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抓住彥九
進入京中，已經(jīng)是臨近午時。幾人照著其莫所說方位，晃悠悠地來到東坊一個不起眼的小鋪子。果然，大門緊鎖著。
弋姝敲了半天，終于有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探出了腦袋。
“老人家，我想找彥九繡娘?！边鹛鹨恍Γ苁强蓯?。
老頭連連搖頭：“彥九受傷了，這段時間小店都不接待客人，幾位還是請回吧?！?p> 說罷，伸手就要關門。
韓墨一抬胳膊，直接將門給頂開了。
老頭被推了個踉蹌，當即叫嚷起來：“你們干什么？光天化日強闖民宅么？”
韓墨不耐煩，朝著老頭一揮衣袖。
那老頭隨即臉色憋得通紅，雙手捂著喉嚨驚恐地咿咿呀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帶我們?nèi)ヒ姀┚?，否則你這輩子別想再說話。”韓墨冷冷威脅。
老頭顫巍巍地瞄了眼里屋，不得已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莊伯，誰來了？”一道溫柔的女聲從屋內(nèi)傳來。
幾人也不客氣，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們是誰？”床上，一位年逾三旬的女子猛然坐起身。隨即又似乎意識到什么，極力將被子拽高掩住大半身子，一副驚惶失措模樣。
“你是彥九么？我聽青禾姐姐說你制衣裳不錯，想請您幫忙制件衣裳。方才還以為你故意裝病推脫呢，沒想到還真是傷了?！边脨赖鼐镏∽?，像極了京中嬌蠻的貴族小姐。
“彥九手藝粗鄙，是青禾小姐抬舉了?！睆┚沤K于稍稍緩和，朝著弋姝欠了欠身道：“小姐若是不急，等彥九腿傷好了，再去府上為小姐量體裁衣?！?p> “你腿哪里受傷了？”弋姝故意好奇地靠近床榻，坐下：“剛巧我這師父是醫(yī)界圣手，不如讓他幫你瞧瞧？”
一旁，韓墨嘴角微扯。師父……他可沒想當這小丫頭師父。
彥九忙往里縮了縮，偷瞄了眼韓墨，輕聲道：“謝過小姐。民女小傷而已，怎可有勞神醫(yī)?！?p> 弋姝眼眸微閃，神醫(yī)？她方才可沒說韓墨是神醫(yī)。
“不妨事，舉手之勞而已。”弋姝糯糯說著，笑得天真又純善。
小手卻猛然一掀！
“??！”彥九一聲尖叫，忙捂著臉。
一雙白皙的小腿赫然露在眾人眼前，竟……沒穿褻褲。
右腿綁著兩圈白布，上面滲著淡淡粉色血印，明顯受傷不輕。
“小姐！男女授受不親，民女說過不需神醫(yī)診治，小姐是故意來羞辱彥九么？”彥九眼中一瞬冒出幾滴淚珠，要墜不墜地掛在長睫毛上，甚是委屈。
“那個，”弋姝忙把被子蓋好，尷尬地試著解釋，“我沒想到會這樣……”
“還請小姐出去?！睆┚叛鄣诇I意越發(fā)涌動，語氣堅定。
“小姐，不如我們先走吧。讓這位彥九姑娘好好養(yǎng)傷?！臂邒呱锨胺鲋酒?，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人，她不認識。
彥九低垂著眸，雙肩微微一動，似乎依舊很傷心。
弋姝低望著她。
片晌，突然輕笑：“彥九，你認識我！”
彥九猛然抬頭，詫然地看著她。
“你看，我來這么久，你竟沒問過我是誰。”弋姝淡笑，“可你卻知道神醫(yī)。嬤嬤方才說讓我們出去，你突然放松了。你是猜到我們要來吧？”
“師父，瞧瞧吧！”弋姝側(cè)過身，朝著韓墨挑了挑眉。
韓墨幽深的目光，望著她，透著欣賞與一絲絲暖意。
修長的手指慢慢撫過彥九小腿。韓墨嘴角輕揚：“彥九姑娘倒是對自己挺狠。”
“怎么說？”
“她這傷根本不是摔傷，也沒傷筋動骨。瞧這傷口走向，明顯是自己故意劃傷的。而且，按照傷口愈合程度，受傷不超過兩日。”
“那就說說吧。”弋姝悠閑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不知小姐要民女說什么？”彥九眼中淚珠突然不見了，神色悠然輕笑，“弋國那條律法規(guī)定，不能傷自己了？”
“就說說，你為何要殺賀莞?！边币曋?。
“哦？我殺了賀莞？小姐可有證據(jù)？”
“沒有?！边蠓降負u了搖頭。
“那無憑無據(jù)，小姐如何拿我？就憑你那點猜測？”彥九身形往后靠了靠，調(diào)笑地望著她。
“你既然認得我，就該知道，我想拿你，可以捏造出無數(shù)的證據(jù)?！?p> 彥九表情微微一凝，不再說話。
“不如讓我來猜一猜。”弋姝揚起小臉，聲色平和。
“你與棘心當是認得的。棘心對花生過敏，你用了法子讓她服下含有花生成分的食物，導致她生病。然后，你誘騙澤兒，說是雪狐可救棘心。澤兒心實果然信了，便日日在家畫雪狐期待顯靈。你又以此誤導青禾，讓她在寶隆寺大庭廣眾下假扮狐妖。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大家相信狐妖存在罷了，你的目標，一開始便是賀莞！”
“你既認得我，想必暗中沒少盯著寶隆寺，自然也就知道甘棠略懂醫(yī)術。偷她的迷藥、放走雪狐也就順理成章。想來賀莞當日便是沒有出去找神醫(yī)，你也有辦法引她出門。她跌落身亡，你那聲‘狐妖’加上雪狐消失，便可順利將原因歸結為‘妖物作祟’。事后就算青禾心中有疑，以她的心性和老侯爺?shù)臑槿?，也不會將此事攬在身上與賀家結怨。此算計不可謂不完美?？赡銢]想到的是，我身邊的侍女其莫竟然射了賀莞一針，導致她聲音嘶啞、根本不可能大聲喊出。所以，你那聲模仿，反倒露出破綻。”
“原本也正如你所料，王叔知曉有內(nèi)情，也還是有意推到雪狐身上?？赡銢]想到，我心存好奇，依舊讓其莫下山來尋你。你怕是那時覺察到事情有些偏移。”
“你原本可以悄無聲息走掉，可卻寧可自殘也要搏一把留下。我猜，這里定然有你牽掛之人。是侯府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