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十年,皇帝受其親信大臣太師王玄斐的挑唆,一紙詔書,要將原來被貶到各地的舊臣召回京都重新授職。收到詔書的各地舊臣,有人欣喜若狂,以為此生還有機會平步青云;有人杯弓蛇的,害怕進了京都便要人頭落地的;也有人似江樹清這樣喜憂參半,喜的是還能為民請命,憂的是不知新帝忽做此舉是善是惡。
壯志未酬身先死,空流家國情仇淚。新帝表面上是要召舊臣回京重新授職,實則對其心懷芥蒂欲除之后快,便培養(yǎng)了一批暗衛(wèi),代號‘解’。明面上是屬兵部編制的一支皇宮護衛(wèi)隊,實則是新帝一手掌控的暗殺組織。詔書還未到,解已奉新帝之命,連夜前往暗殺舊臣。
在即將到達壽州城外的官道上,頂著酷暑,步履略顯浮亂的江樹清牽著馬,終于在城門口不遠的小茶鋪里坐了下來討了碗涼茶吃。不知怎的,今年江北天氣異常暑熱,路上的石子兒燙得馬腳都不敢落下。江樹清素來節(jié)儉慣了,這匹老馬還是當年小江楠八歲生辰時,仗著自己是小壽星,胡鬧著非給他送了一匹小馬。侍女和嬤嬤們都笑江楠,哪有自己生辰給別人送賀禮的,如今已是六年時間過去,江樹清笑著擦汗,馬兒同他一般,老啦!害怕圣上此舉不善,江樹清便留了一家人在滄州,自己先去京都探探,如此小心,只愿能勉強保全一家人。
江樹清這樣想著出了神,沒注意到茶鋪伙計續(xù)上來的涼茶水中已被解下了‘醉三生’。此毒無味,服下后,第一日略感疲憊,呼吸不暢;第二日四肢水腫無力,隱隱有哮喘之癥;待到第三日,便讓人生生沒了血氣,只出不進;第四日便塵歸塵,土歸土。只是面上看不出,以為得了急性癆病而死,就算是行醫(yī)經(jīng)驗豐富的老郎中或仵作,也很難看出。
十日后,遠在滄州的周氏和白氏就收到了江樹清病亡于壽州的消息。白氏聽聞此信便昏厥過去,打小長在滄州城里的江南弱女子,最是聽不得這兇煞人的事。自孫氏逝去,周氏便一直掌管著府中大小事務,又有著關(guān)中女子的堅毅,聞此噩耗雖悲痛萬分,恨不能跟隨夫君而去,想著還未及笄的小江楠,江芙,江媛,還有抱養(yǎng)來才剛到十歲的江鈺,這偌大的肅文郡王府.......日后都是要靠她來撐著,定不能就此倒下。
江樹清的遺體運回滄州后,皇帝的撫恤文書隨之而來“孤聞卿赴京路上感染癆疫,未得即時救治而不幸身故,十分惋惜。然孤感佩卿之赤子之心,遂特封江卿為肅文郡公,以我朝郡公之禮厚葬”。周氏雖懷疑夫君死的蹊蹺,但也只能跪地接了旨,打賞那傳旨宮人一些茶水錢,便著手料理夫君后事。
彼時的江楠和江芙江媛三姐妹,還在后院里跟著嬤嬤學習制作鮮瀝楊梅冷湯,聽說父親回來了,三人便撒歡向前堂跑去。誰知看到正堂里,擺著一口描金黑漆的柏木棺材,兩個侍女扶著昏厥的白氏,其他的仆人們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著什么。江芙不解,小跑著撲進紅著眼的周氏懷里問這怎么回事,爹爹在何處?周氏愛憐的捋了捋江芙的額發(fā),將江楠江媛喚到跟前,哽咽著想說些什么,卻怎也開不了口,只能堪堪將三人護在懷中失聲痛哭起來。江楠已經(jīng)十四歲了,眼前種種,她自是懂得。想到月前父親臨走時,還答應等到了地兒安定下來后,就會接一家人去京都,見識那不同于秀麗江南的北方景色??扇缃癫坏揭粋€月,左等右盼,卻是江樹清的死訊。
經(jīng)此一事,江楠似是成熟許多,貪玩兒的性子也收斂不少,幫著周氏白氏,上下打點江樹清的喪儀。周氏心疼,江楠自小沒了阿娘,如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