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初的晚餐
“你們可算回來了，差點莉莉婭就要忍不住自己動手了?！比〗愦┲鴩拐驹谂_階上對著回來的愛麗兒以及小跟班大喊。
不得不說，以歧州人的觀念來看，這位紅發(fā)的天人小姐確實很高啊。何況還是居高臨下向人壓過來。
沒見識的土包子常憬悟每次見到都要接受一輪意志檢定，沒通過就得接受被震懾一輪的懲罰，十秒鐘內(nèi)無法行動。
還好他前期功課做的足，有心里準備。早上都沒事，現(xiàn)在更不會反應不過來。
“請問……你們現(xiàn)在這是在干什么啊？”常憬悟看著室內(nèi)，小心翼翼地問道。
塞拉詫異：“在做飯啊，看不出來嗎？”
“你們還自己下廚？”
這回輪到愛麗兒解釋了：“好不容易來到這邊，當然要體驗一下當?shù)鼐用竦纳?，親手做點你們的家常菜啦。”
看室內(nèi)的情況好像真是這么一回事兒。
雖然有不少常憬悟不認識的廚具，食材倒都是南華本地產(chǎn)的常見食物。
灶臺的正中心還攤開一本菜譜，名字是《歧州常見料理做法》。杰西卡正在翻看。
常憬悟眉頭彈跳，真的有這么一本書嗎？沒聽說過有誰寫過關于整個歧州的美食大全，南華這樣有一定規(guī)模的城市不難，難的是歧州十萬大山內(nèi)那散居的無數(shù)村落。
許多野人部落甚至還和外界語言不通，非有本地向?qū)М敺g不可。
這種情況下有人以歧州為主題寫出一本囊括了大部分主要美食的食譜那可得讓人肅然起敬。
“你們看夠了沒有？看夠了趕快來幫忙啊?！?p> 常憬悟意識到了一點：“你們？讓我也參與進來嗎？”
“不勞者不得食哦?！?p> 也就是幫忙做飯后還能分一杯羹嗎？
愛麗兒在他身后一推：“還是說你想一個人回到那個小房間里孤零零地熱泡面吃？”
“那個房間對我而言很大了……”
話說如此，是自己孤獨地吃速熱食品還是和美少女偶像共進晚餐，這根本不需要選啊。
常憬悟果斷走進了廚房。
“對了，少年，記得遵守實驗室……廚房衛(wèi)生準則?！苯芪骺ㄕf道，就看見常憬悟已經(jīng)走到了洗手臺開始洗手：“已經(jīng)知道了么，還以為需要提醒呢?！?p> 常憬悟聳聳肩：“我姑且是在你們資助的孤兒院長大的，雖然是外圍?！?p> 愛麗兒問：“新式教育也接受了吧？”
“那是成為覺醒者之后了。”常憬悟說道：“市里其實也想提倡你們這一套，但宣傳效果有限，如果你們拍個公共衛(wèi)生宣傳廣告的話可能會有幫助吧?！?p> 杰西卡：“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現(xiàn)在先做飯吧，莉莉婭！別又往調(diào)料里摻和辣醬了！”
說著連忙上前，奪走了銀發(fā)小姑娘手里的紅色罐子。
“她來自寒冷地區(qū)，習慣往飯菜里加大量活血的辣椒拌料?！比昧饲娩X盆：“平時吃點辣也沒什么，但今天我們像嘗嘗本地料理，你們這兒不習慣吃辣吧？”
常鏡無點點頭：“歧州這塊地兒口味偏甜，好像真沒什么和辣有關的特色家常菜。”
“所以加辣不就嘗不出食材本來的味道了嗎？”塞拉說著一手提起又不知從哪里掏出新一瓶辣椒醬的莉莉婭：“好啦，讓我們先把吃的做好，到你自己碗里想怎么加就怎么加辣?！?p> 常憬悟有些驚訝，莉莉婭再怎么小，目測也有至少30公斤往上，塞拉居然單手把她提了起來。
說起來天人的身體素質(zhì)確實比普通人類強出不少，記得天神之音的成員有次舉辦特別LIVE，是全員用鋼絲吊在半空中進行的特技表演。
在沒有腳踏實地的體勢下高聲歌唱，非有優(yōu)秀的身體素質(zhì)不可。
之后常憬悟老老實實混入偶像其中，幫忙打下手。主要是把卷心菜切成絲之類動畫里會非常認真畫的無聊工作。
她們今晚選擇做的是晉陽到處可見的炒粉條，各地的做法基本大同小異。南華這邊唯一的區(qū)別在于使用的面料。
選用的面料并非常見的小麥粉而是番薯粉加上雞蛋，這樣做成的粉條會微微發(fā)黃，因此南華的粉條有了“金粉”這樣略微夸張的名稱。
老實說，常憬悟認為金粉其實是土黃色的，和黃金甚至黃銅都不搭嘎（沒關系）。
“Achoo?！痹谇醒笫[的莉莉婭打了個小而急促的噴嚏。
“沒事吧，小心刀?！背ｃ轿蛳乱庾R抽出濕巾給她抹抹臉，小莉莉婭毫不在意抽了抽鼻子，繼續(xù)認真切菜。
“很熟練的樣子呢，少年莫非經(jīng)常照顧人？”正在用天平和小勺子調(diào)制配料的杰西卡看了后問道。
“以前待過的孤兒院里有不少小孩子。有空的時候會照顧下。”常憬悟點點頭：“現(xiàn)在家里也有個需要人照顧的幺妹?！?p> 杰西卡向他伸出大拇指：“NICE BOY！會照顧人的大哥哥！”
常憬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有沒有?！?p> 而且“大哥哥”這個稱呼不知為何讓人感覺不太吉利。
簡單的準備很快便結束，切好的洋蔥、包心菜、臘肉片和胡蘿卜絲整齊的堆在一起，而最為重要的金粉則是早早就在熱水里泡開了。
眾人聚在了灶臺前，等待著油熱，鍋里已經(jīng)放下了數(shù)片肥肉。
塞拉面色嚴肅的咽了口口水，握住了鍋柄：“我要開始了?！?p> 常憬悟看了眼大號的鐵鍋，提議：“要不最后一步還是我來吧？”
“不行，我不會出讓掌勺大廚的榮譽?！比瓝u搖頭：“我早就想學你們晉陽的廚的顛鍋了。你就在邊上掌眼吧。”
常憬悟攤手，示意她放手去干。
只是五人份的炒粉干加個鍋，應該難不倒能單手提起小女孩的塞拉。
在等待的期間常憬悟就在邊上順便做了后續(xù)要加入的炒蛋。
在正菜那邊，洋蔥、包心菜、食鹽等依次加入，很快就到了加入金粉的時候。
性格大咧咧的塞拉在實際操作時要比平常表現(xiàn)的要穩(wěn)重的多，不緊不慢的翻炒，顛鍋的幅度也很小，沒讓一點食材灑出來。
常憬悟加入炒蛋順便看了一眼，說：“差不多了。”
塞拉有點意外：“這么快。”
“金粉和普通的粉干不一樣，制作流程不是蒸干，是通過在熱鍋里擦一層油，加熱面糊定型后切細的。”常憬悟解釋了下：“金粉差不多本來就是熟的，里面還有油脂，只要炒一下就好了。”
塞拉連忙起鍋。
“原來還有這種做面條的方法啊?！睈埯悆喝粲兴迹骸霸缰谰蛷拿娣坶_始做起了?！?p> “工廠有機器幫忙還好，自己在家里做還是很麻煩的?！背ｃ轿蛘f：“番薯粉、雞蛋和水的比例很難調(diào)，后續(xù)在鍋里做成一張張面皮更難，對火候的掌握也需要大量練習，還有可能造成資產(chǎn)損失?！?p> 愛麗兒：“什么損失？”
常憬悟嘆氣：“攪拌的時候太用力，不小心把筷子折斷了?！?p> “你們還沒有專用的攪拌器啊?！睈埯悆盒ξ卣f：“放心吧，現(xiàn)在筷子都是機器生產(chǎn)的，流水線一分鐘生產(chǎn)成千上萬，不珍惜了?！?p> “何等強大的安慰方式！”
常憬悟又用筷子夾起鍋邊緣黏住的焦塊：“這些也是可以吃的，和鍋巴一樣。有的人還專門愛吃這塊呢，焦一點也沒什么?！?p> 總之，這頓對【天神之音】成員在南華頗有意義的晚餐終于完工了。
大家一起圍在了圓桌前，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盛的滿滿的炒金粉面。
“果然還是太寒酸了吧！”常憬悟捂臉：“不能讓重要的客人吃這么簡單的東西?！?p> 塞拉提議：“再加一道湯如何?！?p> 常憬悟問：“還來得及嗎？這樣做好的抄粉會冷掉的?！?p> “很快的啦！”塞拉從柜子里掏出了個紙盒。
常憬悟看了一眼：“合著是速食蔬菜湯??！”
“有什么問題嗎？”塞拉奇怪的問道：“味道還挺中庸的，大部分人都能接受才對。”
“不，我以為偶像們不會吃這么廉價的食物?！?p> “很好喝嘛?！比炀毜責崴疀_泡菜湯：“我還挺喜歡喝的，幾百年來的經(jīng)典口味?！?p> 杰西卡舉手：“要加點午餐肉罐頭嗎”
莉莉婭：“不要，討厭那個。”
塞拉：“午餐肉罐頭加了很多鹽，加到湯里會太咸?！?p> “拋去實際口味?！睈埯悆赫f道：“心理上也讓人覺得不太好吃?！?p> “怎么這樣！”杰西卡有些失落：“這也是S○AM的經(jīng)典口味啊，Romantic！”
“就是因為是經(jīng)典，才羅曼蒂克的讓人難以下咽啊。”
常憬悟在心里嘀咕，怎么他們對這些廉價速食品還挺熟悉的。
“別忘了這個！”愛麗兒轉(zhuǎn)身從冰箱里掏出了一個大瓶子：“生命之源！”
愛麗兒將裝著黑色液體的大瓶子舉國頭頂，像是在炫耀著什么寶物。
“好耶，是快樂水！”
連沉默寡言的莉莉婭都小小的歡呼了一聲。
快樂水（○樂）這種黑色汽水飲料是天人一直在人類世界大力推廣的，甚至有專門的生產(chǎn)基地和供貨路線，批發(fā)價格比瓶裝的飲用水還便宜。
常憬悟也得到了一杯，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原來你們自己也喝快樂水啊。”
有不少人認為快樂水賣的這么便宜，一定是天人自己不喝的廉價產(chǎn)品。
“當然了！”愛麗兒說：“快樂水可是最接近【正一】精神的飲料?！?p> 塞拉：“無論平民還是議員、總統(tǒng)都能一同享受的偉大發(fā)明！”
常憬悟?qū)⑿艑⒁?，和她們一起舉起玻璃杯：
“干杯！”
喝下快樂水成為了晚餐正式開始。
常憬悟問道：“快樂水有很重要的意義嗎？”
愛麗兒點頭：“非常重要哦，是母親、大無垢者最喜歡的汽水飲料?！?p> 大無垢者在【正一】的地位相當于統(tǒng)治者、教宗。
常憬悟：“記得你們在圣餐的時候也會給小孩們發(fā)這種汽水喝?！?p> 塞拉：“孩子們很喜歡吧？”
“是的，雖然有很多老人覺得口味太奇怪?！背ｃ轿螯c點頭：“孩子們從小接觸汽水都習慣了?！?p> “興趣要從小培養(yǎng)?！?p> 常憬悟心道，然后他們長大了就會一箱一箱的買快樂水，還會給自家小孩喝，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在當時，白糖還不便宜，哪怕是城里有錢人的孩子也不能隨時吃到帶大量甜味的食品。
而以【正一】為首的天人勢力卻會時不時向孩子們分發(fā)各種零食和飲料。
對不少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們而言，快樂水幾乎是他們唯一能接觸到的甜味，每次能喝到都開心的像過年一樣。
【天神之音】的小姐姐們都是看過他的簡歷的。見到他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快樂水是很偉大的飲料吧？”
常憬悟深以為然：“確實?！?p> 吃飯的時候，常憬悟終于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好奇許久的問題：
“你們的貼身丫鬟呢？”
對于【天神之音】的女孩子們嘗試做些南華本地家常菜的舉動，他沒有多么驚訝。
那是因為本來南華很多大戶人家的小姐對女紅、做飯等都會有些了解。但這種情況一般都會有貼身的女仆、丫鬟幫忙打下手。
但在做炒粉的時候，全程幾乎都是她們自己動手，如果常憬悟不在的話。
即便常憬悟沒有參與，女孩們估計也能自己完成吧？
塞拉滿不在乎地答道：“【天神之音】的成員里沒有仆人的配置哦?！?p> 莉莉婭：“不需要?！?p> 常憬悟疑惑：“你們就不需要人幫你們換衣服、做飯什么的嗎？偶像工作很忙的吧？”
在他的常識中，只有有點身份的人在家中都會養(yǎng)幾個仆人幫忙干活，以【天神之音】的身家，照理說出入都會有成群的仆人跟隨。
白天的時候他以為仆人們都躲在密道或者看不見的小房間里，到了晚上才感覺不對。簡單的兩層小別墅里似乎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剛才做飯的時候也不見有人來幫忙。
“這就是我看不慣你們這邊有錢人的地方。”塞拉線露出幾分不快的態(tài)度：“有手有腳，這種小事還要專門雇個人來做?！?p> 愛麗兒打圓場：“我們忙的時候也會有人送飯，準備演出服之類的啦，只是放松的時候不想有人介入自己的私人空間。”
“對啊對啊?！苯芪骺ㄕf：“少年你要洗澡的時候還有人盯著看不會感覺渾身不自在嗎？”
看來天神之音的成員很自由呢。
在南華確實有不少大人物洗澡時邊上還會站著幾個婢女服飾，他們并不會感到羞恥。
常憬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專心低頭吃炒面。
仔細一想，【正一】等天人雖在南華招募了不少普通人，但都是普通的雇傭關系，而不是晉陽已經(jīng)習慣的仆從，這一人身依附關系。
最近他在學習基本的餐桌禮儀，不用擔心不雅的吃相讓女孩們感到不快。
金粉的賣相并不差，由于加入雞蛋的緣故，棕色的面條是半透明的。配上綠色的菜葉和橙紅色胡蘿卜絲使金粉看起來晶瑩剔透，頗為好看，讓人食指大動。
常憬悟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女孩們的反應，看起來她們對南華的食物并沒有明顯的惡感。
只有莉莉婭幾乎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那份里加入了大量辣醬，整份炒面都染的鮮紅。辛辣刺鼻的氣味傳來，讓常憬悟一縮頭。
他雖然能吃辣，卻只是普通人的程度，天氣冷的時候暖暖身子。
照顧【天神之音】的偶像女孩們不在保鏢的職責范圍內(nèi)，但作為南華市的一員，常憬悟還是希望能經(jīng)歷給天人們留下好的印象。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有節(jié)奏的震動起來。
常憬悟：“嗯？”
愛麗兒：“有緊急聯(lián)絡？安全問題？需要我?guī)兔Π涯隳欠莨媳ｕr膜先放進冰箱嗎？”
“沒事，大概只是需要我注意的安全隱患。”常憬悟謝絕了她的好意：“如果是嚴重的事態(tài)它現(xiàn)在應該響的仿佛要爆炸了?！?p> 根據(jù)常憬悟和AHC總部的約定，這樣簡單的震動是提醒他有需要注意的治安問題，可能影響到【天神之音】成員。只是“可能”，
可以放在邊上等待晚些時候查看，他現(xiàn)在的工作一切以【天神之音】現(xiàn)場為主。
如果有需要他立刻關注的警報信息想起，那就說明他得立刻帶著美少女偶像們跑路了。
從常理上來講不會有如此嚴重的事態(tài)在重兵把守的新星廣場發(fā)生。
常憬悟最終還是選擇安靜吃完了自己的晚餐，和女孩們一起洗碗、清洗廚房后再回保安室查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