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關了?！濒妹髌届o道。
金閃四一愣：“你過關了？什么時候？等等，你們這學院啥時候不覺得咱矮人的游戲不務正業(yè)了？”
“一年前?！焙笠粋€問題，裘明沒回答。
里特插話：“那是這款游戲剛發(fā)表的時候?！?p> “是的。”
“等等，你幾階？”金閃四琢磨出不對。
“二階，心動期?！?p> 金閃四不解地搔頭：“心動期……你心動期就在剛發(fā)表時通關了‘屠龍者’？可……”
“看看人家，金閃四長老，”里特語氣十分輕蔑，“有人二階精神力在剛發(fā)表時通關，有人四階了，擺弄半年才靠運氣通關了可憐的一次?！?p> “你！”金閃四怒目而視，又和里特毆打起來。
裘明無所謂二者反應，問候靠在行道樹上撫摩胸腔的宣逍道：“還好嗎，心臟沒跳出來吧？”
宣逍立馬收起受驚的動作，鎮(zhèn)定自若道：“這城內(nèi)可真浮夸?！?p> 他說的有道理，矮人城內(nèi)人群亢奮，建筑別具一格，公共設施也要看臉，隨意喧鬧就能釀出大亂子，即使是長老也隨心所欲、一驚一乍，從某方面說，比之冥靈國歇斯底里的四月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裘明未口頭表示贊成，只瞇縫著眼，掛著玩味的笑容，宣逍不太自在，有模有樣地摸一把樹皮，道：“這樹還不錯?！?p> “是嗎？你確定那只是棵樹？”
宣逍像兔子一樣跳老遠，說話大喘著氣：“那是什么……還有機關嗎？”
“沒有，沒機關，”裘明一語道破，微微笑道，“逗你玩的?！?p> “……”宣逍展現(xiàn)出在塔蘭掰斷蜂巢的那股狠勁，剮了裘明一眼刀子。不過他這回緩過神，又突然琢磨這地兒能有普通的樹也很奇怪。
長老們攥著生無可戀的魂球打完架回來，其中之一的里特不無炫耀地說：“這樹漂亮嗎？”
裘明精準捕捉到話里的情緒，回望那棵樹，以及來時和去向的三步一路、五步一藤，間或栽著小巧玲瓏的花。
載的樹木有常見葉子肥大的抱樹、有冷地方的松，也有熱帶的椰子和榕，既無地域特征，又沒多少魔力，但都枝繁葉茂，高大粗壯，像身披褐盔的高大矮人，長勢按熊人的講究也不寒磣，應是費了不少心思。
矮人城內(nèi)，包括房屋、投影、地板、日常設施乃至天空都由閃光的金屬打造或投射，唯獨這些樹和周圍一小圈透風的土壤是完完全全的異類。
“很好。”這句評價出自宣逍。
以他身份所做的褒獎相當可貴，里特坦然而舒心地應了：“我老婆花了心思才搞出如今這樣，你們有眼光?！闭劶白约喊閭H，他的話多了不少。
金閃四哼了聲，捏了捏掌內(nèi)不停試圖滑脫的軟球，不置可否。
一行人繼續(xù)向前徒步行走，但相較先前，氣氛更加自然一些。
“喂小子，你真一年前通關了？”金閃四冒出頭問裘明，燦金的小眼神里滿是藏不住的質(zhì)疑。
“嗯?！?p> “……我不信。”
“我可以開啟終端共享?！?p> “最后一關是什么，不，不能這么問，你是怎么通過最后一關的，就是一招秒掉魔龍那一關?！?p> “找魔龍吐息的角度和時機，設計者留了五個紕漏?！?p> 金閃四打消了些許疑問：“嗯，不是四個嗎？”
“還有一個是游戲漏洞?！?p> “……”
“我也可以指給你，不過我很久沒上慧網(wǎng)，不一定沒修復?！?p> 金閃四陷入沉默，久久不言。
裘明有意看去，里特貿(mào)然出聲：“行了，你快把閃四長老可憐的一丟丟自信心打擊沒了。”
金閃四騰身而起，一巴掌呼去，被里特卸掉勁力，他又氣呼呼又失落，獨自撇到一邊，盡管由于要握著球，和眾人隔得還是不遠。
“一個游戲而已?！濒妹鞯?，順帶用胳膊肘捅了昏昏欲睡、如同夢游的宣逍一下，把他捅醒，不過裘明自己也微微打呵欠，有了睡意。
里特像是走正步，領在前方：“不只是游戲，我們在設計時嚴格效仿現(xiàn)實邏輯和戰(zhàn)斗反應，初衷是訓練年輕一代，后來普及到慧網(wǎng)?！?p> 裘明道：“也沒多擬真?！?p> 若是擬真程度夠高的話，他在游戲里風生水起，在現(xiàn)實會被追著打嗎？
“那是為照顧身體和魔力不達條件之人，放大精神感應，”里特辯解道，“這兩項往往象征大部分戰(zhàn)力，因此強魂之人更占優(yōu)勢，游戲本為培養(yǎng)意識而做?！?p> “效果怎么樣？”裘明問得隨意，絲毫不顧及這是否稱得上刺探別人機密。
里特竟然也應答了：“差強人意，以我而言相差不多，天才本就難出?！彼麄?cè)過頭打量裘明：“你很誠實，身上的終端有長期使用的痕跡?！苯又鴩@息一聲：“不愧為暉炅，貌不驚人的學子也能壓制我等傳人?！?p> 裘明聽著不大對勁，問道：“通關的矮人有多少？”
“若談年輕一代，偌大矮人城屈指可數(shù)，你很強，”里特看著他，“我等境界，過關是應有之義，但年輕一輩中，速通者唯二，都參加過抓武會，你們該是認識的?！?p> 抓武會……裘明聽到這詞，不禁往宣逍那投去目光，卻不知他從何時起便凝神聽著他們交談，同樣眼神復雜地看了看裘明。
這廝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
“認識，”裘明道，“還組過隊?！?p> 如果是說糾纏余韻的那兩只矮人的話，裘明還是記憶深刻的。
“哦？那他們表現(xiàn)如何？”
裘明稀奇道：“他們沒說？”
要知道他挨著的那一位可是當晚就被不滿意的祖宗給扔林子里去了，矮人居然連過程都不過問。
里特搖頭：“金姆敷衍，廢話連篇，金亢五能問，但他成天不知何故美得冒泡，親爹打屁股都問不出來?！?p> 出于某種預感，裘明感覺這打屁股的說法是絕對真切的。聯(lián)想認識不久的前隊友被父母摁在膝上抽打臀部的場景，裘明一時沒忍住嘴角抽搐。
“他們表現(xiàn)得咋樣，嘿，看你的樣子與他們不陌生?。俊苯痖W四滿臉好奇，湊到裘明腰旁。
“還好。”
“就這？”金閃四很失望，“你多說幾句。”
“還挺好?！?p> “……”金閃四無言以對，又把自己撇到一邊，表演隔離自己的戲碼。
后來碰見的矮人更少了，人造的城內(nèi)天空中，皎潔的月亮逐漸升起，一行人最終在一棟罕見得樸素，只在墻壁外纏滿綠藤的旅館停駐。旅館門敞開，附近樓群的燈光照在門框上，繽紛絢麗，在夜里有些喧鬧。
“就是這兒，你們的同學已經(jīng)休息了，晚安?！崩锾睾退麄兊绖e。
宣逍早合上眼，忽略眾人，無聲無息飄入門口，飄上樓梯，飄得沒影。
裘明看了全程，不為所動，道過晚安后指著被長老夾在手里、打著盹的白球：“這是我的御獸?！?p> 里特看了眼：“嗯?！?p> 裘明等了等，見他們沒別的舉動，便提醒他們放開手。
“嗯。”里特話里回應，話外動也不動。
金閃四更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
充分領略了矮人德性的裘明放棄幻想，親身動用武力，強制掰開二人的粗手，本以為他們鉗得死緊，某只球該發(fā)著酸味，沒想到入手后，球卻無汗味，甚至有些香氣。裘明略感意外，驚訝于這些矮人竟然在抓球之前事先抹了防滑液和除汗劑。
似乎還挺體貼？
某只球在裘明手里，睡眼惺忪，認出是裘明的手后輕哼，懶散散地背過臉去，把球屁股朝向裘明正臉，然后睡著了。
裘明也哼了聲，屈指彈彈球屁股，向兩位長老禮節(jié)性地揮手告別。
而兩個矮人，一個望眼欲穿，一個不露聲色，雖然表情不同，但一致噘著嘴，目睹裘明和布靈上樓，灼灼目光要把他的背燒出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