本較低,變異成長性高,是土系地區(qū)人們的生活伙伴之一。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御獸,其名為沙土水晶,可以一定程度引導土系魔力,形成陷阱,遍布于土系魔力濃郁的地區(qū)。
它們的綜合能力并不強,很容易解決,甚至不會被用來做生靈武裝。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好養(yǎng)活,在物質(zhì)和精神雙重層面的好養(yǎng)活——礦石類的御獸靈智普遍高不到哪去,不會像魂球這樣鬧騰,還不會攝入食物,將它們埋入地里就能充饑,乃至吸收土地的魔力,自身潛移默化地進化。
繞著裘明他們轉的水晶大部分是二階,很少的才是三階,單純是數(shù)量可觀。
在它們中間是猶如眾星捧月的兩顆小石頭,一顆方正,一顆扁平,二者相遇時便發(fā)出瑩潤的光澤,照射在炫石和這些水晶上,在晶面碎成一片片鱗彩。
裘明看著那兩顆石頭,以及走在它們前面的宣逍,有些羨慕。
在他離開之前,宣逍還沒有間接契約這些水晶。他在冥靈修煉時,宣逍也在塔蘭鍛煉,變得更強。
御使的契約能力是門學問,可以被學者深挖的學問。裘明自身情況特殊,只能主動契約魂球和布靈,在先知干預下簽訂的還是平等契約,搞不出什么騷操作,但宣逍就不同了。
他出身于宣家,而就他所說,宣家傳承著一條特殊的超然之路,源于宣逍的爺爺,或者更遠的親系。
這條超然之路在他們開始具有契約能力就開始鋪設,用以人類和御獸共鳴,在契約具備滋養(yǎng)能力的礦石御獸時,可以由人類主導產(chǎn)生某種共鳴,提高滋養(yǎng)能力,吸引那些礦石類御獸,甚至達成間接契約后可以將它們收回精神空間。
這能力有上限,消耗大,且只對礦石類有效,但也足夠強了,畢竟宣逍現(xiàn)在只是心動期,卻能御使那些三階的水晶。
在水晶們愜意的嗡嗡聲中,宣逍又一次走錯了路。
御獸再多,也抵不了御使自己路癡。
裘明對此很有意見:“宣小腦你之前來過這吧。”
一個土屬性御使,好端端走在土地上,也能迷路?
宣逍不太冷靜地抹臉,呼口氣:“對,但我只來了一會兒,馬上就走了。”他跟這里相性不合,或者說,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他難以接受這些鮫人在某方面的作風。
突然,宣逍一怔,盯著裘明,問道:“小明,你之前不是有匹會飛的馬嗎?那馬呢,你們解約了?”
這里的霧氣越來越濃,水分多,他也不是沒試過站炫石上,結果腳下打滑摔下來了。炫石自身靈智有限,而且沒有視覺,無法探路。那匹飛馬才是最合適的。
不料,在宣逍提問后,裘明“啊”了一聲,好像驚訝地才想起來,緊接著又輕輕“啊”了聲,恍然的樣子。
不說他都忘了。
裘明溝通那片被自己單方面隔離的精神空間,召喚出馬煩。
沒有精神空間的波動,反倒是在樹木的間隙中開出一個虛空漩渦,波紋旋轉中冒出一個可憐兮兮的馬頭,緊接著是顫巍巍的馬身和垂落不動的馬尾。
馬煩扇幾下翅膀,輕盈落地,一雙大眼淚汪汪的,凄楚地么兒么兒叫。
宣逍見他這樣,有種預料中的無奈,側頭觀察,魂球和布靈也都是才想出的神情,突然生出哭笑不得的心情,他調(diào)侃裘明:“你真把他忘了啊?!?p> 作為御使,能把御獸的存在給忘了,這也是稀奇。
裘明很誠實,沒因為對面是來頭奇怪的御獸就遲疑:
“他天天么兒么兒叫,叫得我煩。”所以干脆就斷了溝通。
反正馬煩不一樣,他是主動簽訂的古老契約,裘明也試著感應過他所處的精神空間,只覺得空茫茫一片,似乎別有洞天。他也就此判斷,這匹馬沒他也餓不死,干脆不管。
不得不說,作為御使,裘明不了解馬煩的契約,不了解他呆的精神空間,不了解他背后那個女人的目的,幾乎一無所知;作為御獸,馬煩能力還過關,但打架時的發(fā)揮都不太好,被重創(chuàng)時還會主動消隱去夢境世界,簡直就是雞肋。
說實話,裘明寧愿被魂球天天懟,也不想搭理這個燙手山芋。
起碼魂球在打架時從來沒掉過鏈子,很是給力,他平常再傲嬌也無所謂,反正搦著時手感也挺好。
有這么些思慮,裘明打算壞人做到底,把這匹馬折騰回去,于是鐵石心腸地命令道:“站起來!”
馬煩一個激靈,含淚站直。
“別哭。”
馬煩使勁甩頭,把流出來的淚都甩飛,頭顱清清爽爽。
“眼淚憋回去?!?p> 聞言,馬煩吸了下鼻子,張開一邊翅膀,遮住自己那張馬臉,傳出一聲聲絲帛滑動的聲音,等翅膀再撲棱回去時,他眼角的淚就干了,一點水也沒有。
“噫。”裘明毫不掩飾地嫌棄。
真不講衛(wèi)生。
還沒輪到裘明發(fā)號施令,馬煩一震,猛地揮翅膀,眼中幻彩流溢,一條條魔力光芒沖刷他的雙翼,一時間竟將他灰色的身子映得流光溢彩,十分夢幻。
光芒散落、消散后,馬煩有眼色地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凈凈、精神奕奕,大眼撲棱棱地盯著裘明,盯得裘明快掛不住黑臉。
這么殷勤,弄得他都不好為難這匹馬了。
就在裘明正要勉為其難道歉時,魂球突然嘰嘰叫喚:殘忍,忘了自己御獸不說,居然還這樣使喚他!
這只球抨擊過裘明,就見他一跳,迅速撲到馬煩背上,好像再呆在裘明懷里一秒都是受罪。
他在馬背一蹦一蹦,句句斥責裘明的冷酷無情,說得馬煩感觸頗深,委屈有了發(fā)泄口,收攏翅膀抱著他,散發(fā)著低落的氣場。
圍觀全程的宣逍知道不妙,退回去,指揮一眾水晶遠離中心的一人幾獸。
可能是被魂球說習慣了,裘明心中毫無波瀾,還想著,這只球終于開始搞事了,讓他感到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心。
在他懷里的布靈不發(fā)一言,充當一只安靜的方塊,只是眼神一凝,拿出畫板就開始寫寫畫畫。
而在另一邊,單方輸出眾多不滿的魂球被馬煩感動地抱住,他得意一笑:“你要感謝哥?”
馬煩點頭。
“也不是不行,”魂球狡黠地笑,觸手指了指馬煩的翅膀,“哥要騎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