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那,是莫那!”
“莫那居然還活著!”
他還活著!
幾乎是莫那剛一露面,外面的番民就哄的一聲亂作一團(tuán),他們是過來給莫那報仇的,可現(xiàn)在人家卻好生生的站在那。
“莫那……”
睜大眼睛,塞巴斯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兒子還活著!
當(dāng)看到兒子好生生的站在那,塞巴斯傻了眼,現(xiàn)在……怎么辦?
一時間,塞巴斯成了最尷尬的角色。
這下完了,
出兵的理由沒有了,兒子好生生的站在那呢。
可要是不打的話,這邊自己人都帶來了,他們也需要一個交待啊。
“阿爸,我在這,我在這……”
莫那大聲喊道。
“我受了重傷,是明人救了我?!?p> 這下好了,莫那這么一喊,塞巴斯的神情更尷尬了,更下不了臺啦,
兒子是明人救的,他卻領(lǐng)人過來打明人,這是典型的恩將仇報啊!
“阿爸,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頭人家的傻兒子告訴大家誰是他的恩人時,他的恩人則笑瞇瞇的站在那。
“石頭!”
目光落在施奕文的身上,顏如玉盯著他看了一會。
“你來了?!?p> “我來了,”
施奕文笑了笑,然后朝外面看去……哇,好一堆健美運動員啊。
門外的番民一個個的是差不多的打扮,全身就只有一塊兜襠布,半裸的他們身上、臉上都是紋身。
瞧著倒是挺狂野的,難道他們是在這里上演什么狂野之地?
嗯,看起來這些人倒也是都挺強(qiáng)壯的,瞧著甚至有點個個肌肉男的感覺。怎么到了清末,一個個的都是骨瘦如柴呢?
呃,好像那會漢人也是那樣,估計也是“糠稀剩死”那會整的。
“石頭,莫那父親是部落大頭人,誤以為他死了,所以才會帶人過來,說是要為莫那報仇,而且還毀掉我爹和他立下的誓約?!?p> 顏如玉的眉頭緊蹙,目中盡是憂色。
“哦。”
略點下頭,施奕文頓時明白了。
那怕莫那還活著,這件事恐怕也不好解決了。
什么是騎虎難下?
現(xiàn)在莫那他爹就是騎虎難下,領(lǐng)著這么多人過來給兒子報仇,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兒子好好的。
這下尷尬了吧。
怎么辦?
是打還是不打?
打,沒了理由。
不打吧,這么多人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啊。
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怎么辦?
大頭人沒了主意,所有人都傻了眼。
人死了,要打,人活著?是打還是不打?
打吧,說不過去,不打吧,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不過……似乎也沒什么難辦的。
微微一笑,施奕文沖著莫那說道。
“莫那,好了,是時候送你回家了!”
其實,莫那早就想走了,可他知道,這會他走不掉。他或許談不上聰明,可畢竟也不傻啊。
這周圍的人都盯著他呢,呆在這,那肯定是兇多吉少。
“他不能走!”
劉香站出來說道。
“施公子,要是把他放回去,塞巴斯也就沒了顧忌,到時候他必定會對咱們下手的!”
“是啊,施公子,現(xiàn)在這家伙在咱們手里,咱們就有了籌碼!”
“就是,只要他在咱們這,生番就不敢打過來……”
“況且,生番還毀了和大當(dāng)家立的誓約!”
好嘛,救回來的人變成人質(zhì)了。
被人圍著的莫那,那怕是在部落里有著“黑熊”之稱,面對一群“獵人”時,他也難免有些緊張,最后只得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恩人。
“恩人,我,我……”
“你放心,我送你回家!”
“施公子,”
不等顏如玉開口,施奕文就搖了搖頭:
“你放心,有我呢?!?p> 簡單的一句話,讓顏如玉的心神安定下來,
是??!
有他呢!
有他在就好了,這人倒也是挺靠譜的。
那邊,施奕文的眼晴微微地瞇了起來,就這樣朝眾人望了過去。
“人是我救的,自然有我負(fù)責(zé),你們誰有意見!”
盡管他的話聲不大,但語氣堅定,帶著不容質(zhì)疑的味道。
“施公子,人是你救的不假,可現(xiàn)在被土番圍著的是北港,寨子里的幾千條人命在這呢?你負(fù)得了責(zé)嗎?”
色厲內(nèi)荏的楊七說話時,倒也沒忘記拉上別人。
“咱們不能為了一個人,把所有人的性命都賠上!二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p> 楊天生很郁悶,雖然他排行老二,可是他卻壓根不想摻和這些事,為什么?
因為他這個老二是個虛名,當(dāng)年逃出日本時,他是孤身逃亡,船沒了,人廢了,甚至就連銀子也沒多少。
什么都沒有,說話給誰聽?
過去大當(dāng)家在的時候,他和陳德一起給大當(dāng)家當(dāng)軍師,可現(xiàn)在呢?
還是先觀察觀察再說。
可顯然楊七沒有給他置身事外的機(jī)會,大家伙大事小事都往他這邊推,推的他煩不勝煩啊。
況且,這還不是什么好事!
你們一個個的怎么都想拉我下水??!
心里念著,楊天生正色道。
“楊七,寨子里的事自然有大當(dāng)家的拿主意!”
這皮球踢的……好啊!
楊天生這么一說,看似推掉了責(zé)任,可同樣也是在告訴別人一個事實——大當(dāng)家的是顏如玉!
施奕文的心里微微一笑,目光投向顏如玉,而她也在看著他,兩人互相片刻,她說道。
“我信你!”
除了他,這些人又有誰能相信?
顏如玉的心底冷笑著,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為什么爹爹去世前,接連嘆氣,他嘆的不是命不久矣,也不是這片家業(yè),而是因為他知道這些所謂的“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兄弟們”。
“大小姐……”
“是大當(dāng)家!”
陳德沉聲道。
現(xiàn)在不趁機(jī)樹立權(quán)威,更待何時。
一聲“大當(dāng)家”讓眾人意識到,顏如玉這丫頭的另一個身份,或許過去在他們的眼里,她不過是去年才從漳州老家過來小丫頭,可現(xiàn)在,她卻是眾人的大當(dāng)家。
剛才吳三是怎么死的?
目無尊卑!
在眾人的注視中,顏如玉看著面前的男子,正色道。
“照你想的做吧!”
信任!
現(xiàn)在對于這個男子,從最初的抵觸,到后來的半信半疑,再到現(xiàn)在的信任,不過只用了區(qū)區(qū)二十天的時間,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這么微妙。
周圍的目光,有懷疑,有緊張,也有半信半疑,可以肯定的是,那怕就是顏老大留下的心腹,面對這樣生與死的選擇時,都會顯得猶豫起來。
不過仍然有一些小頭目嚷嚷道。
“既然大當(dāng)家的決定了,當(dāng)小的就得聽大當(dāng)家的!”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要不然要大當(dāng)家的干啥?”
“就是就是,跟了大當(dāng)家的,命就是大當(dāng)家的,橫豎無非就是一個死字,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聽著嘍羅、頭目們的話聲,施奕文微微一笑,抬頭沖他們笑道。
“放心吧!今天沒人會死!”
說罷,他轉(zhuǎn)身對緊張不已的莫那說道。
“走吧,我送你出去。”
莫那連連點頭。
見楊七還擋在自己的面前,施奕文便問道。
“你想攔我?”
我……楊七張張嘴,終究還是變成了啞吧,主動讓出路來。
“這很好?!?p> 看了著讓出來的路,施奕文冷冷地說道,然后就這么往前走著,他每走一步莫那就跟著走一步,隨后,周圍的人緩緩再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