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知道“他們”指的是誰。
一個不負責(zé)任的父親，一個只會埋怨他們不上進耽誤自己享受的母親。
那些在外面獨自生活的輕松舒適驟然遠去，陸驚蟄覺得頭頂上像是壓下了一堵看不見的墻。
“對不起，沒能陪在你身邊?！?p> “我相信你，不是你做的。”
“我能幫你做點什么？我在外面買了間小房子，兩室一廳，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出去住?！?p> 陸霜降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可惜很快就被麻木取代。
“沒用的，我出不去。”
別說現(xiàn)在，就算回到哥哥第一次和她剖白想要離開的那天，陸家也不會放她走。
而哥哥之所以能順利離開……她很清楚爺爺?shù)拇蛩?，有她在，哥哥總是走不遠的。
不大的房間里再次陷入凝重的沉默。
陸驚蟄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他低下頭，將臉悶悶地埋在掌心里。
良久，陸霜降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今天回來，我很開心，真的?！?p> “還有，哥，你是不是……在幫陸杳杳做事？”
陸驚蟄一愣，盡管所謂的“毒藥”是假的，他還是下意識否認了。
“當(dāng)然沒有?！?p> 這么說也沒錯，畢竟“毒藥”的條件其實是幫尼克搞事。
“為什么這么說？”
“沒什么?！?p> “只是想告訴你一聲，陸言聲失蹤了?！?p> 陸驚蟄一驚。
陸言聲，是之前去過巴特星系試煉之地的人。
雖然是本家一脈，但卻是邊緣人物，年齡比他還小一兩歲，輩分比他和陸霜降高一輩。
他沒記錯的話，陸言聲得到的是藥劑方面的傳承。
“怎么會？他不是一直在接受藥劑方面的單獨輔導(dǎo)課程嗎？我記得你還去給他上過課?！?p> “他什么時候失蹤的？”
陸霜降搖了搖頭。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出事的時候我還在瑪卡里婭項目組?！?p> “他得到的傳承很奇怪……不像是制作藥劑的路子，總之沒什么明顯的成果，又或者說有成果但我并不知情?！?p> “半個月前，陸言聲陪同生母回出生地，然后就不知所蹤了。”
“我也是前天才聽到確切消息，說是外出登山出了意外?！?p> 意外？一個異能者爬個山能出什么意外？
陸驚蟄眉頭緊皺，他想到了在試煉之地中陸杳杳的警告和打算。
他現(xiàn)在知道她為什么要求他們嚴格保密進入過試煉之地、并且成功得到傳承的事實了。
“那……爺爺呢，家主呢？陸言聲消失的這段時間，他在做什么？”
陸霜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了?！?p>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默。
“這段時間我會經(jīng)?；貋砼隳悖灰??！?p> 陸驚蟄的聲音干巴巴地響起，深深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碾碎。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無法改變。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再等我一段時間?！?p> ……………
嚴家總部，總指揮室。
阿加托晃晃悠悠吊兒郎當(dāng)打著哈欠出現(xiàn)在總指揮室外，用手環(huán)刷開門禁。
隨著門禁發(fā)出“滴——”一聲輕響，阿加托努力整理了個嚴肅正經(jīng)的表情，邁步進入。
指揮室的一個角落被改成了放置有沙發(fā)的休息區(qū)，這還是卡修斯來上班的特殊福利。
想到這里，阿加托撇了撇嘴。
果然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他在冷冰冰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這么多年，也不見嚴橫給他換個單人沙發(fā)什么的。
此時嚴橫正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是一片花花綠綠的光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許是太過專注，或者是懶得搭理，阿加托都走到嚴橫身后了，他依舊毫無反應(yīng)。
只是專注地看著光幕。
阿加托低頭一看，瞬間頭皮發(fā)麻。
光幕上不是別的，是陸杳杳的各種照片。
陸杳杳坐在餐桌前吃飯，陸杳杳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陸杳杳在沙發(fā)上睡覺，陸杳杳在小實驗室制作藥劑……
側(cè)臉正臉全身半身……
等等等等。
照片背景包括但不限于——特殊科獨棟校舍、私人飛船內(nèi)、尼普東星系水上別墅、老宅、弗洛拉星系度假別墅……
阿加托往相冊總頁面上看了一眼，沒放大的縮略圖密密麻麻。
阿加托敢肯定這些照片百分之九十都是偷拍。
而嚴橫正在一張一張?zhí)暨x著照片，將挑選出來的劃入單獨的分類相冊中。
阿加托：……
雖說小丫頭的確挺可愛的，但是……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
嚴橫聽到阿加托冷不丁發(fā)出的聲音沒有絲毫反應(yīng)，顯然早就察覺到他的存在了。
“什么？”
阿加托“嘖嘖”兩聲，邁開長腿繞過沙發(fā)，走到嚴橫對面坐下來。
“像個變態(tài)?！?p> 嚴橫正在挑選照片的手一頓，抬眸，從光幕上方冷冷地看著阿加托。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話落，嚴橫把相冊光幕都收了起來。
阿加托假裝沒聽見。
“唉，趁著這次機會干脆官宣多好，不會是小丫頭不愿意公開吧？”
“也是，她這么小，還沒體驗過揮灑青春的感覺呢，就被你叼窩里盯起來了，嘖嘖嘖嘖……”
嚴橫摩挲扳指的手一頓。
“滾?！?p> “你看你看，你又急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p> 阿加托的笑聲在嚴橫堪稱威脅的視線下逐漸干巴。
為了免受皮肉及加班之苦，阿加托果斷換了話題。
“咳，你收到郵件了吧，怎么說？”
“我收到的不只是郵件?！?p> 嚴橫想到上午突然出現(xiàn)在總指揮室指揮臺上的儲存盤，臉色微沉。
“看看這個?！?p> 說著，嚴橫將儲存盤從空間鈕中拿出來，放在茶幾上。
阿加托拿在手里仔細查看了下儲存盤的編碼。
“不是聯(lián)邦的東西，好像也不是帝國的，哪兒來的？”
“杳杳從諾亞那里拿到的，應(yīng)該和她發(fā)來的郵件有關(guān)系，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指揮臺上?！?p> “我看了監(jiān)控，查了總部的進出記錄，沒有任何問題。”
阿加托倒抽一口涼氣。
能做到這一點的……神人啊。
“看來我對諾亞的認識還是膚淺了……小丫頭還是原來的態(tài)度嗎？不樂意去？”
“你要不好好勸勸她，有捷徑干嘛不走呢？”
嚴橫把儲存盤往阿加托的方向一推，收回來的手指又習(xí)慣性地撫上扳指。
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好好查一查，時刻留意卡戎那邊的動向?！?p> “她不認為是捷徑，那就不是捷徑，這件事和你沒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