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怨二房
賭場管事一行人已離去,似風(fēng)一般出現(xiàn),又似風(fēng)一般飄散。卻沉重的留下余威,如風(fēng)一般吹落在月湖村的每一個角落。
特別是,無銀錢還債,那就得“賣人!”,這“賣人”二字重如千斤般的敲在崔家人頭頂,也敲在圍了一大圈的鄉(xiāng)鄰們頭頂上。
月湖村雖說貧困,但民風(fēng)純樸,鄉(xiāng)親們自給自足,到也能過活,非不得已,那家會賣兒賣女。村子里那幾家賣兒賣女的,至今讓人看不起。
沈氏透過窗,自然聽到了賭場管事的威脅,聞言“賣人”二字,當(dāng)即搖搖欲墜,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腦子從未有過的快速運(yùn)轉(zhuǎn),白芷的交待似在眼前,“如崔家以后遇著事,沒錢,沒有銀子,能換錢的就是人!人!二房的人!”沈氏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就是死,也不能讓崔家把自己兩個兒子賣掉!
“賣人”兩個字也如魔咒般,緊緊盤旋著崔老漢,因滿面愁容而使的本就很深的皺紋變得更加縱橫交錯,看起來更加的蒼老不少。
“崔大強(qiáng)還是讀書人,跑大賭場賭大錢,欠了一百五十兩!”
“我剛來,聽說崔家那個讀書人欠的?真的是一百五十兩?天啦!敢欠這么多銀子!”
“這那里有這么些錢來還?可真敢借,看都是什么人,兇神惡煞的,說打東西就打東西……”
“我可得好好教教家里孩子,打死都不能進(jìn)賭場!沒有銀子,人都要賣掉!”
“賣人,那是什么人家才能干出的事!對對……”
“沒人性呀!”
崔家這臉皮,掉在地上,個個見著都使勁踩上幾腳。
崔老漢抬手欲解說兩句,看著眾人議論紛紛,字字句句敲在崔家眾人頭上,蒼白無力!
只得低頭,讓人看不清神情,背著的雙手,松散的拳頭,又握緊了,強(qiáng)迫自己隱忍了下來,垂眸中掩去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倉皇狼狽。
崔大強(qiáng)不斷聽著眾人指責(zé),無地自容,趕緊拋眼色示意陳氏,陳氏轉(zhuǎn)著彎走過來,崔大強(qiáng)立馬從崔老漢身后,像個鵪鶉一般轉(zhuǎn)躲在陳氏身后,落荒而逃。
走進(jìn)房門,唆……一聲,把門閂關(guān)閉,鉆到床上,雙手捂住耳朵,不想聽到一字一句對“崔大強(qiáng)”的指責(zé)、不屑、嘲諷……
越不想聽到,可那一句句一字字的不屑、嘲諷……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的飄進(jìn)耳朵……
崔大強(qiáng)好歹是個讀書人,素日里有些名望,一字一句的嘲諷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壓跨了崔大強(qiáng)。
才一會兒,像破敗的被子,千瘡百孔,沒有一點(diǎn)精氣神,萎靡不振。
哎…陳氏給崔大強(qiáng)拉好被子,走到窗前,凝視窗外。相公好好一個讀書人,雖說犯了點(diǎn)錯,但……看著如此相公萎靡不振,到底不忍在埋怨。
自己好好的一個童生娘子,歷來風(fēng)光,娘家誰不說自己嫁得好,相公是個讀書人,兒子念書爭氣,閏女討人喜歡……
可今天,像耍猴一樣,被人圍觀,指著鼻子罵,被人看戲……以后還怎么在月湖村生活,還怎么好意思竄門………
陳氏滿腔滿眼的狠意中夾雜著幾分戾氣,白芷!那死丫頭,狠不得白芷就在眼前,一把把白芷撕碎!
這廂。
趙氏收到信,抱著孩子往崔家院子趕。
回到崔家院中,就看著滿院狼籍,無一塊好物什,身有凄凄然,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自家爹都經(jīng)常教育自家弟弟們,這賭場沾不得,家無萬貫財(cái),又無權(quán)無勢,與這些個亡命之徒牽扯,那就是敗家之象。
二房的崔田柱看著眾人議論崔家,老實(shí)的漢子,臉有羞憤,蹲在墻角愣了半晌,看著滿院狼籍,似乎找到的自身的價值,連忙起身收拾院子中破壞的物件、農(nóng)具,分類歸置。
看著不斷在眼前晃動的崔田柱,李婆子突然像爆發(fā)的豹子一般,跳起來錘打著崔田柱,什么臟話狠話都從嘴里禿嚕出來:
“都是你們二房遭賤的,怎么打的不是你,都怪你們二房,好端端的那死丫頭為什么跑掉,早上好好的嫁去馮家,那來這些個事。
天打雷劈的死丫頭,最好是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