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星河離開前海回學(xué)校,第二天還要上課呢。
他在什剎海房管所門口等著公交,此時臨近下班時間,坐公交回家的人越來越多,公交車也很擁擠。正當(dāng)他被擠在車門附近,向車上移動的時候,前面突然發(fā)生了一陣騷亂。
“哎呀,我的錢丟了,有小偷,有小偷!”
每個擁擠的人都下意識的看緊自己的包包,也沒人敢去抓小偷。
“你干什么!”一個呵斥的聲音響起,胡星河抬頭一看,在自己前面的人群中,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正抓著一個人的衣領(lǐng)子,“把偷的錢拿出了!”
“你放屁,什么錢?你放手!”被抓的人死不認(rèn)賬,拼命的掙扎。兩人在拉扯中扭打起來。
呼啦一下擠車的人一下散開,該上車的上車,該躲開的躲開。
年輕人身體瘦弱,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眼看著就被壓在身下,他臉上挨了幾拳,眼睛都紅腫起來,臉也被打青了。
“住手!”胡星河心中的正義感讓他不能坐視不理,一個箭步上去,把騎在年輕人身上的那個嫌疑人拉下來。
“擦,你管什么閑事?!”嫌疑人踉蹌的爬起來就沖向胡星河。胡星河一聲大喊:“公安來了!”
“???”嫌疑人一個遲疑,轉(zhuǎn)身就跑。
胡星河起身就追,高瘦年輕人也跟著追下來。
大街上一個人在前面跑,后面兩人追,一路搞的雞飛狗跳。
“抓小偷,抓小偷!”胡星河邊追邊喊,丟錢的年輕人也跟著喊。
路人有見義勇為的,在前面攔截。這小子一看向前無路,轉(zhuǎn)身一拐進(jìn)了條胡同。
等胡星河和丟錢人追到胡同口,出來四個黑黑的粗壯漢子,伸腿把小胡同口攔住了。
“哎,各位,小偷進(jìn)去了,幫我們抓一下……”瘦高年輕人話還沒說完呢,四個漢子把嘴一咧,“嘿嘿,你說什么?我們沒看見?!?p> “那你們讓一下,我們自己追……”
四人把臉一昂,望著天,裝瘋賣傻。
“哎哎,讓我過去!”丟錢的人急了,進(jìn)身就往里擠。
“哎哎,干嘛,干嘛,找事是吧!”說著話,四人就開始了推搡,眼看又一場打斗要開始了。
胡星河冷眼旁觀,這絕對就是和小偷一伙的,這就是托啊。有兩個黑漢子伸手就摸后腰。
胡星河一看不好,這是要動家伙啊,這還不跑,等著挨刀么?
胡星河一把拉住瘦高青年,“跑!”
“哎,哎,你等等,我的錢丟啦!你別拉我呀!”年輕人被胡星河拉著跑,還不情愿的掙扎。
“快跑,傻子,他們是同伙,有家伙,跑!”
“啊?!”
噼里啪啦,咚咚咚,兩人這頓跑啊。
胡星河拉著他跑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十七號院,他們兩在前面跑,后面噼里啪啦的跟著四個黑壯的漢子,也緊追不舍。
見胡星河他們消失在某個院子里,這才自認(rèn)晦氣的吐了口痰,罵罵咧咧的走了。
胡星河把院門關(guān)上,插上木栓,這才拉著年輕人穿過二門往里走。
“呼呼呼,這,這是你家呀?”
“啊?!?p> “謝謝啊,要不是你我就麻煩了?!?p> “他們都是團(tuán)伙作案的,不可能是一個人,以后小心點。”胡星河提醒了下。
“可是,我的錢被他們偷了。”年輕人一下子蹲在院子里,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要不你去報案?”
“報案?沒用的,上哪找他們?nèi)ィ∵@是我買機(jī)器的錢啊,這是借的錢啊……”年輕人一臉的沮喪。
“老弟,謝謝你幫我,可是這錢沒了,我這次的翻身計劃也就泡湯了,唉!”年輕人唉聲嘆氣的起身往外走。
“哎,你先等一下,萬一他們在外面等著怎么辦?你再等會兒?!焙呛觿窳藥拙洌蛶е麃淼教梦?,先坐下歇歇。
“老弟,你叫什么?有機(jī)會我李筱樺一定報答你?!崩铙銟逡徽樕瑔柶鹆撕呛拥男彰?。
“我叫胡星河,京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這是我家?!?p> “哦,你是大學(xué)生啊,這么年輕?!?p> “呵呵,我跳級上的大學(xué)。李大哥你是怎么個情況???”
相互通了姓名,也就逐漸熟悉起來。
“我呀,說起來和你比不了?!?p> “我是下鄉(xiāng)的知青,七八年年底就回來了,先在燈市口燒鍋爐,后來又去了食堂做飯,八零年倒賣十六塊電子表被抓了,被判了三年勞教,這樣我的工作也丟了。沒辦法,搞了個保外就醫(yī),我就搞點小生意維持生計?!?p> “今年開春去花城進(jìn)貨,看到了好東西,可是我沒有那么多錢,就回來借錢,可是……唉……”
李筱樺長嘆一聲,雙手把臉一捂,痛苦的一臉抽搐。
“李哥,你看到什么好東西了,這么想買回來?”胡星河非常好奇,這年頭做個體戶的都沒什么社會地位,很多人都沒有什么長遠(yuǎn)的眼光,都是做點小生意,倒買倒賣,賺點差價,這個人有點意思。
李筱樺抬起頭,看看胡星河,臉色一正,說道:“小老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才和你說的,這是個秘密?!?p> 然后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吧,這次我去了花城出口交易會,在陳列館里看到了個好玩意,只要買來就能賺大錢!”
“哦?什么玩意?”胡星河好奇的問。
“是一臺米國進(jìn)口的冷飲機(jī)?!?p> “冷飲機(jī)?”
“對,這玩意國內(nèi)沒有。你想想,要是這臺冷飲機(jī)在北戴河一擺,兩毛一杯米國飲料,還不得賣瘋嘍?!”李筱樺的眼睛里閃著光芒。
“嘶……”胡星河心里一動,等等。李筱樺,冷飲機(jī),北戴河,我去,這不是傳說中“京城四李”中的李筱樺嗎?未來章光101東瀛總代理嗎?
胡星河心里一振,腦袋就有點迷糊。
前世胡星河就是個小市民,沒發(fā)過大財,也沒做過什么生意,可是各種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可沒少聽,這個李筱樺就是其中的一位。
“李哥,你丟了多少錢?”胡星河準(zhǔn)備和這個未來的京城首富聯(lián)手了,自己不會做生意,跟著這些能人也行呀,一樣可以發(fā)財。
“這個冷飲機(jī)價格是三千五,我借了兩千五,自己又湊了一千五,一共是四千,這是我現(xiàn)在全部的家當(dāng)了,唉,我自己的錢丟了也就算了,可是借的錢我拿什么還哪!”
李筱樺的發(fā)財夢還沒做成,在京城就直接拉了一屁股的饑荒,這讓他怎么甘心?
“李哥,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崩铙銟逵袣鉄o力的說道。
“別客氣了,我覺得你的想法不錯,走吧,你怕是坐公交的錢都沒了吧?”胡星河肯定了李筱樺的經(jīng)商才能,然后還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
胡星河在大門口張望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剛剛那伙小賊,這才帶著李筱樺出來,鎖門就走。
直接走出了前海北沿,過銀淀橋上了鼓樓大街,在這兒坐公交走了。
李筱樺家住在朝陽東直門外幸福三村,隔著大街就是三里屯。在一個大雜院里,李筱樺和媳婦有一間房子。
兩人摸黑回來,他媳婦抱著剛剛一歲的兒子吃了一驚。
“筱樺,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去車站嗎?”媳婦的問話讓李筱樺無言以對。
“嫂子,我是胡星河,京大的學(xué)生。是這樣的,今天我和李哥一見如故,就央求他晚走一天,我們要好好的聊聊?!焙呛有呛堑恼f道。
“……”李嫂子疑惑的望向李筱樺。
現(xiàn)在李筱樺能說什么?如果他直說錢丟了,媳婦怕是要急暈過去,他還真不敢說。
“啊,是啊,我和星河老弟有事談?wù)?,那什么,媳婦,整倆菜,我和老弟喝一杯。”
“哦,筱樺,你來一下。”李嫂子拉著李筱樺去了門外,胡星河就聽倆人在外面一陣嘀咕。
胡星河這么聰明的人能不知道情況嗎?這肯定是媳婦沒錢買菜,找李筱樺要錢呢。
“李哥,您放我這兒的錢還是自個兒拿著吧,我怕拿不住再丟了?!焙呛影褞讖埓髨F(tuán)結(jié)塞到李筱樺的手里,一臉憨笑的看著他。
“???啊。那,那好吧……”李筱樺正想辦法怎么和媳婦撒謊呢,胡星河的好意他還就得領(lǐng)了。
李嫂子拿著錢歡歡喜喜的去了,李筱樺抱著兒子,和胡星河坐在椅子上聊了起來。
“星河老弟,我看你對做生意好像也很感興趣???”
“我不太懂,你說的冷飲機(jī)生意我還是感興趣的?!?p> “那……你有什么想法嗎?”李筱樺目光炯炯的看著胡星河。
“李哥,我投資你這個冷飲機(jī)的生意,怎么樣?”
“?。空娴??”李筱樺眼中透漏出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的興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