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鞋印

　　“我，我媽媽一定會打我屁股的?！?p>　　走出門口沒多久，小男孩就率先磕磕巴巴地接話，他微微側(cè)首看了一眼身后。

　　雖然很快就被顧商歌掰回來了，但是還是看到了身后的場景，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越發(fā)洶涌。

　　因為那條腿雖然讓開了位置，但還是猶疑地跟了上來，遠遠地墜在后面，讓人時不時聽到一聲清脆的高跟鞋聲。

　　能夠安全出門，說明塞莉娜說的是真的，只要無視詭異，詭異真的不能傷害人類。

　　那么現(xiàn)在就不能刻意回頭觀察它在干什么了，只能偶爾用余光瞥一下。

　　未知的才是最恐懼的，起碼顧商歌能夠感覺到，那個高跟鞋響得頻率快一點，或者更近一點的時候，手下的兩個孩子都會抖一下。

　　顧商歌：“……”

　　他能怎么辦呢，他只能盡量提一些對‘壞蛋小孩’不友好的話題，假裝他們是因為害怕被家長打屁股，所以才瑟瑟發(fā)抖的。

　　走廊上布滿了聲控燈，基本上一路走過去，手下的兩個孩子發(fā)出一點聲音，前面就會晃悠悠地亮起一段路。

　　后面的路則會熄滅一下，又被高跟鞋敲響。

　　不過對方?jīng)]有跟多久，在顧商歌某次趁轉(zhuǎn)彎瞥過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它一蹦一跳地往另一邊走去了。

　　他松了一口氣，隨手拍了拍一個孩子的背部，勉強安撫自己：“沒事，它走了。”

　　雙辮子小姑娘下意識往后面看了一眼，看到終于黯淡下來的聲控燈，松了一口氣。

　　她抬起眼淚汪汪的眼睛，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顧商歌：“呃，您是……”

　　另一個小男孩接過話：“神明吧？您絕對是神明吧！”

　　這兩個孩子好像有點腦回路清奇，如果是顧商歌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一個他這樣的人，第一反應(yīng)絕對是對方是什么教會人士。

　　——黑色長袍太引人注目了。

　　再戴上一個銀色十字架，就可以端著一張憐憫世人的臉，無縫去教堂接受大家的仰慕了。

　　他先打量了一下周圍，他們現(xiàn)在剛剛轉(zhuǎn)彎，再往前走不久，就是有著兩條走廊的分岔口。

　　憑借莫名的熟悉感，顧商歌感覺右邊的岔路口是通往舞蹈室的，左邊的岔路口則是去午睡室的。

　　兩個地方都沒問題，都是可以暫時構(gòu)成私密空間的教室。

　　不過考慮到那條美腿，還有房間里可以提供躲藏的地方，顧商歌還是選擇拐彎去午睡室。

　　“神明嗎？你們?yōu)槭裁磿@樣認為?！边x擇完畢，他沒有第一時間否認，而是一邊繼續(xù)往前走，一邊模棱兩可地問。

　　這兩個孩子真的就像是普通的人類幼崽一樣，顧商歌也試過了，他們的動脈正常，可以感受到心跳聲，皮膚也是溫熱的。

　　但是他還有一件事沒有明白，那就是為什么自己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之前聽到的夢中囈語又是什么？

　　他是直接降落在花瓣小班門口的，推門進去就是這兩個孩子，而沒過多久，就有一條白皙的美腿踩著高跟鞋找上門。

　　特別是，他對這兩個孩子還有淡淡的保護欲。

　　一個沒問題，兩個或許是巧合，但是這幾個點加起來，就有些微妙了。

　　所以，確認高跟鞋轉(zhuǎn)腳走了之后，他還是攬著兩個孩子，維持著把手放在他們的肩膀上、隨時可以摸上脖子的姿勢。

　　兩個小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那個男孩興奮道：“因為我之前求過您的庇佑！”

　　他看過來的眼睛亮晶晶的，有點像是被巨龍反復(fù)舔舐過的黑色寶石，上面沾滿了水色。

　　顧商歌重復(fù)：“……庇佑？”

　　這是什么東西？

　　“就是，我之前在公交車上見過您?！毙∧泻囊婚_始的初見開始解釋起來。

　　然后解釋了他大段的躍躍欲試和心理路程，以及雖然在他看來很英明，但是在顧商歌看來就是欠揍的供奉和祈求庇佑行為。

　　還順便解釋了他和旁邊那個小姑娘的名字，以及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

　　顧商歌：“……”

　　顧商歌陷入沉思。

　　他過來的時候，還沉浸在昏沉沉的睡眠中不可自拔，也因此更敏銳地察覺到了像是蚊子嗡嗡一樣的低聲議論聲。

　　如果說，那不是議論聲，而是信徒低聲祈求神明、進行許愿的聲音，也勉強說的過去。

　　雖然那種聲音更像一群穿黑袍子的邪/教人士非法聚會就是了。

　　他沒有聽清楚那種聲音，也沒有明確聽到稚嫩的孩子聲，對此有些將信將疑。

　　不過劉小文的話能和他的經(jīng)歷對上，他也確實對劉小文和關(guān)小星有淡淡的保護欲，就暫時確認是這樣。

　　“這樣的話，明天你們可能還會來到這里?！鳖櫳谈璧溃f話的同時，他們到了午睡室。。

　　“有一個不一定非常準確的保命辦法，無視詭異，只要不看、不聽、不說，它們就會誤以為無法看到你，也就無法傷害你?！?p>　　他松開兩個孩子，把午睡室的門推開。

　　燈的開關(guān)就在門旁邊，只是如果開燈的話，在黑暗的幼兒園里很顯眼，很容易就吸引詭異過來。

　　顧商歌遲疑了一下，就果斷把燈按開。

　　這在看不到詭異的正常人眼里，是再自然而然不過的舉動，黑了就要開燈。

　　他既然要偽裝成看不到詭異，當然不能太過遲疑。

　　鞋柜也擺在門邊，那是一排兩層的鞋柜，就貼在兩邊，不過上面已經(jīng)只有空蕩蕩的空氣了，一雙小孩子的鞋子都沒有。

　　兩個小孩子手里倒是分別拎著自己的鞋子，之前被那個高跟鞋默默追逐，也不好就地穿鞋。

　　現(xiàn)在這里安全了不少，顧商歌就一邊半蹲下檢查鞋柜，一邊隨口道：“你們先穿上鞋子吧，不然明天可能感冒。”

　　鞋柜里有不正常的腳印，可能因為小孩子的腳號都差不多，所以上面落了一層淺淡的大概弧形。

　　在一排沒有巴掌大的腳印中，有兩個明顯大了很多的大人腳印，而且腳印是被血色勾勒出來的，前半塊腳掌是弧形，后半塊只有一個很小的點。

　　是高跟鞋的腳印。

　　觀察了幾秒，顧商歌如此判斷。

　　每個孩子都會根據(jù)入睡時間的不同，在午睡室醒過來，這里可以算是他們的出生點。

　　在看到這對腳印之前，顧商歌還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孩子們有被約束的地方，比如不能出幼兒園的門、比如一定會在午睡室醒來。

　　——這是劉小文剛剛解釋的時候附帶的信息，所以顧商歌才沒帶他們直接翻墻跑路。

　　那么，這里對于詭異來說，有沒有被約束的地方呢？

　　比如不能進入出生點，或者不能在出生點攻擊人類？

　　但是看到這雙腳印的時候，他就排除了前一種可能。

　　幾歲孩子都發(fā)現(xiàn)的事，詭異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

　　在它無法找到躲藏起來的孩子時，可能就會默默鉆進鞋柜里，等待下一個突然醒過來的孩子。

　　它或許無法直接在這里傷害孩子，所以會默默觀察、銘記每一個從它旁邊拿起鞋子、然后慌忙沖進走廊躲藏起來的孩子。

　　然后再一步一步地跳過去，找到那個孩子。

　　有夠恐怖的。

　　顧商歌拍拍手，站起來，他的目光在室內(nèi)掃過，然后去看蹲著穿鞋的兩個人。

　　“你們……”

　　余光里掃過什么正常的東西，他卻莫名注意到了，于是本來要繼續(xù)叮囑求生指南的顧商歌頓住。

　　他繼續(xù)用眼睛正視兩個聞聲抬頭的小孩子，余光卻再次向旁邊掃過去。

　　房間里整齊有序地排了十幾個小床，上面鋪了幾層毛茸茸的毯子和小被子，柜子上面則擺了很多可愛的毛絨玩具。

　　有小黃鴨、小狗、貓咪，還有顏值很可愛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