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又見江南夢悠悠

第六十章:神明他屬豬

又見江南夢悠悠 是一偽君子也 3054 2021-10-30 15:36:09

  如今已是十月,還不到戌時一刻,天就黑了。前世在觀中修行的那幾年,到了子時,江楠總不覺困意,這漫長孤苦的時光,她皆是一字一句念著佛經(jīng)道本度過。習(xí)慣,往往是最難忘掉的東西,如今雖不想再求仙拜佛,但長夜寂寂,總得尋些法子供自己消遣。

  讓青禾掌了燈,江楠在臨窗的書案上鋪好筆墨紙硯,挽起寬長的琵琶袖,用襻膊(借鑒了知否,因為我是在電視劇里知道宋朝有這玩意兒的)束好,開始作畫。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宋深竹藏匿于此。焦心確認了多次,才知‘妍兒’就是江楠,那讓他糾結(jié)了好多日的小女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十二年的小哭包。信是七月寫的,此后百日,再沒音訊。左手打右手,宋深竹悔恨咬牙,難怪宋深舟總笑他‘四肢發(fā)達’,腦子笨,后知后覺,怨不得誰。早知道那晚自己就該主動些,白白丟了占便宜的好機會。

  青禾一看到詩詞書畫就愛犯困,江楠也不強留,吩咐她用明紙罩了燈,就回房睡去。見青禾走遠,宋深竹膽兒大了些,悄聲落在窗外一金桂樹后。隔著稀疏的葉影,他看到江楠正微微俯身在書案上寫畫,今晚月色姣好,襯得她露出的小臂,如夏日荷塘里剛出水的嫩藕??戳税肟嚏?,宋深竹有些口干舌燥,不知屋中人兒為何握筆如此用力,指尖泛紅,可不就是‘翠山從中掩魁丹’。(翠山代指高低起伏的蓮葉,魁是第一枝,丹代指紅蓮)

  不自覺地咽下口水,好奇江楠在畫什么,宋深竹剛要探身,只聽得佳人委屈一句“奴家竟不知,宋公子還有做梁上君子的喜好?!币膊恢紊钪裼玫煤畏N熏香,只稍微風(fēng)帶過,江楠便曉得他來。腳底差點一滑,宋深竹尷尬地摸了摸鼻頭,戴上帷帽,從樹后走出。兩世未變,他還是著灰綠色的素袍,已頂玄色帷帽。那話她說得著實委屈,明明信上嚴(yán)詞拒絕,今夜又做出這偷窺女子內(nèi)閣的好色之舉...習(xí)慣了晝伏夜出的日子,宋深竹絲毫不覺動作猥瑣,滿心只想著該如何解釋才能讓心尖人兒消氣。

  見她苦傲著小臉,宋深竹有些手足無措,妍兒定是反感自己了。兩次明意的信,第一封未回,第二封無情,以江楠遇事兒就愛哭的軟懦性子,定傷心壞了。夜里風(fēng)寒,宋深竹假意咳嗽了一聲,江楠不為所動,仍是那(本寶寶再也不會開心了)的神情。宋深竹哭笑不得,小哭包喚他出來,就是為了直勾勾地看著么?他向來不會找話題,醞釀片刻,才磕巴問道“咳...妍...敢問娘子,是何時認出在下的?”宋深竹記得,最后一次見面時,她還不滿五歲,只會抱著自己的脖子,在臉上胡亂啃咬,整日嚷嚷著“哥鍋,好!”“哥哥,要抱...”“哥哥帶妍兒去玩兒,我要吃桃汁蜜糖!”...相別已十一年,她怎會記得。

  “前世緣,可信?”江楠很想說,前世就認得。他的懷抱真的好暖,像是漂泊半生的孤船躲進能避風(fēng)的港灣,無比安心。若不是那信,這會兒江楠恨不能答應(yīng)與他遠走高飛...(這里是江楠回憶起大婚前一晚的情節(jié))“與卿陌路,勿識勿擾;宋公子先是做梁上君子,這會兒又出爾反爾...著實讓妾身‘刮目相看’?!薄板麅?,我...”江楠放下襻膊,整理完衣裙,好整以暇靠在窗臺邊,揣手,等宋深竹解釋。宋深竹突覺嘴上開了光,大言不慚將鍋推給了宋深舟“那信,被我兄長拿去,自以為是寫給他的,便隨手回了,今日我才得知,故而...”帷帽遮掩,江楠不知他臊得慌,連耳根尖兒都紅得厲害。

  盡管他的解釋蒼白無力,江楠仍舒心不少,扭捏了半刻,怯怯開口“宋公子,您可有...婚配?”帷帽下的宋深竹,眼皮直跳,這小妮兒,太直接。“未,未曾”又補充了一句“宋深竹,我的...名字?!毕騺砩倌昀铣傻乃褂行┙Y(jié)巴,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兒,江楠踩著凳子,爬上半人多高的窗臺,作勢就要跳下。那窗臺墻根下是一條排水淺溝,宋深竹心驚,趕忙上前將她接住。江楠如愿抱著他的脖子,親昵地在宋深竹肩頭蹭了蹭。她只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他不曾婚配,沒有妻室,抱一抱也無妨。若他厭惡,推開便是,自己會坦然放手,再不打擾;若他心愿,江楠閉眼,兩手摟得更緊,且不論今后如何,再怎么自卑,眼下也得將這人抓牢實了...

  “妍兒,你...”宋深竹有些呼吸困難,懷里的人兒纖弱,力氣卻不小。頸窩處癢得厲害,少女的氣息灑過,引得某處蠢蠢欲動...京都顯貴,風(fēng)華正茂,可宋深竹怎還未娶妻?葉隨風(fēng)動,月影婆娑,一如江楠高低起伏的心情。除了這身皮囊,江楠實在想不出宋深竹因何喜歡。一見鐘情?若是日后,他發(fā)覺自己沒想象中的那般‘賢良淑德’,會不會同沈筠諱一樣,棄她如敝履?未曾娶妻,莫不是有某方面的隱疾?

  托著懷中嬌人兒,宋深竹呼吸越發(fā)灼熱“妍兒...”心思百轉(zhuǎn),被他拉回神,江楠拍背安慰“無妨無妨,總會有法子的...”研習(xí)醫(yī)術(shù)一年多,也算得一半吊子郎中,時日還長!思及此處,江楠竟萌生了嫁給他的想法,不行夫妻之禮,仍盡夫妻之責(zé),未來可期!宋深竹只呆呆抱著她,若是知道江楠此刻的奇怪想法,定會賞她幾記爆栗。有朝‘一日’,他會讓她好好體會,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兒雄風(fēng).......

  好一會兒,江楠才從宋深竹身上下來。自那晚后,江楠再沒對宋深竹設(shè)防,也不曾惡劣地揣測。低眉找尋了一番,“哦,是它呀...”原來是那個豬兒玉佩!宋深竹僵硬似木偶,單手后背,以掩尷尬。就怕江楠看出了自己的異樣,正想如何‘辯解’,卻見她充滿希冀地看向自己腰間的玉佩。解下繩墜,柔聲問道“你可是...想要這個?”江楠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接過宋深竹遞來的豬兒玉佩,江楠忍不住開口,問出了讓她疑惑兩世的迷題“宋公子為何選‘豬’的紋樣來做玉佩?”目所所見的富家公子,文人雅士,不都喜愛梅蘭竹菊,獅虎龍鳳么?

  “這是爹娘給在我出生時給定制的,因我生肖屬豬,所以...”竟是這樣,可笑自己從前,以為是豬神轉(zhuǎn)世!腦中過了一遍生辰年歲,自己屬龍,那他該是大六歲,今年二十,果真有難言之隱。眸中憐意更甚,宋深竹疑惑,趁他不注意,江楠一把扯下了那礙事的帷帽。眉削如峰,眸燦如芒;鼻挺屹立擬山巒,唇薄粉染比畫扇(著實肉麻,好看就完事兒了,但只是普通帥哥哦,不是什么京都第一美男子啥的無腦設(shè)定哦)。江楠一時竟看得有些呆,用力揉了揉眼,前世到底被何物所蒙蔽,怎就看上沈筠諱了!

  見她不停揉眼,宋深竹很是委屈,自己的長相,雖算不得多俊朗,也不至于污人視聽...趕緊又戴上了帷帽,生平第一次因容貌而自卑“我,是不是嚇著你了?”嗯?若宋深竹長得嚇人,那沈筠諱...豈不是丑出了天際!江楠抬手想去摘下他的帷帽,她可沒看夠!宋深竹有些不自然的往后躲,少女的芳香縈繞在鼻尖,太過親近,他實在有些不受控。若是讓她發(fā)覺,自己是那樣一個存著無數(shù)齷齪心思的人...見宋深竹連退幾步避開,江楠悻悻收了手,覺著有些失態(tài),作態(tài)整理廣袖。不知為何,心頭有些憋悶,剛才宋深竹的舉動,分明是要與自己劃清界限。暗自責(zé)怪,怎又如前世那般,對著男人自作多情,今世,他可沒說心儀自己的話。幸而眼下陷得不深,還恩即可,其余的,莫強求。江楠垂下眼簾,不似之前那般雀躍,像是打了霜的茄瓜,蔫唧唧的。

  將豬兒玉佩小心收好,又墊腳去拿了書案上的畫,遞給宋深竹,打開一瞧,正是自己。欣喜漸滿,又突覺不對,這身衣服是前些日子新做的,今日剛穿上,她怎會未卜先知?預(yù)料宋深竹會疑惑,江楠抬頭望天,漫不經(jīng)心道“本姑娘天資聰穎,掐指一算,就知你今日要穿哪身衣服!夜已深,我先回了?!鼻笆雷詈笠幻?,她回味了多年,如何會不記得。

  宋深竹盯著畫,在原地佇立良久,等回過神來,佳人早已不在。屋內(nèi)燭火熄滅,隱有微風(fēng)吹拂桂花,落地沙沙聲響。將畫卷好,小心護在懷中,踏乘月色而去。屋內(nèi),江楠悶在被窩,委屈又自責(zé),前世為‘情’之一字,傷得痛徹。今晚抱著他,竟生出幾多非分之想...趕緊默念了好幾遍心經(jīng),這才昏昏睡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