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王之術(shù)
院子中的空氣像是被凝固,所有的人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聽著寢宮里的動靜。
忽然門開,弘治皇帝背著手走出寢宮,神情看上去很平靜,身后跟著梁永安,還朝著朱厚照露出一臉的傻笑。
侍衛(wèi)們收起兵器,用身體把梁永安和圣上隔絕開來,一個個怒目圓睜,隨時準(zhǔn)備著把梁永安按倒在地。
“你們干什么,退下。”弘治皇帝對侍衛(wèi)呵斥道。
“陛下,剛才...”蕭敬還是不放心,試探問道。
“剛才?蕭伴伴多慮了,梁家世代忠良,永安更是忠心耿耿,國之棟梁?!?p> 世代忠良,忠心耿耿,這是帝王對臣子的最高評價和褒獎。
你可以沒本事,但對帝王必須忠心不二,大不了朕養(yǎng)你。
況且對梁永安還加了一句‘國之棟梁’。
好家伙這還了得,梁永安不過才是個金吾衛(wèi)副百戶,就成了棟梁。
所有人都對圣上暴怒后發(fā)生了什么非常好奇,但沒人敢問,圣上說啥就是啥唄。
“還不退下,驚了圣駕,傷到梁百戶,你們吃罪得起嗎?”
侍衛(wèi)們很冤,我們保護圣駕有錯了?
“這是什么情況,剛才圣上不是還怒斥騙子,怎么這會又沒事了?”
“那小騙子還在笑,可惡至極。”
“噤聲,靜觀其變?!?p> 還是陳御醫(yī)頭腦清醒,首席御醫(yī)不是白當(dāng)?shù)模驍嗔擞t(yī)們的胡亂猜測,蕭敬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引起了他的注意,隱約感覺事情好像有變。
“陳御醫(yī)何在?!焙胫位实鄣?。
“臣在?!?p> 陳御醫(yī)走出人群,來到弘治皇帝面前伏地叩頭。
“你去找一些黃花蒿來,越多越好?!焙胫位实鄣馈?p> “黃花蒿?”陳御醫(yī)低聲嘀咕著。
“怎么,偌大個圣濟殿連這么普通的藥材都沒有嗎?”弘治皇帝臉一沉有些不悅。
“陛下,黃花蒿有是有,可這黃花蒿主治疥瘙痂癢惡瘡,殺虱,雖說對瘧疾有一些療效,但遠不如常山。而且臣等已經(jīng)給公主用過這兩味藥了,效果不是很明顯。”
我堂堂首席御醫(yī)竟然要去給小騙子找藥,小騙子不知道用了什么詭計,竟然拿這么普通的藥材來蒙騙圣上,必須要揭穿,這黃花蒿根本不管用。
“你是在質(zhì)疑朕?”弘治皇帝平日里很和善,但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你擱這里浪費時間。
“敢抗旨?來人?!笔捑磳χ绦l(wèi)喊道。
蕭敬對弘治皇帝忠心,誰敢對圣上不利,咱家就弄死誰。
“去去去,臣這就去?!?p> 陳御醫(yī)哪有膽子抗旨,而且他樂意的很,你不是用黃花蒿醫(yī)瘧疾嗎?黃花蒿有的是,看你怎么醫(yī)。
“蕭敬,去拿蒙汗藥。”弘治皇帝淡淡的道。
蕭敬先是一愣,隨即“噗通”一聲撲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陛下臣冤枉啊,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請陛下明查?!?p> 蕭敬眼淚鼻涕一大把,腦門都磕出了大包。
一眾御醫(yī)也傻了眼,大眼瞪小眼,怎么這還牽連到了蕭敬?
蒙汗藥,難道蕭敬有了不臣之心,這不可能啊。
“蕭伴伴,朕是讓你拿蒙汗藥,并沒說你什么?!?p> 弘治皇帝對蕭敬感情深厚,耐著性子解釋幾句。
“陛下,蒙汗藥是江湖中人才用的卑鄙手段,臣,身在大內(nèi),怎么可能有那下三濫的東西,臣確實沒有蒙汗藥啊?!?p> 不知道哪個兔崽子走漏了風(fēng)聲,在圣上面前說咱家壞話,蒙汗藥能沒有嗎?這破玩意東廠有的是。
但在圣上面前絕對不承認(rèn),蒙汗藥是害人的又不是救人的,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
“蕭伴伴,你想讓朕派牟斌去你的東廠拿,還是自己去拿?!焙胫位实鄣?。
什么事能逃過朕的眼睛,只有朕不想做的事,沒有朕不知道的事。
這可能也是帝王之術(shù)吧。
“臣...臣...臣失職,不知道哪個小王八羔子背著臣將這東西帶進了東廠,臣這就去查。”
蕭敬磕了個頭就往外去,一扭頭面目猙獰,陰森的可怕,又是牟斌。
咱家東廠跟你的錦衣衛(wèi)井水不犯河水,你幾次三番招惹咱家,那就別怪咱家心狠手辣了,咱家的東廠也不是吃干飯的。
“速去速回,朕要的蒙汗藥。”
弘治皇帝對著蕭敬急匆匆的背影說道。
梁永安站在弘治皇帝身后悄聲對朱厚照道:“老朱學(xué)著點,這才是做帝王該有的樣子,幾句不咸不淡的話,讓兩大酷吏水火不容,所以說你以后要遠離什么太監(jiān)啊劉瑾啊之類的。”
朱厚照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隨即清醒過來,怒視梁永安:“老梁你敢背后非議父皇,再說我皇妹還病著,你就離間我跟劉伴伴,怪不得父皇怒斥你是何居心,你壞的很啊?!?p> “永安,朕賜你為圣濟殿臨時首席御醫(yī),現(xiàn)在所有的御醫(yī)歸你調(diào)遣,速速煉藥醫(yī)治公主,耽誤了時間,朕要重罰?!?p> 弘治皇帝是說的梁永安,卻面對著所有御醫(yī)。
“臣,謹(jǐn)遵圣旨?!?p> 梁永安和御醫(yī)們跪倒磕頭,目送弘治皇帝回公主寢宮。
“哈哈,梁大人恭喜恭喜?!?p> “梁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便是,小的捏腿捶背樣樣精通。吹拉彈唱樣樣在行。”
梁永安抬眼一看,正是剛才跟著陳御醫(yī)義正言辭怒斥自己是騙子的王御醫(yī)和李御醫(yī)。
“你倆還是不是御醫(yī),不是剛才還自詡清高嗎?怎么這會變戲班的了?”
朱厚照看著聚攏在梁永安身邊的御醫(yī)們,個個舔著臉對梁永安賤笑著,什么御醫(yī)什么清高,梁永安還是個臨時首席御醫(yī),這就拍上馬屁了。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陳御醫(yī),不,陳仁就是仗著家族世代為醫(yī)的名聲招搖撞騙,其實草包一個啥也不會?!?p> “是啊,梁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陳仁他欺人太甚,經(jīng)常拿我們的方子據(jù)為己有,我們是敢怒不敢言啊?!?p> “諸位諸位,差不多得了,公主的病情刻不容緩,醫(yī)治公主要緊,大家隨我到御花園煉藥?!?p> 我梁永安才是拍馬屁的高手,你們這些雕蟲小拍,對我沒啥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