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聽完這句話腦中不由地回憶起了當年韓國的時光，同時又將腦中的影子與面前之人融合。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張良好似下了決心緩緩說道：“先生，你說的希望是什么？”
“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嗎？”
“先生是說公子扶蘇?！?p> “不錯，如今的天下雖苦，但是還有一線希望，子房也見過扶蘇了，不知子房覺得他怎么樣？”
“的確是一個人杰，只是不知道與他的父皇比起來怎么樣？但先生如此看重他，想必他應(yīng)該有過人之處吧?！?p> “扶蘇此人一身王者之氣，行為做事倒也算得上光明磊落，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顆仁者之心，這點從他替皇帝檢查四方感受到了秦法的嚴苛就能看到，而且在我之前他也曾經(jīng)給嬴政上奏建議嬴政修改律法，只是他那時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所以一直被嬴政擱置，不過從這一點上，我斷言希望就在他的身上?！?p> “可是我聽說嬴政還有一個愛子十八公子胡亥。”
“這個我也知道，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想來子房應(yīng)該從某人那里具體了解過吧。”
張良倒是沒有閃避而是直言道：“不錯，我從蓋聶那里得知了一些情況，這公子胡亥深得嬴政的喜愛，但是我不明白先生為什么覺得將來能坐上那個位置的會是扶蘇？”
“因為我相信子房?！?p> “我？”
“子房的才華我是非常的了解，雖然不茍言笑但的確是前年一見的王佐之才，他若是能夠得子房相助此事未必沒有可能?！?p> “先生太高看張良了?！?p> “不，子房太過內(nèi)斂了，內(nèi)斂到自己在騙自己?！?p> “先生我……”
“子房聽我說完，我知道子房內(nèi)心還在記恨韓國的仇恨，可當年的韓國是個什么樣子相信子房比我更明白，同時我也相信子房還記得當年韓非兄的遺志吧。所以我更希望子房能去輔佐扶蘇，不管是韓國也好秦國也罷這天下終究還是百姓的天下，子房若是能讓天下百姓過得更好，我覺得韓非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p> “可是先生，韓非的死跟秦國有關(guān)。”
“韓非的死的確可惜，但我從紅蓮那里得到一些情報來分析看，此事與嬴政扶蘇無關(guān)，雖然嬴政當年把韓非下了獄，但對他依舊好生款待也沒有動刑，而后來還派人將他放了出來。以我對嬴政的了解，他若是想殺韓非恐怕韓非絕活不過第二天。而韓非的死應(yīng)該與陰陽家有關(guān)，畢竟從脖子有奇怪的印記這點來看除了陰陽家我也想不到其他人有這個本事。之前我在墨家救治一個身中陰陽咒印的小子，其特征就是脖子有一個印記。至于李斯甚至是陰陽家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就不知道了，想來也是見不得光的，至于真相將來就看子房的了?！?p> “先生所說的那個小子可是天明？”
“也對，你應(yīng)該也見過他了吧，他最近怎么樣了。”
“他成為了墨家的新巨子，現(xiàn)在也成為了儒家的弟子?！?p> “這小子倒是好運竟然認識了你?！?p> “這小子倒是頗為有趣，不過先生之前所說的陰陽家李斯等人都是嬴政跟前的紅人，憑子房一己之力怎么對付得了他們？”
“子房應(yīng)該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人做事狠辣無情與扶蘇的理念不合，而且這次刺殺應(yīng)該是帝國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問題，子房只要想一想扶蘇一死對哪些人最有利也就能猜測出一些眉目。”
“先生是說……”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次刺殺出現(xiàn)的太巧合了，甚至連風險都恰到了好處，而且能派出這么精銳的刺客普天之下還真沒有多少勢力。那么我們不妨分析或者猜測，有些人是否已經(jīng)聯(lián)系在一起了，若是他們真的聯(lián)合了那么他們的目標就絕對不會是一個扶蘇這么簡單?！?p> “先生的意思是說此次的刺殺只是表面，根本原因還是諸子之間......”
“所以我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經(jīng)成為了對立面，那么將來不管是誰登頂那么對方恐怕都沒有什么好下場，既然局面已經(jīng)打開，子房為何不去落子。若子房勝出，那么你想要的答案恐怕隨手可得。”
“先生之言很對但不知先生為何不落子。”
“我已經(jīng)在落子了只是不想牽扯太深了。實話跟你說吧，我此行出來就為了幾件事情，事情辦完后我也要離開這里了，也不知道將來是否還有機會再見?！?p> “不知先生要去往何方？”
“當年師祖老子西出函谷關(guān)，如今我也想效仿先祖，所以……”
“先生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所以臨別之際我還是想前來看看故人，子房應(yīng)該知道我說的那些人在哪里吧。”
“他們現(xiàn)在都在一處山谷躲藏，先生要是相見的話請后天清晨在“有間客棧”相會。”
“時間也差不多了，臨別之際我還是希望子房能以天下百姓為重，如此才不負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言，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好好活著?！?p> 張良沒有言語，只是看著那道身影最后躬身一禮。
入夜，道問心的院中，道問心與扶蘇相對而坐。
看著一臉睡意朦朧的道問心，扶蘇倒有些局促，“先生，你對儒家怎么看？”
“站著看坐著看躺著看，實在不行你還可以涼拌?！?p> 此話一出旁邊在刺繡的弄玉幾人臉頰開始泛紅，想來應(yīng)該沒有憋住笑了出來。
扶蘇臉色倒是沒變但是眼神中的無奈還是被道問心看到了，于是道問心說道：“好了，還是回到正題吧。如今天下各種勢力不少，有投入大秦的有反抗大秦的，但是觀望者依然不少，所以我建議公子對儒家還是以懷柔為主，不過今天我看公子的神色好像與荀況先生認識啊?！?p> “那日我獨自外出，碰到一伙劫匪幸好荀況先生與一個少年出手相助打退了劫匪，只是那個少年我覺得與帝國的通緝令上面的犯人很像?！?p> “有意思，公子才見過那人沒多久后腳就有一份通緝令送到公子面前，公子你就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聽先生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日我與相國的宴會上突然出現(xiàn)幾個刺客，若非章邯帶領(lǐng)影密衛(wèi)及時趕到，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可是我與相國相宴這件事決定前后也就三天，那些刺客是怎么知道的，甚至布置的還那么穩(wěn)妥，而且當面對那些刺客時相國表現(xiàn)得還很平淡，好像知道要發(fā)生這件事一樣，先生該不會是……”
“公子聽說過一句話嗎？”
“先生請講。”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說句不恭敬的話，公子想一想，你死了對誰最有利?！?p> “不可能，我與他們血脈相連怎么會...”
“公子的確仁義但是公子應(yīng)該明白，皇帝子女諸多而那個位置只有一個，你能確定你所有的兄弟都仁義嗎？也許公子對他們某些人來說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跨越但又必須跨越的障礙。此次刺殺若是成功了，公子應(yīng)該清楚以那些人的狠辣陰毒，必然要將公子的死歸于那些反秦勢力的份上，說不定還要帶上儒家，畢竟儒家的大名連皇帝都很清楚?！?p> 扶蘇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道問心。
“所以公子若是死了，那么以陛下對公子的看重，恐怕整個桑海會為公子陪葬，而儒家必定首當其沖。那些人為了平息陛下怒火，甚至還會不斷地給陛下送上一些無辜的人當做反秦勢力進而被陛下千刀萬剮。到時候因為公子天下百姓將又要過上擔驚受怕的日子。若是我所料不錯，那些人為了帝位，公子的那些兄弟姐妹也會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各種意外，而這些恐怕還不是最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