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絕對是一群土壕!
為什么要加個土字。
是因為人家真的是豪強,真的是有土有豪?。?p> 這些人在會安經(jīng)營多年,既然是早年間無一例外的都是海賊,現(xiàn)在雖然坐地當(dāng)起了地主豪強,可本質(zhì)上還是盤踞于此的豪強。
這群豪強甚至就連同安南官府對他們也是忌憚三分,甚至任由他們“統(tǒng)治”著這座城市。
而按郭懷一的說法,像會安這樣的“商人自治”城市,還真有不少,基本上都是明商經(jīng)營多年的據(jù)點。
可為什么那些據(jù)點最后沒有發(fā)展成為殖民地呢?
僅僅只是國家投入的力量不足嗎?
無論是明代,還是清末,東南亞華僑之所以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讓西洋殖民者占了便宜,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鄉(xiāng)土之見導(dǎo)致的內(nèi)斗。
套用那句最俗的話說就是“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三個中國人是條蟲。”,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一個個的都想當(dāng)話事人,都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實際上,斗來斗去他們連雞頭都算不上,頂多也就是魚肉而已,還是那種任人魚肉的板上之肉。
就像馬來亞一樣,華僑在19世紀(jì)70年代的時候,在那邊多NB就連土王也不過只是擺高,可華人公司內(nèi)斗不斷,內(nèi)戰(zhàn)持續(xù)十幾年,最后一群華商跑到新加坡請求英國人出面維持和平,英國人一插手,眾公司停戰(zhàn)了,好了,原本土霸王成了小綿羊,就連城市也拱手相讓給了英國人。
內(nèi)斗!
這就是內(nèi)斗的結(jié)局。
其實,在決定來會安買米的時候,施奕文抱著的就是做生意的態(tài)度,可是現(xiàn)在面對的會安的局面,卻不得不讓他另作他想了。
畢竟,按照施奕文的計劃,未來的會安將會是某種程度上的糧倉,這個時代的安南盛產(chǎn)大米不說,而且價格低廉,加之明商在這里經(jīng)營多年,早就有了成熟的商業(yè)網(wǎng)絡(luò)可以收購到足夠的大米。只要稍加整治,在安南這地方一年收購個一兩百萬石大米是輕輕松松的,要知道,在19世紀(jì)中期后期,越南的大米出口量就超過了五百萬噸!
一兩百萬石糧食!
不知能救國多少大明百姓?。?p> 心里這般念著,施奕文走進了會館的正堂,堂內(nèi)眾人紛紛起身恭迎。
“哎呀,讓諸位久等了!”
施奕文拱手笑道。
“公子爺客氣,是我等來早了!”
上前拜見的人是李歸南,他是廣東商會會長。
其它也紛紛上前見禮,甚至都不需要宋運杰介紹,施奕文差不多就能從口音上聽出他們的身份,這個年月的商幫是靠什么劃分?靠的就是“老鄉(xiāng)”,靠的是口音。那怕他們都是廣東人,那又如何?
所謂的廣東幫專指廣府一帶,潮州,自然就是潮州人了,至于客家,更不用說了。等到了清末,那就更亂了,十里不同音,口音上把他們割裂開了。
靠著所謂“老鄉(xiāng)”,用鄉(xiāng)音聯(lián)成血脈的他們抱成團與土人斗,與自己人斗。
可斗來斗去的,他們又斗出什么?
兩敗俱傷!
與他們一一見禮時,施奕文的言語倒是非??蜌獾?,在場大概有三十多個人,他們中有廣東幫、有潮州幫,也有客家?guī)?,看似和和氣氣的他們,站位的時候,卻微微分成了三個小群體,除了他們之外,其中甚至還有幾個安南人。
“諸位東家不遠千里來在這邊通商置業(yè),朝廷也是知道的,知道諸位雖然身在異域,可卻心在天朝,從不曾敢忘記自己是天朝之民!”
笑瞇瞇的說出這番話后,眾人無不是紛紛長揖言道著“草民不敢忘本”。
施奕文的臉色卻突然一變,厲聲說道:
“可是此次,我奉英國公之命令來會安購辦米糧一事,既不是強索強取,又不是勒索卡拿,為何諸人卻不愿配合?難不成各位當(dāng)慣了土皇帝,早就不知道天朝了嗎?你們一個個的在這里買地建房,真以為這里就化外之地,鞭長莫及嗎?當(dāng)我不敢殺人嗎?是誰,是誰從中阻礙!”
突如來其的質(zhì)問,讓眾人的臉色無不是變得極其不自然,不少人的臉上甚至盡是一副驚恐狀,他們有錢不假,有勢也不假,但是他們真的沒權(quán)啊。
在這里是土皇帝,是山高皇帝遠也沒錯,可問題是他們骨子里對官府的權(quán)威敬畏到了極點,況且眼前這位還是英國公的家人。
英國公,那可是把安南給滅國的大人物啊。嗯,滅了安南的是人家的祖宗。
這樣的大人物,那里是他們這些升斗小民能招惹的。
“誤會,誤會,公子爺誤會了……”
在眾人紛紛擺手解釋時,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什么誤會不誤會的,公子爺,這俗話說的好,打開門來做生意,你憑什么說設(shè)米行,就設(shè)米行,其他人還得只能和這米行做生意……”
“可敢上前說話?”
施奕文問。
那人走上前來,邊走邊說:
“有什么不敢的?就是英國公來了那也得講道理!”
“鏘!”
伴著長刀出鞘聲,一道刀光閃過,話聲嘎然而止,長刀已重新入鞘。
頭顱墜地,血如噴泉,腦袋被砍掉的人轟然倒在地下。廳中瞬間就是一片血紅,甚至就連周圍的的人也噴了一身血,所有人無不是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就你……”
施奕文冷哼道:
“還有誰要跟本公子講理?”
“殺人啦!”
那些土豪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驚恐不已的他們,無不是被嚇的面色煞白,一些人大叫著的功夫,從外面涌來一群家丁打手。
“快,護著老爺……”
不等家丁護著自己,李歸南就狠狠的甩了那人一個耳光,然后大聲道。
“滾下去!”
說罷,李歸南請罪道。
“公子爺,草民教導(dǎo)無方,請公子爺恕罪!”
李歸南的這一巴掌,讓眾人一愣,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位公子爺?shù)纳矸菘刹灰话惆。∷怯业娜耍?p> 殺個人……和碾死只螞蟻又有什么區(qū)別?
想通了,無不是紛紛趕走家丁,又紛紛出言請罪。
好啊!
有識相的就好,施奕文反問道:
“李東家,你覺得這人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