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會切割鯨魚,至少眼下還沒有。
不過在施奕文的指揮下,幾十個土番和寨子里的嘍羅們,輪番上陣,把這頭十多米長的巨大鯨魚解體成了方桌大小的肉塊,像牛肉一般通紅的鯨魚肉、粉白細嫩的脂肪都被裝到了幾百個筐里。
至于什么鯨心啦、肺啦、胃之類的內臟也都被裝進了筐子里、他們甚至還冒著逼人的臭氣,把幾百米長的腸子拖到海邊,借助海水清洗腸子。這些內臟也都是好東西??!
至于骨頭、鯨須之類的當然也全都裝了起來。鯨須,這東西只有須鯨有,它在鯨魚的下頜里,像牙齒一樣,但是材質是一種巨大角質薄片,柔韌且不易折斷,懸垂于口腔內,呈梳狀,用以濾取水中的小蝦、小魚等為食餌。
鯨須的韌性和彈性非常好,以堅硬著稱,在19世紀,女性的緊身胸衣,就是能把女人勒的喘不上氣的那種胸衣,它的支架便是用鯨須加工而成。除此之外,雨傘、桅桿支索等需要硬度極強的支架的商品,都要用到鯨須。那怕現在用不到它們,把它們留下來也總能派上用場。
就在施奕文按用處把鯨魚身上的部位都分開時,突然有人喊道。
“快看,這,這是什么東西?”
“是腰子吧!”
“我的老天爺,這腰子也大了……”
“可不是,這腰子少說也得有上百斤吧!”
寨子里大都是男人,鹽場這邊更是如此,眾人一聽說是腰子,而且還是上百斤的,無不是驚訝的圍在那里,眼巴巴的盯著那個巨大的腰子。
“鯨魚的腰子……”
施奕文也驚訝的看了看,那玩意據說是大補啊!
“這么大……肯定很補吧!”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同樣的念頭,甚至還有嘍羅在那里找起了鞭來……
大補的東西,對這些人很有吸引力,不過他們也就是眼巴巴的望著罷了,畢竟,誰都知道,這樣的好東西,肯定輪不到他們。
“這東西……先收起來再說!”
施奕文大聲說道。
“等回頭,沒準將來能賣出個好價錢。鯨腰子、鯨鞭……肯定比虎腰子、虎鞭更吸引人,那些有錢人肯定不介意掏大價錢買它,這玩意……大補!”
好吧,補不補的,施奕文不知道,可既然他們相信虎鞭是大補,鯨鞭肯定也是……
直到臨近中午時,這頭小山似的鯨魚才被分割完畢。到最后沙灘上只剩下一片血跡,之所以折騰這么長時間,主要還是因為大家誰都沒宰過這玩意,全都是摸索著來。另外他們用的刀也不太適合分割鯨魚,等將來,還要有專門的刀具。
“二叔,你看這樣,咱們這邊先留幾千斤肉和雜碎,留給大伙吃,剩下那些用船運回寨子,這些肉不能久放,讓如玉分給大伙吃了,這東西一臭什么用都沒有,剩下的肥油,我看看弄個油鍋好好的煉一下?!?p> 鯨魚肉分給其它人,可以籠絡人心,眼下對施奕文來說,用處最大的也就是鯨魚脂肪了,鯨油就是從那里煉出來,這里足足有好幾噸脂肪呢,弄成了鯨油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啊。
“施公子!”
楊天生打量著面前的男子感慨道。
“如玉能嫁給您可真是她的福氣。”
這些鯨肉是什么?
是人心??!
施奕文把鯨肉分給寨子里的人,不就是給如玉籠絡人心嘛?
那些人拿走鯨肉的時候,如玉收獲得不僅僅是人心。
還有什么?
威望!
鯨魚能帶來什么威望?
如果一個人可以從大海里捕殺如此巨大的鯨魚,又如何不讓人信服?在海上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什么道德、家世,這些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在海上最讓人信服的是船主的個人魅力和勇氣,他能劃著舢板捕鯨,這樣勇氣誰能比得上?畢竟,販海本身就是憑著本事吃飯,沒有那口氣,恐怕連海都出不了
有這樣的人帶著大家去販海,大伙怎么可能會不放心?
大家就是這么實際。
當然,要是能帶著大家掙更多的錢,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什么福氣不福氣的,暫且不說這個?!?p> 施奕文哈哈大笑道。
“老揚啊,我告訴你啊,這個鯨魚肉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就算把所有鯨魚肉都賣了,那也值不了多少錢?真正值錢的,還是這些鯨油!這個我和你說你也聽不懂,這樣吧,招呼些弟兄,用鄭老三留下來的爐子,咱們直接在那爐子上煉油。你別小瞧了這鯨油,要是弄好了,這東西老值錢了!”
施奕文不想再和楊天生說那么多,就不如做。
而熬鯨油這事倒也不復雜,當然如果按照工業(yè)化熬制鯨油的辦法,那肯定有點復雜,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也就是土法上馬而已——直接鐵鍋熬就行,就像熬豬油一樣。
這活簡單,居家過日子的手藝沒有幾個人不會的。
大的塊鯨脂被人們用刀切成了拳頭大小的方塊,用淡水洗凈,直接扔進了鐵鍋里,過去煮鹽的土灶,變成了熬油灶。
其實,19世紀對鯨油的加工利用已經涉及到了化學工藝處理上了,這樣簡單的熬制,只是把鯨油分離出來而已,它提供的是最簡單的初級產品——鯨油。它不需要任何添加劑或者處理,就可以作為最好的燈油。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它都是最好的燈油,一直深處人們的歡迎,在中國古代……這玩意是貢品。
熬油的過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味,那是肉香也是油香。在高溫的作用下鯨脂已經開始融化了,和家里用肥豬肉煉油沒有任何區(qū)別。
“公子,這油真像你說的那么好嘛?”
瞧著鍋里的頭,楊天生實在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面對楊天生的疑惑,施奕文只是笑了笑,然后自信十足的說道。
“相信我,沒錯的!”
看著鐵鍋里不斷分離出來的油脂,突然他笑了起來。
“拿個勺子和碗過來!”
施奕文頭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很快,就有把勺子和瓷碗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