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六)
廳堂中雖是人滿為患,但卻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樹動鳥鳴。
婢女們穿過一道道回廊,跨過一道道門坎,最后聲響出現(xiàn)在隔壁茶室的珠簾那兒,便再無人交談。
幾家同國公府交好的夫人,心疼地握住南華的手,輕輕拍了拍表示安慰,南華想著之前南梔的裝模作樣,回了個怯怯的不介意的笑,更是奪得在場諸位的心疼。
鳳凰男有些不安,他抬起頭,表面上看的是正在發(fā)怒的徐婌璃,實際上他隱晦地望向徐婌璃身后的南華。
南華小幅度地點了下頭,又給他一個眼神,叫他按計劃行事。
看著兩人明顯得不能明顯的交流,謝允安越覺得自己才是南梔口中的那個蠢貨。傻不愣登地害了人,還以為拯救世界,從頭到尾,都是南華她們想要謀害南梔。
南梔低下頭等著和南華她們battle,和系統(tǒng)溝通著劇情。
前面的國公爺卻是氣急,在罵著婢女。
“混賬!沒眼力見的,沒看見二小姐沒椅子坐,還不搬一把椅子來!”心底到底是在心疼著女兒,看著她被眾人輕慢的樣子,想著當(dāng)初南梔沒做成嫡女,不然哪有這樣一回!
又被陷害又被歧視的。
南潯總是疼愛南梔的,恨不得將南華所有的東西都送給南梔,以償還她沒當(dāng)成嫡女的虧欠。
南華冷眼看著自己父親還是偏寵南梔的樣子,更是恨多南梔幾分。心中冷笑著盤算待會兒如何將南梔壓死,讓她永不翻身?。?!
眾人終于看到南梔這一房妾室究竟是有多么受寵了,一些夫人眼神瞧不起南潯這番做派,寵妾滅妻能讓人狠狠參他一本的,真是蠢貨。
一些家底比較差的,卻是在思考,何不讓自己的嫡子娶了這位受寵的南國公庶女?這樣受寵的庶女,不過就是名聲差了些,但能給自己家?guī)淼囊嫣幨菬o限的。
南梔對著南潯搖搖頭,走過去勸著自己的父親。
“爹爹,梔兒無礙,您別為了我,讓大家看了笑話?!蹦蠗d扶住自家爹爹的手臂,小聲勸說,眼中卻還含著未干的淚。
這讓謝允安內(nèi)心顫痛了一下,他知道她的生活應(yīng)該不好過,不然他們在一起時,她總是愛看自己的臉色,很多事情都讓著他,甚至她生氣時總是愛說:“不妨礙的?!?p> 直到最后,她才說那句算了,好似什么都確實不重要了似的。
南梔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抬頭望向他。
謝允安滿含深情的眼神太過滾燙,讓她被嚇了一跳,帶著水光的眸子大了一瞬,便不自然低下頭退了一小步,生怕兩人也傳出什么不好的傳聞。
他的心看著她怯怯單純的樣子低聲笑了一聲,短促且弱不可聞,但他真的感謝上蒼,能夠重活一世,甚至于能見到她。
這回,他必將救下她,保護(hù)她,然后,迎娶她。
他再不負(fù)她。
其實原主的配合和伏低做小只是想要攀附上這位侯爺,然后逃出生天罷了,只是南梔最后那種深愛他的做派太過于深刻,
“這就是所謂的一線生機么,小六。”
【這應(yīng)當(dāng)是bug了,不過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開場。經(jīng)過剛才世界線收束,得到了一份新的人物資料,這名男子的確是侯爺?shù)兆印!?p> 系統(tǒng)也很佩服這位宿主,就算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誰,也愿意將戲演下去,才能有現(xiàn)在這種明朗的局面出現(xiàn)。
“不是投放錯誤,這個世界……”南梔斂下眉眼,將神色藏住,“他看我的眼神分明還沒從剛才緩過來,就差想把我吃了。看來,他也是重生者?!?p> 南梔認(rèn)為,這可以算作是第三世,第一世是原主當(dāng)皇后,第二世是兩個重生女如愿以償,而第三世則是,現(xiàn)如今,在兩個重生女的基礎(chǔ)上多了一個重生的小侯爺。
不過只要不影響他們做任務(wù),不管幾世都沒區(qū)別。
【怎么……】
“你要知道,只要每逢佛子、鬼神、神子此類的世界,出現(xiàn)這些小問題不是正常的嗎?”
【我出廠五十余年,卻從未見過此事?!?p> “那還是你見太少,我之前的系統(tǒng)就見得多了?!蹦蠗d想起那個傻不愣登的1315,笑瞇瞇,“總之,你只要知道,就算現(xiàn)在我們什么都不做,也能成功脫困第一關(guān)就好了?!?p> 因為,這位小侯爺,會幫她的。
聽到這邊又在鬧,又是因為南梔,而從宮里來宣旨的燕姑姑一臉看戲的模樣讓老夫人呼吸愈發(fā)不順,也愈發(fā)控制不住自己了。
“胡鬧些什么!”老夫人面上濃重的粉幾乎都要在她扭曲的表情下一塊塊掉落,“她現(xiàn)在犯的錯,我沒叫她直接滾出我國公府大門還愿意聽她狡辯,沒叫她跪下,叫她站著,你還要鬧什么?”
見到自己母親生氣,南潯終于停了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不死心仍舊解釋道:“梔兒身子向來不好,兒也是一時心急……”
“爹……父親,梔兒無礙!”南梔看著老夫人面色愈發(fā)不好,急忙攔住自家老爹的拱火行為。
其實很大一部分就是做給大家看的,有關(guān)人員的火氣被拱得越高,之后事情反轉(zhuǎn)才能約烘托出她的無辜,她的美好。
雖然她大概能猜到,小侯爺會以什么方式來救下自己。
本來麻煩的局面一下子就簡單起來,甚至她還能躺贏,只需要按兵不動并堅持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情就好了。
終于人員聚齊,鳳凰男站起,他先撩起衣擺,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對老夫人和眾人道:“小生杜康輝,家住京城南山郊外,今日之事,是國公府庶小姐一封信將小生引來。”
“這么說,你是承認(rèn)和南二小姐私通了?”徐婌璃冷哼一聲,沒忍住開口道。
“并非如此,請夫人還康輝一清白。實在是……”鳳凰男一臉難以啟齒,演技簡直能去得個奧斯卡,“自從南梔小姐一日到市集碰見杜某后,便一直遣身邊婢女送信到杜某身邊,約杜某見面?!?p> “杜某一直是一正言辭將書信婉拒,而今日屬實是小姐吩咐婢女帶的話愈發(fā)露骨,說什么要離家到杜某身邊,叫我去帶她走!”杜康輝正氣凜然,寬袖一揮動,一副嚴(yán)詞拒絕的樣子,“再說,杜某待二小姐無意,便決意要上門來對二小姐說清楚?!?p> 要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南梔差點繃不住,要笑出聲來。真真是一個虛偽至極的人。
她裝出一副氣急的模樣,指著杜康輝的手一直顫抖,似乎是被這個人的厚顏無恥堵的無法說話,上前就要扯著他讓他還自己清白。
這個時候,卻是南徽拉住了她,他將妹妹護(hù)在身后,少年人平日做事是極溫和,今日卻冷硬極,質(zhì)問他:“簡直是一派胡言!你說我妹妹愛慕你,可為何我妹妹一進(jìn)房間門便被從外頭鎖住,她只能緊急跳窗而出,甚至裙子在慌亂劃破,掛在窗檐?”
眾人還沒想到有這么一遭,看向南梔的眼神溫和了不少,重新審視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來,這南家的家宅也不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