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趙友恒立即以江芙的名義寫了拜帖,邀江楠到茗玉閣一敘。次日巳時,江楠準點趕到了地兒,入座后,等來的卻是趙友恒。江楠警覺,暗自抽出了袖間小巧的玄鐵指刀“我妹妹呢?”趙友恒自以為和氣說道“夫人不必緊張,本殿不過是借愛妃的名兒,想見見您罷。”說完,悠閑坐在了江楠對面,還饒有興致泡起了茶。江楠看得出趙友恒有那花花心思,倍感惡心,只想趕快逃離?!胺蛉税残淖?,本殿有要事說與你聽?!苯跃o繃著身子“殿下有話請快講,妾身實在不便與您單獨見面!”趙友恒不再激她,推了杯茶到江楠面前,繼而開口“夫人隨親眷來京都的路上,可曾遇到過險況?”江楠起初有些疑惑,隨即怒問“是你做的?”十多年前爹爹就回了滄州,那時趙友恒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童,能有何仇何怨?重生后,她苦心思慮多時,到底是誰要害了爹爹。江樹清為人樸實正直,甚至還有些呆板,朝中幾乎無人與他結怨。偶爾她懷疑過圣上,念起轉瞬即逝,君要臣死,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又何必偷摸茍且?
“夫人可別誤會,本殿為人向來清白,何故做那陰險之事?”江楠收起手中的指刀,漸漸放松了身姿,趙友恒說得不錯,他確實沒理由謀害父親。見她不似剛才那般戒備,趙友恒徐徐圖之“夫人可曾聽過‘暗衛(wèi)’?凡皇室貴胄,權臣大能,幾乎都有自己的暗衛(wèi);上能殘害忠良,誅鋤異己;下能殺人越貨,謀財害命,雖不是他們本意,實也罪大惡極!”江楠不動聲色將眼前的茶盞推遠了些“夫君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早已知曉。殿下若無事,容妾身先行告退?!卑敌l(wèi)又如何,她僅有兩分在乎,過好眼下才最重要;方氏臥病,無心管家,太后壽辰將至,祝詞送禮,大大小小的瑣事,如今全靠她打點,才懶得與趙友恒廢話。
“我原以為夫人聰慧,才保得家人平安,卻不知,那賊人日日睡在枕邊,夫人卻毫不知情,還滿腔真情,為夫家忙前忙后...瞧瞧,這才十日,夫人又憔悴了不少,我見猶憐??!”“桌上無酒,殿下怎吃醉了,滿嘴胡話?”江楠面色平靜,看似氣定神閑,趙友恒坐直了身子,難以置信“殺父之仇,夫人竟坐視不理?”沒人知曉她在桌下緊握的雙手,指甲深深嵌進肉里,青紅一片。“殿下真會說笑,父親身康體健,站如松,行如風,好端端的人,殿下也與其見過數(shù)面,何來‘仇’字一說?如今五月,早晚濕涼,午間悶熱,天氣反復。殿下嬌生慣養(yǎng),定是百般不耐,五臟燥火積結,面表虛浮,故而胡言亂語!事出有因,妾身自不會放在心上,可惜妹妹已嫁做人婦,不然...我還真想喝上一碗她最拿手的綠豆百合湯,好生去去火!”說完,江楠便要起身,趙友恒氣惱,一時竟舌頭打結“你...!既然夫人想念妹妹,何不隨,隨本殿一同回府?”說完,趙友恒真想抽自己兩巴掌,他就是著了這女人的魔,非趕著上舔!“妾身不似殿下空閑,改日再去王府拜訪,只盼殿下莫讓妹妹委屈,免得我這做姐姐的,常常憂心。”
佳人倩影不再,趙友恒揉了揉被氣得發(fā)脹的胸口,“巧舌如簧,江楠...還真是油鹽不進,倒是本殿小瞧你了!”回到府中,趙友恒肆意發(fā)泄起來。江芙也不知何處惹怒了他,保險起見,只好裝得格外溫柔體貼,忍著惡心努力迎合。想要江楠的念頭愈發(fā)強烈,心中漸生火躁,起身放開江芙,穿衣出了門。宋深舟已死,朝中再無人能與王玄斐對抗(本文官職無丞相,一品官僅頭銜,如X王,X太師,X國公等;最高權力職官為二品,故王玄斐的實際權力與宋深舟不相上下,僅地位稍高一丟丟)兵馬糧草雖小有欠缺,但只要孔嚴等人配合的好,小小京都皇城,一舉拿下也不是沒可能。
趙友恒并未完全泯滅人性,對趙文康,他還是懷有幾分愧疚,更多的則是怨恨。從小他便勤奮,各門課業(yè)在眾皇子中為最佳,為了博趙文康開心,他還學習制茶,花藝...可趙文康偏偏選了那蠢笨的趙友德!從那時起,他便與母妃謀劃,這皇位,只能屬于他!再后來,太子失德,趙友恒無比殷勤,時常為趙文康端茶倒水,甚至捏腿揉腳,卑微到了塵埃里。趙友恒滿心以為,父皇能看見他的好,可最后,偏偏是懦弱無能的趙學睿登上了太子之位。數(shù)次希望落空,他怎能不恨,更何況,趙文康當年,不也是踩著兄弟姐妹的白骨,做了那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