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官寨只有你逃出去了嗎?”許忘問她。
“嗯,我第一個翻出去,結(jié)果占旺頭人的兵就沖進(jìn)來了,大家為了給我爭取時(shí)間,和他們戰(zhàn)斗去了?!?p> 許忘沉吟一會兒,問,“這地界上認(rèn)識你的人多嗎?”
“只有佳來官寨里的人認(rèn)識,我自小都在官寨里長大,認(rèn)識我的外人基本沒有,但官寨的人都被土司殺了?!?p> 許忘大喜,“那就好了!”
女孩兒怒目而視,許忘自知語失,忙說,“我意思是,沒人認(rèn)識你了,只要你不張揚(yáng),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p> “我要報(bào)仇!”
“好好好,報(bào)仇就報(bào)仇,但你不能莽撞,要等待時(shí)機(jī),知道嗎?你的行動記得要提前告訴我?!?p> 許忘生怕這個女孩兒做些愚蠢的事情牽連到自己。
“好?!?p> 許忘感覺她在糊弄自己,于是威脅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不扇你嘴巴子了?!?p> 誰知她竟然眼睛一亮,“好好好,什么都依你?!?p> 許忘頓覺雞皮疙瘩掉一地。
許忘忙岔開話題,說道,“你原來的名字不能用了,你自己再想一個名字吧?!?p> “阿佳?”
“行,就叫這個?!?p> 爐子上煮的羊肉此時(shí)冒出陣陣鮮香,鍋里正翻著花兒,肥瘦相間的羊肉像一朵朵浪花在鍋里翻騰,又像肥美的游魚在鍋底淺游。
濃郁的香味直接讓許忘口舌生津,更是把阿佳的肚子搞得咕咕叫起來。
入口綿爛,肥瘦正好,又有些筋道,有嚼勁。許忘特地買來香料,做了兩碗蘸水,鮮嫩的原味羊肉裹上濃厚的酸辣醬汁,真是絕美。
兩人不顧滾燙不斷下箸。
吃了一會兒,許忘聽到外面草地有特殊的折斷聲,抬頭望向窗外,仔細(xì)聆聽。
“許忘頭人?”占旺頭人的腦袋突然出現(xiàn)在窗口,把許忘嚇了一跳。
“占旺老爺,你怎么冷不防出現(xiàn)在這里,”
“嘿,別叫我老爺啦,就叫我占旺吧,今后你也不必給我耕田了,以后該別人給你耕田,給你上供,給你服役啦?!?p> 占旺突然眼睛一亮,“我聽中原有個成語,叫金屋藏嬌,想不到你也藏了個大美人在這兒呀。”
“嘿嘿,”許忘假意被識破的笑笑,“這是我的親戚,連夜來投奔我的?!?p> “原來如此,”占旺狡黠一笑,眼睛不住地對阿佳上下掃視,說,“今兒咱們先去面見土司大人。明兒委任狀就到了,屆時(shí)你就跟著土司管家大爺去上任吧?!?p> “那等我會兒,我這就來?!?p> 占旺頭人騎馬走在前頭,許忘騎馬跟在后頭,許忘的馬有一個仆人牽著,第一次騎馬,許忘感覺很新鮮。
他們的身后跟著幾個侍女和騎馬的士兵。侍女們手上捧著各種食盒餐具,還有衣服和紙傘。
更新鮮的是他們走在大路上,沿途的老百姓見到馬隊(duì),都忙捶手立在路兩旁,畢恭畢敬。
“威風(fēng),”這是許忘想到第一個詞,這就是權(quán)力的魅力,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抵御住權(quán)力的誘惑?如果有機(jī)會,恐怕不會有人會推辭吧?
“反正我許忘做不到,我不傷天害理不就成了?”
但是許忘自己也知道,封建社會里,當(dāng)你處于有權(quán)勢的位置上時(shí),就說明已經(jīng)有人受到自己的無形的壓迫了。
“許忘?想什么呢,我們到了,”占旺回頭來叫許忘。
許忘回過神來,一看這官寨,前面兩個石砌的碉堡,碉堡后面一片開闊平地,跟著就是土司官寨高高的圍墻與密集的射孔。
兩旁站著許多身披扎甲的武士,有的背弓箭,有的拿刀,有的拎著骨朵和鐵斧,兵器真是五花八門,看得出都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武士。
一想到那天自己就是在這群人里搶軍功,不禁感慨,這就是命運(yùn)的安排,不然自己如何到得了今天這步?
“就做一個小頭人,混混日子也挺好的,不管怎樣,也比我過去強(qiáng)一萬倍了。”
進(jìn)了土司官寨大堂,等了沒一會兒,就被仆人領(lǐng)進(jìn)去見土司。
許忘很驚訝眼前這個面貌清秀的青年就是土司。在他的腦海里,土司應(yīng)該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五大三粗,像個山大王一樣虎踞龍頭椅上。
結(jié)果眼前這個土司,卻是在一個中原風(fēng)格的房間里接見的他,古色古香的帷幕,還有桌上精致的文房四寶,藏寶架上有典雅的如意、花瓶和玉壁。
這儼然是一個士大夫的房間。
“下官石牛寨百戶許忘,拜見詔討使大人?!眮頃r(shí)的路上占旺就告訴許忘,雖然是土司,但官銜還是依中原王朝封的官職來。
像許忘做的這個頭人,對應(yīng)的官職就是百戶,石牛寨是個富庶的地方,交通中原與土司轄地,貿(mào)易頻繁。
他還聽說,幾十年前,中原是宣朝,后來又變成當(dāng)今的陳朝。
“年少有為,聽武士說,你揮骨朵那一下,連他們都揮不出來,”土司頗為贊賞的說。
許忘回憶起來,感覺胃里有些翻騰……
“可能是絕境求生的偶然之舉吧,”許忘說。
“那看得出你是可造之材,”土司對旁邊侍立的武官說,“你派兩個武師,教教他武藝,將來必有造詣。”
土司回過頭說,“下去吧,待會兒家宴再見。”
“謝詔討使大人,”許忘拜謝后起身離去。
跟占旺走出門去,許忘便面露不悅。
“占旺,怎么還有家宴?我最怕人多了,”許忘有些不自在。
“身在官場,怎么可能少了宴會酒局?你就忍耐一些吧,大不了埋頭吃你的,那么多人,又不是只等著你說話?!?p> 許忘想想,只好無奈的點(diǎn)頭。
“占旺,你小子昨天又把姑娘帶家里去了?”
許忘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他們抬頭看去。
一個穿白衣的女子從二樓走廊探出頭來,身上的各色寶石在陽光照耀下一閃一閃。許忘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美人,那雙眼睛對著許忘上下打量,讓他頗不自在。
“土司大人又不愿意,我只能代勞了呀,”占旺一臉壞笑。
“我可聽見我哥說,叫你送回去,你卻送回你家里去了,要不要我告訴他呀?”
“姑奶奶,您想怎樣?”占旺硬堆著笑臉問。
“前些日子市上來了個中原珠寶商,有個玉鐲子要九百兩,我挺喜歡的。”
“這也太……”占旺的臉變難看了。
“好呀你,初夜權(quán)是土司才能行的,你一個小頭人,想當(dāng)土司了?”
“買買買!別嚷嚷,”占旺慌亂地張牙舞爪,叫女子小聲一點(diǎn)。
“到時(shí)候叫他送來,”女子笑著指了指許忘,轉(zhuǎn)身消失在欄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