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人魚還要什么牛頓【加更】
直線距離越來越短，最后在三十多米的時候停下。
公交車默默停在了路口處，從顧商歌的視角，能看到下面熱鬧的菜市場。
司機(jī)迫不及待道：“到站啦！”
顧商歌：“……”
他給塞莉娜發(fā)一條自己到家了的消息，然后提著大包小包站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周圍期待地用后腦勺對準(zhǔn)他、準(zhǔn)備等他下車的人紛紛避開他的目光掃視。
本來昂首挺胸通知的司機(jī)也默默低下頭，繼續(xù)之前半死不活趴在方向盤上的姿勢。
顧商歌非常微妙，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只能默默下車。
雖然經(jīng)歷過四樓老奶奶的那件事，但他對某些事的直覺還是時靈時不靈。
應(yīng)該說他太過謹(jǐn)慎了，所以哪怕隱隱猜測到了，在實錘砸下來之前也會謹(jǐn)慎地維持進(jìn)退都行的局面。
就比如現(xiàn)在，他總不能一個一個去掰頭，看看大家為什么東看西看就是不看他吧。
這樣是會被打的，如果車上的都是人類，他就有耍流氓的嫌疑，會被群毆，如果車上的都是非人類，那……
算了，比起被群吃開宴會，還是被群毆好一點。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之前在四樓遇到那個老奶奶的時候，他是一方面察覺到了不對勁，一方面又在茍命的前提下不想揭穿。
總有一種一旦說開，就會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后果。
但是現(xiàn)在沒有。
上車的時候，他只掃了一眼車牌號就上了，沒怎么關(guān)注其他的，之后就一直放松地玩手機(jī)。
就連有些異樣的司機(jī)和乘客們都沒有太激他的警惕心。
因為他確實有點放松，沒有感受到任何可能危害到生命安全的存在。
這種感覺，有點類似他面對塞莉娜的感覺。
回家之前，他在小超市和菜市場先逛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有買無刺魚的，就提著大包小包回去了。
有了前幾次的經(jīng)驗，他推門的時候做了準(zhǔn)備，整個人直接閃進(jìn)去，然后用腳抵上門。
房間里果然洋溢著人魚的愉悅歌聲。
人魚每次唱歌，都能讓聽眾生動形象地幻想出對方唱歌時的心中所想，這次也是一樣。
不過顧商歌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xiàn)出來的不再是遙遠(yuǎn)和海洋和人魚的故鄉(xiāng)，而是咕嚕咕嚕冒著泡的辣椒燉魚。
他沉思一秒。
歌聲停住，塞莉娜照例道：“朝歌，你回來啦！??！”
歡迎回家的聲音比平時要活潑幾個度，顧商歌推門進(jìn)去，拉開白布預(yù)判道：“我身上有股濃濃的辣椒味道。”
剛要大聲贊美的塞莉娜呆了一秒：“欸？”
她下意識想問你怎么知道，但是剛發(fā)出一個疑惑的音節(jié)，就反應(yīng)過來，身為獵人，獵物是什么味道，朝歌當(dāng)然知道啦。
在顧商歌轉(zhuǎn)頭去開機(jī)關(guān)的時候，她愉悅放棄思考，甩著尾巴贊美道：“是的，好香好香！”
借著洗手臺上的鏡子，顧商歌能用余光瞥到人魚矜持地擦了擦嘴巴。
她持續(xù)發(fā)出贊美聲：“比之前更新鮮更嗆鼻的辣味，是剛從鍋里出爐的成熟辣椒，好香哇——”
一邊贊美，她一邊偷瞥顧商歌，還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一點也沒發(fā)覺鏡子把她出賣了。
對方想要嘗試怨氣的意圖瘋狂明顯，往魚缸里塞了三塊雞胸肉和一袋子的魚之后，顧商歌洗了一下手。
然后轉(zhuǎn)頭問人魚：“我在外面聽到了你的歌聲?！?p> 人魚剛剛捧起一塊雞胸脯，正在猶豫是等會兒吃，還是先讓朝歌把白布拉上，聞言，她立刻心虛起來。
體現(xiàn)就是魚尾在瘋狂擺動，眼睛也開始看天看地不看眼前的人類。
掙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想幫你捕獵嘛……”
還有點想打上氣味標(biāo)記，不過這個是絕對不能說的。
她狡猾地說偏重點：“但是不小心把袋子劃破了，辣椒都灑出來了?！?p> 用自然界的例子來類比的話，顧商歌就是暗自伏擊的獵豹，對方就是正在開心吃草的兔子。
只是兔子實在是太弱小了，所以在嗅到獵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的那一瞬間，就蹬腿暈了過去。
在塞莉娜看來，這就是在破壞朝歌的狩獵行動。
她理解嘛，就像是她，也會捉捉放放小金魚，不急著吃它們，因為它們太難吃了，又很弱小，吃不吃無所謂。
朝歌看其他怨氣源大概也是這種心態(tài)。
那么，在朝歌收斂住自己身為捕獵者的氣息時，她卻歡快地把氣味放出去，就實在是太過分了。
所以獵豹才會在兔子附近徘徊一會兒，就無趣地走開了吧……
就像是炸雞還沒做好，辣椒包就已經(jīng)意外撕開了，紛紛揚揚灑得到處都是，只好把它丟掉了。
想著想著，塞莉娜的思路徹底跑偏，她不自覺地擦了擦唇角，陷入沉思。
渾身辣椒味的朝歌好香，好好吃的樣子。
絕對會比手機(jī)上冰冷冷的炸雞好吃吧，那么香，是尾魚都忍不?。?p> 她再次把熾熱的目光投向人類。
顧商歌就默默盯著她看。
人魚狡猾是狡猾了，問題是軟件終于轉(zhuǎn)動得快了一點，硬件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所以露餡露的很明顯。
不過他沒有提，假裝真的不追究了，沉思著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對方是什么？”
他是在公交車上聽到人魚空靈的歌聲，和一聲尖叫聲的，當(dāng)時公交車明顯是異常的，那么就很好找異常了。
要么是公交車……要么是那個行走的金錢。
“不知道?！比蚰雀纱嗬涞鼗貞?yīng)，又補(bǔ)充道，“不過是女性，怨氣很重……是紅色的辣椒味。”
那就是那個行走的人民幣了。
顧商歌陷入沉思。
人魚捧著雞胸肉，等了他片刻，發(fā)現(xiàn)他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就悄悄甩了甩尾巴。
白布只被拉開了一點點，旁邊還有一大塊的地方被籠罩在白布之下，她往那邊游曳過去。
然后背對著顧商歌，開始盡量輕手輕腳地吃東西。
顧商歌則在思考另一件事。
他在樓下碰到那個老奶奶的時候，雖然過程很恐怖，但他事后復(fù)盤過幾次，所以提取過一個本來沒怎么關(guān)注的信息。
對方要趕公交車……現(xiàn)在看來，是帶著一家子趕公交車。
這顯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公交車。
而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寫完了《午夜公交》，并且把稿子發(fā)給編輯了。
今天，他也遇到了一輛詭異的公交車，并且在公交車上遇到一個穿著鮮艷紅裙的女士。
在面對那個女士的時候，塞莉娜自動發(fā)出了攻擊，也就是人魚歌聲，并且表示非常喜歡對方的重辣味怨氣，還吸溜吸溜了。
當(dāng)然，是暗地里吸溜的，不過和光明正大擦嘴巴沒什么區(qū)別。
那么問題來了，是巧合嗎，他剛寫了午夜公交和紅裙子兩篇文，就接連遇到公交車和紅裙子詭異。
等等，他居然就這么接受這個世界存在詭異，不再召喚牛頓掙扎一下了嗎？！
塞莉娜矜持地游過來，嘴巴干干凈凈，她歡快道：“朝歌——”
……算了，人魚都有了，還要什么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