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xué)美術(shù)的女生不多,分配到的寢室確是足夠的。所以安小暖很順利的和沈嫻桐一個寢室。
洗漱完后,她們就都在一起聊天。"室長,我們又一個寢室啦。"安小暖很開心,她室長都在下鋪,遙遙相對,一眼就能看到,很安心。
?。⑹前?,嘿嘿,真是躲不掉的孽緣啊。"沈嫻桐夸張的扶額,一瞬間,點亮了演技技能。
?。⒛愫?,我叫李丹姚。"睡在安小暖上鋪的妹子拋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安小暖也禮貌回復(fù)自己的名字。
?。ミ希率矣?,你好,我叫宮靈玲。來我們班的動靜不小,我知道你喲。"宮靈玲在沈嫻桐的上鋪,探出半個身子看她,安小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很高興認識你們,都是大美女,以后請多關(guān)照。"安小暖站在床邊看著熟悉的人,友好的室友,滿臉都是笑意。
?。⒉坏昧?,我們寢室可真棒喲,都是學(xué)霸啊。這一定是餡餅,是上天派來砸醒我的啊,好愛啊。"宮靈玲躺回去,一只腳靠墻,一只腳搭在護欄上感嘆。
?。⒕褪?,有好多人羨慕我們寢室,我的福,我知足。所以學(xué)霸們,伸出你們的援助之手,幫幫可憐兮兮的我們吧。"李丹姚也在安小暖上方附和道,還伸出來她的芊芊玉手,這架勢真是十足十的有那個味兒了。
安小暖不知道說什么好,"夸張了,我不是學(xué)霸,只是比你們努力,也可以考很好的。"
?。⒅t虛了謙虛啊。以后請在學(xué)習(xí)關(guān)照我,十分感謝。"宮靈玲床上雙手合著搖了搖。
?。W(xué)霸,沒事。咱們低調(diào)做人,高調(diào)做事。以后零食給你們吃,小說給你們看,八卦給你們擺。有福同享,有喜同樂。"
安小暖對李丹姚的說辭深感無奈。眼神乞求地望著吃零食的沈嫻桐,"室長......。"
?。⑧牛f的沒錯。所以我們學(xué)習(xí),你們跟上。任何問題,盡管提問,只要我和暖兒仔懂。"這下,安小暖沒話說了。
一陣哨響之后,宿管阿姨提醒著熄燈睡覺,不要講話。萬籟俱寂,整個學(xué)?;\罩在黑暗之中,唯有走廊的燈依舊亮著,從門上的透明玻璃照射道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斑點。
當(dāng)晚,安小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隨著文理分科、文化與藝體選擇,高一五班的輝煌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曾經(jīng)的8人寢也各奔東西,走著適合自己路。有人選擇了理科,有人選擇了文科,而其他人選擇了走藝體。安小暖被分配到6班,是實驗班,分班重組后最好的一個班級。1-5是理科班,6-10是文科班、還有7個藝體班。
分班不久,離開了熟悉的人,新建的班里人都不認識。而付清,不太熟,可能男生天生有一種磁場,所以付清融入其他人很快。而安小暖,因為初二的事,少有主動,比較親近的就是女生同桌。
剛來6班的那天,出來排了上期末的成績,還有重新分寢。安小暖同桌因為是6班的人,所以保留了之前組寢的人,不缺人。她同桌好心地幫她問了身邊的人還缺室友不,但是人剛好夠。
安小暖就勸她同桌,"沒事,這么多女生,等老師統(tǒng)計的時候剩余的人組一個寢室就好了。"
下課前幾分鐘,班主任就統(tǒng)計女生宿舍人數(shù),"女生中,還有誰沒有組到寢室的。"
安小暖對這事本來在意,所以毫不猶豫地舉手了,"還有我。"
那一瞬間,偌大的教室突然變安靜,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她。連老師都咳嗽了一聲,重復(fù)了三遍,女生中,還有沒有沒組到寢室的,舉手啊。
全班,女生只有她一個人舉著手。
那一刻,安小的世界也安靜極了,片刻恍惚之后聽到了風(fēng)聲、呼吸聲、壓抑聲還有點點笑聲。她就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接受著所有人的目光,難以置信的、尷尬的、同情的,可憐的,嗯,還有一絲不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
只需要一眼,小小的教室,眼神就會看得很清。
安小暖直直端端地坐著,收回手和視線,低頭思考著桌面上的題。握著手的筆,姿勢沒變,時不時動筆寫下答案,理順步驟。潔白的紙上留下顫抖的字形,手掌每挪開一處,紙面微潤,校服袖口那的衣服也變得皺巴。過了一會,在眾多注目下,安小暖翻頁,半個手掌藏在校服里,伸出來的指腹通紅,指節(jié)略有僵硬,指甲尖還有一絲淺淺的,不明顯的紅。
下課后,班主任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場面頓時有點尷尬。"咱們班女生寢室沒了,每個寢室的人也不缺。你等等看其他班女生寢室有沒有多的啊,實在不行,我去單獨申請一間給你住啊。"
安小暖點點頭,"好的,高老師,謝謝,高老師。"
走出辦公室,到旁邊操場后面的播音室外面的長椅上,坐著看著下課操場上的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行,蹦蹦跳跳,有說有笑。
安小暖攏了攏校服,明明是夏日烈陽,微風(fēng)微燥,可她感覺到了凜冬寒風(fēng),越?jīng)龃坦?。透過樹葉的光照到她身上,反而引起了她一陣瑟縮。
調(diào)整情緒,步履如常,面色平靜走回到教室。或多或少的視線落在安小暖身上,隱隱約約間聽得到細細碎念??赡怯衷鯓樱麄儾皇撬?,有些事她心里清楚就好,沒必要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討論。只是為何現(xiàn)在有一股無法言語的莫名的氣息徘徊在心頭,酸澀充斥著喉嚨,一時使她不得言語。
?。⑼?,老師怎么說。你也別太在意這事啊,其他人也會遇到的。"
安小暖咽了咽口水,淡笑,"已經(jīng)解決了。放心,我沒事。"
如此過了一周,開學(xué)之際事物繁多,寢室的事沒有得到解決。安小暖在會那之后上課時常走神,下課經(jīng)常發(fā)呆,望著對面的教室,那邊有她熟悉的人。她鼓勵自己,想著只不過是再一次重溫經(jīng)歷過的事,那兩年的時間,她不也過來了。
幾夜輾轉(zhuǎn)難眠,反反復(fù)復(fù)自我調(diào)節(jié),迎來了開學(xué)的第一次周考。這次考試短又快,但整體效果可佳。
分班考試成績排名后,一張密密麻麻的花名冊上,安小暖名次全班第二位,第一名是付清。她聽著周圍的恭喜聲此即彼伏,無處不在,她們說恭喜,她輕笑回復(fù)。從始至終,安小暖臉上的笑都淡淡的。
有人笑著說自己有進步表示很開心,有人皺著眉說下次繼續(xù)努力。她們的互動彼此自然,安小暖本來也笑著,看著她們交談,但是突然感覺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她和所有人隔開,她們的聲音變得遙遠,模糊起來。安小暖撐腦袋緩了一會兒,之后的對話,都顯得有些蒼白,有點狀況之外。
心在漂泊,無歸宿,力不從心的感覺更甚。
第二天大課間,出完操經(jīng)過廁所時洗了一把冷水臉,紙忘在抽屜里了,所以安小暖隨便用外套校服內(nèi)側(cè)擦了擦臉,又洗了把手,打算回去用紙擦干凈手上的水分。
經(jīng)過6班第一個窗戶時聽到了里面?zhèn)鞒鐾篱g的竊語,安小暖停下腳步。
?。⒄婵蓱z。你想想那天的場面,哎喲喂,要是我,真是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丟人現(xiàn)眼。"
?。⒛阏f,寢室的事是巧合還是......"
?。㈦S便吧,不管是不是巧合,都挺讓人想笑的,呵。"
?。⑺煽兡敲春?,來我們班,不也給班級爭光了,這不挺好的嗎?"
?。⒐?,你想多了。你看她,一個插班生,一來,排名就變了,以后還不知道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化。有些人被威脅到,他們會樂意?我敢打賭,要是她再呆這班上,那天,只是開胃菜。"
"那她以后在班上豈不是很難受啊...…這都什么事啊。"
"管那么多干嘛,瞎操心。學(xué)習(xí)那么難的事她都能搞定,學(xué)霸嘛,什么事能難住她呢。"
?。⒑昧撕昧?,不說她了。上次課老師不是說預(yù)習(xí)嘛,我們……"
?。?..…"
安小暖靠著墻,低著頭聽著,左手摸索著左耳垂。右手上的水珠匯聚一處,做著自由落體運動,滴到地上,也滴到了她心上,仿佛聽到清脆一聲,滴落的瞬間帶起洶涌波瀾,久不能靜。水珠而后隨著空氣蒸發(fā),一切終歸于平靜。
上課鈴響起,安小暖從后門進來,走到最后一個窗戶邊,坐下,翻開書,轉(zhuǎn)著筆,靜靜著聽著當(dāng)堂老師講授新知。
開學(xué)的前兩周,住的寢室可以是之前班級的,但是時間不會長久,安小暖知道,所以,她在等。
又一周過去了,寢室的事還是沒有解決。
夜晚,熄燈后的寢室靜悄悄的,等安小暖的眼睛能適應(yīng)時,就看著在黑暗中翻轉(zhuǎn)的手,握住又松開,像是要抓住什么,迷茫,又有點不知所措。
安小暖將手覆在眼睛上,咬著唇,不發(fā)出一點聲音。良久,長吐出一口氣,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好了。
這樣想,一夜好眠。
早上6點左右,尖銳的哨聲響起提醒學(xué)生出早操。
安小暖驚醒,猛地坐起身來。如同那日早上一般,眼睛酸疼,眼角微干??粗蛔?,怔愣了一會兒,下床去洗漱了。
廁所里,冷水利于大腦清醒,望著放在盆子里還在波動的水,斂著情緒,所有的過往隨著安小暖撫的一臉?biāo)蔀檫^去式。
明天,或者以后,會更好吧。
安小暖不由自嘲,呵,她真是個膽小的人啊。逃避的禍,能換來福嗎?這次,不管結(jié)局如何,她都會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