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演武場中,十二名通過了前兩輪測試的考生立于場地中央。觀武臺上,諸位武閣的閣老正襟危坐,注視場中。
蘇云立于眾人之前,手握出云,一身亮銀軟甲,如勁松挺立。著實(shí)是威武堂堂,玉樹臨風(fēng)。
此時蘇云心中頗有些疑惑:依慣例,最后一場比試仍應(yīng)由林煥來進(jìn)行主持,即便是林煥臨時無法到場也當(dāng)從閣老中推出一位來做第三場的考官。在他之前,還從未有過學(xué)員監(jiān)考的先例,更何況此次測試的學(xué)員中還有他的堂弟。
“武閣第三場測試,在演武場內(nèi),除不得故意下殺手外,不限手段,不限武技,不限武器,不限時間,自由作戰(zhàn)。倒地十秒不起者,越出演武場范圍者出局。最后留在場上的三名考生將被武閣無條件錄取,其余考生將由諸位閣老商議錄取?!?p> 蘇云看向兩名體格明顯比明元人更壯碩一些的考生,雙眉微蹙。
“諸君盡可放手施為,雖是刀劍無眼,但有蘇某在一旁相護(hù)。若有危及生命的情況,某自會出手,但受到救援之人亦被視作出局,諸君可有異議?”
蘇云環(huán)視四周,見無人應(yīng)答,又看向蘇澈,只見對方回以一個安心的眼神,心下略定。于是說道:“那么,武閣測試最后一場,開始!”
蘇云一聲令下,場中十二人立馬動了起來。顧芷,墨瓊,秦霓這三人由于之前表現(xiàn)過于亮眼,極易受到針對,于是組成了臨時聯(lián)盟。其余考生亦尋得各自相熟之人聯(lián)手。
蘇澈微微一笑,身形飄然后退,將眾人護(hù)至身前。場中的廝殺目前還不甚激烈,幾方都在相互試探之中。
蘇澈負(fù)劍于場邊立定,只見兩名彪形大漢氣勢洶洶,也不與他人交戰(zhàn),徑直朝他而來。
這二人表現(xiàn)出來的不過是下辰位七重的修為,在之前的測試中也是表現(xiàn)平平,并不引人注意。但蘇澈清楚,這兩人是沖自己而來,若只是這點(diǎn)實(shí)力,對自己的威脅還不如那頭尾火虎。
果不其然,兩人靠近到一定距離,爆喝一聲,一身肌肉膨脹,上衣瞬時被撕爛,胸前兩朵狼首刺青赫然可見。這是兩名北境煉體士,專為刺殺蘇澈而來,此時爆發(fā),中辰位五重的修為表露無疑。
蘇云大驚,但觀武臺上諸位閣老均未有動作,他也不敢擅自下場。
蘇澈一拍劍鞘,鑌鐵劍應(yīng)聲而出。掣劍在手,蘇澈全身氣勢陡然一變。
“呵,我道是什么,只是兩名煉體士么?不過,真是冤家路窄啊。”
蘇澈面色冷峻,早在證道之前,這種依靠近乎于折磨的方式打造出的殺戮機(jī)器就給他留下過不可磨滅的印象。慘死在煉體士手中的人太多,太多了。
“本座本以為這般邪術(shù)早已在修羅之亂后就銷聲匿跡,不想其仍在荼毒一方??磥砣蘸笥斜匾ケ本匙咭惶肆?。”
正思索間,一名煉體士已欺至身前,蒲扇似的大手凌空砸下。蘇澈把腰一扭,腳尖一點(diǎn),將將躲過。手往囊中一探,摸出十來片旱芷草的草葉,指尖一彈便如利刃一般破空呼嘯而出。
見蘇澈不知飛過來什么武器,那漢只是咧嘴一笑,用手護(hù)住雙眼,然后任由對方的暗器打在自己身上。草葉與身體的碰撞竟發(fā)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人體共有死穴三十六,煉體士一身橫練功夫使得肉體堅(jiān)逾精鋼,死穴亦會相應(yīng)減少。然而相應(yīng)的,仍然存在的死穴則會更加致命。
煉體士見蘇澈的攻擊并未奏效,向著蘇澈比了一個挑釁的手勢,以更快的速度向蘇澈沖來。
“一身血?dú)鈩偯?,然于足后三寸回流緩滯,于心脈之律不一,穴在罩門?!?p> 煉體士拳若崇巒,若是挨上一下,只怕是要四分五裂。蘇澈將身一矮,作跪步狀,一劍刺向其足下罩門死穴。霎時,那煉體士只覺體內(nèi)氣血翻騰,于心脈處爆發(fā)。體內(nèi)的巨大沖擊,直讓其五臟翻涌,六腑移位,一口鮮血噴出。蘇澈撤劍,改刺為劈,斷其一股。
蘇云在一旁看著,并未出手。事實(shí)上,他心中早覺這兩人有問題,只是礙于武閣顏面與規(guī)矩,并未直接出手。此時見蘇澈占了上風(fēng),自然不會加以阻止。
煉體士吃痛,咆哮一聲,便來扯蘇澈。卻被蘇云將槍一隔,說道:“你已出局,勿要再糾纏?!?p> 然那北境蠻人哪里聽得進(jìn)去,怒吼著就又要來抓蘇云。蘇云眉頭一皺,將槍尖一調(diào),連刺數(shù)槍。那蠻人應(yīng)聲倒地,七個血洞汩汩流出鮮血。此一招,迅如疾風(fēng),式若攬?jiān)?,名曰追風(fēng)逐月。
另一煉體士見同伴身死,頓時雙目通紅,向著蘇澈疾馳而來。蘇云作為考官此時已無介入之權(quán),只得囑咐一聲小心,隨后跳出場外。
此時,墨瓊恰是解決掉面前的對手?;仡^一看,見蘇澈為一蠻人步步緊逼,險象環(huán)生,心下大驚。恰逢秦霓此時也騰出手來,二人對視一眼,連忙加入蘇澈的戰(zhàn)圈。
卻說蘇澈遭那煉體士逼迫,看似驚險,實(shí)則舉重若輕,安步當(dāng)車。那煉體士空有一身蠻力,卻沾不到蘇澈衣角半點(diǎn)。此時又有墨瓊與秦霓入場,壓力驟減,得以略作喘息。
墨瓊一身硬功,五岳拳法浩然磅礴,勢大力沉。秦霓身法靈動,一領(lǐng)白練神出鬼沒,使一手邀月掌法,亦是威力不俗。那煉體士遭二人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蘇澈看著手中已有缺口的鑌鐵劍,暗自搖頭。以凡鐵所鍛之兵欲斬一尊煉體士還是有些困難。這尊煉體士比他的同伴修為更加精深,蘇澈幾番試探,皆未找出其死穴所在。若是最終仍未尋得其弱點(diǎn),便只有以凌霄強(qiáng)行斬之。
正思忖間,二人跳出圈來,皆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媽的,這家伙的肌肉都是拿鑄鐵打的嗎,我家的訓(xùn)練金人都沒這么硬。”墨瓊與其正面相碰十余回合,只覺雙臂發(fā)軟,虎口發(fā)麻。再這么下去只怕骨骼都有崩碎的危險。
“虧得蘇公子與其纏斗這般久還干掉一個,當(dāng)真是不易?!鼻啬奕泶蠛沽芾欤瑹掦w士的攻擊勢大力沉,來的又快,縱使她所修的梅花步法精妙非常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力應(yīng)對。墨瓊尚且能與之一戰(zhàn),而秦霓的邀月掌更是難以對其造成半點(diǎn)損傷。
蘇澈面色略顯凝重,墨瓊與秦霓已算得上同齡之中的佼佼者,這二人合力對付一名煉體士卻仍是落了下風(fēng),不禁讓東方初晨想起了萬年前證道之前所發(fā)生的慘劇。
正思索間,蘇澈忽然猛地雙眼一凝。只見那煉體士雙眼圓睜,全身肌肉迅速膨脹,整個人在一瞬間化成了血色。
“不好,血爆!”蘇澈的聲音中帶了幾分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