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師父說的一樣,江南人真有錢。
燕南在心里感嘆一句。
他來龍口渡有兩個目的,一是爭奪這里的蛟龍之氣,讓天下人看到燕南,第二,就是來賺錢。
燕南伸過手,想要接銀票,不過李長青的手微微回縮了一下。
“什么事?”
燕南的眸子變得冰冷起來。
李長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樣,但眼中仍然帶笑,“我還有一個額外的要求。”
他指了指旁邊的黃飛鴻,“誅妖的時候帶著他,讓他給你打下手,如果他活著,那么我出雙倍的錢?!?p> 燕南看了一眼黃飛鴻,眼皮子微微有些低垂,“他太弱了?!?p> “斷胳膊斷腿可以嗎?”
“可以,不過最好把斷肢帶回來?!?p> “成交?!?p> 燕南一把抓過銀票,對于大方的雇主,他總是從善如流。
轉(zhuǎn)過頭,手掌飛快地在布告上接了五張榜單,遞給李長青,“押金你付。”
為了避免拖延誅妖榜上的任務(wù),所以每個誅妖榜需要支付相應(yīng)的押金。
李長青笑了笑,對方還真是看重錢財啊。
接了誅妖榜,除了縣府,進了酒肆。
李長青考慮到燕云是北方人,專門換了大碗,這一舉動,頓時讓對面那冷肅刀客臉色柔和了不少。
“還沒有請教兄臺尊姓大名?!?p> “云州燕南?!?p> 刀客端起酒碗,如同喝水一般飲下,“有些寡淡了。”
隨后他目光停在外面淅瀝瀝的江南春雨,停在煙雨迷蒙的粉墻黛瓦之上,才意識到這里已經(jīng)不是云州了。
于是又倒了一碗,自顧自地飲下。
“原來是燕兄啊?!崩铋L青客套地說道。
哪知道對面搖了搖頭,“我叫燕南,沒有姓?!?p> 沒有姓?
真是有些古怪。
李長青修行日深,對悟空賦予的察運之能也越發(fā)熟練,他能夠肯定眼前的刀客實力強悍,絕對是真正的少年天驕。
但有兩個問題。
一是昨夜各大勢力帶著自己家天驕人前顯圣,他并沒有看到燕云,所以這刀客是孤身而來?
不過這個概率很小,因為江南五家將這個消息傳到天下也就最近一兩周,云州位于大周最北方,除了陰神真人,普通人如何能夠在幾日之內(nèi)趕到龍口渡。
也就是說對方肯定有勢力支持,不過為人更加低調(diào)。
于是第二個問題就來了,既然有勢力支持,怎么會貪圖幾千兩白銀?
李長青一時間想不通,所以讓黃飛鴻跟著,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燕南不善言辭,酒宴之上只是自顧自地喝酒,喝完了酒,就直接帶著黃飛鴻離開出誅妖了。
李長青望著兩人逐漸消失在煙雨中的身影,收回目光,剛剛他放在黃飛鴻身上的萌頭符沒有燃,那就說明此行應(yīng)該無礙。
······
黃飛鴻跟著燕南,出了龍口渡縣城,向陸家村而去,那里報告了一起妖患,有鮫人出沒,夜殺兩人,擄一牛。
入夜,接近圓滿的明月在輕紗般的云層中若隱若現(xiàn),雪白的海潮洶涌,吞沒嶙峋的黑色礁石,和幽暗的海底融為一體,嗚咽的海風中,整個大海就像是匍匐在天地之間的巨獸。
這種接近大潮之時,海中的鮫人才會上岸覓食。
“我們怎么樣找到那只鮫人?”
黃飛鴻好奇地看向燕南,對方在站在海邊,凝視了大海許久,似乎在觀察什么。
“不用找,等它出來?!毖嗄匣赝它S飛鴻一眼,手掌一翻,出現(xiàn)一方黑色的木盒,只有巴掌大小,“拿著。”
黃飛鴻接過木盒,入手冰涼。
在他無法感知的天地中,木盒出現(xiàn)的瞬間,狂暴的靈氣四散,混著嗚咽的海風飄向遠方。
黃飛鴻疑惑地看向燕南,只見自己身邊高大的身影幾個兔起鶻落,消失在夜色中。
他面皮發(fā)青,頓時明白燕南的意思,對方是想要將自己當做誘餌!
若是在平常時候,他早就跑了。
不過躊躇了一會兒,他決定老實待在原地,因為懷中那張黃符仍然老老實實的。
老師曾言,若遇危機,符紙自燃。
現(xiàn)在黃符沒有燃起,那么就說明他暫時是安全的。
時間隨著海浪悄無聲息地流逝,神情戒備的黃飛鴻突然聽到了海風中混雜著其它的聲音。
那聲音悠然婉轉(zhuǎn),配合嗚咽的風聲,就像是一支歌謠,滌蕩在夜色中。
黃飛鴻握著重劍的手指緊了緊,作為龍口渡本地人,他當然知道這歌聲是什么。
東海有鮫人,善歌,引漁夫入海殺之。
就在他意識到這歌聲是什么的時候,心中無端升起一股雜念,引誘著他邁向海浪之中。
危機關(guān)頭,黃飛鴻靈機一閃,從懷中掏出一枚‘松濤養(yǎng)魂香’,用手指捏碎,將翠綠色的粉末敷在唇上。
一股濃烈的清香之氣擴散,在靈臺上化作一株玄妙的松樹,任憑風聲陣陣,依舊巋然不動。
這是一場聽覺和嗅覺的戰(zhàn)斗,黃飛鴻感覺自己就像是分裂成為兩個人。
好在老師的靈香不是凡品,這種對抗中,他逐漸守緊了靈臺,抵御住了鮫人的歌聲。
對面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無法單純地用歌聲引黃飛鴻入海。
遠處,澎湃的海潮舉著白浪,如同一座座起伏的山丘。
云層被海風吹散,銀白的月光落在近處,潮水起伏之間,黃飛鴻倒吸一口涼氣。
數(shù)十只鮫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已經(jīng)順著潮水潛伏在了岸邊。
它們有著如同蛇一樣細長的尾巴,利爪輕易勾住礁石,全身裹著青色的鱗甲,身形極長,接近九尺,骨架上肌肉如同鍛鋼,光禿禿的頭等下猩紅的眸子如針。
它們對著黃飛鴻張開嘴,利齒在月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冷峻之色,仿佛在笑。
但實際上它們是在唱歌。
那本來消退的鮫人之歌突然狂暴了起來,就像是新婚之夜的婉轉(zhuǎn)少女突然變成了雄壯大漢一樣令人震怖,狂亂地蹂躪著黃飛鴻的耳膜。
已經(jīng)沒有機會逃跑了,黃飛鴻舔了舔嘴,看著在潮水中游弋如同巨蟒的鮫人,它們?nèi)缤呷阂粯訉⒆约喊鼑 ?p> 即使其中一只,都比海河幫那個六子強數(shù)倍,更何況眼前有數(shù)十只之多。
但自己不會死!
黃飛鴻目光堅定,手掌下意識地覆蓋在胸前,那張符箓?cè)匀粵]有點燃。
所以自己現(xiàn)在并不是身處危險。
因為這是老師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