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親審

　　琉璃瓦，朱漆門，重明宮。

　　靜王在未時來到宮中，面見皇上。

　　皇上皺著眉看他，說：“這么急著來宮里，身體好了？”

　　其實(shí)已猜到他的來意。

　　靜王說：毒已逼出，無礙。

　　明明氣色看起來并沒恢復(fù)。

　　皇上不語，等他說話。

　　靜王行禮，跪下，說：“兒臣身上的毒，并非韋國公所為，請父皇收回退婚的旨意。”

　　皇上擺出深明大義的姿態(tài)，說：“世焱，你這是在為國公府求情嗎？你不要忘記了，你是在國公府中的毒，韋國公府上至少有一半的嫌疑，朕已格外開恩沒追究他們的罪，也給了韋國公府期限，只要他把真兇找到，證明自己國公府的清白，朕可以收回旨意再賜婚?！?p>　　靜王問他：“若這是一樁無頭案，父皇就永不再賜婚嗎？”

　　皇上冷冷一笑，說：“無頭案？若不是韋國公辦事不力，就是你們有緣無分了。即是如此，便不可強(qiáng)求，違背天意?！?p>　　靜王抬眼看他。

　　本以為昨天的退婚可能是皇上一時的氣憤，現(xiàn)在看他這樣，倒并非氣憤，而是意已決。

　　靜王說：“既然兒臣是受害人，那這件案子就交給兒臣來查辦。”

　　皇上不甚在意的說：“隨你吧?！?p>　　“兒臣告退?！?p>　　“對了，昨個文善求問了我世都的去向，我告訴她了?！?p>　　靜王面上平靜，說：“大皇兄是她表哥，對她多有拂照，他們情誼深厚，理當(dāng)探望。請問父皇，大皇兄現(xiàn)在何處？也容兒臣前去探訪。”

　　瞧他好似胸懷大度，毫不介意。

　　“算了，他不想被打擾，你下去吧?！?p>　　皇上不說了，擺擺手，讓他走。

　　靜王也就不多問了，退下。

　　從宮里離開后，他沒有回自己的府上，而是先去了國公府。

　　知道靜來了，韋國公不敢怠慢，出來見他，行禮，待他分外恭敬，與平日很是不同，說：“靜王無恙，老臣也就放心了?！?p>　　“昨日是老臣看護(hù)不周，還請靜王恕罪?！?p>　　靜王語氣淡淡，說：“傳父皇口諭，本王中毒一案，交給本王親自查辦?！?p>　　韋國公忙道：“需要什么，老臣定全力配合?！?p>　　莫名有幾分的巴結(jié)討好之態(tài)。

　　“把文善傳來見本王?！?p>　　“這，這文善去鋪?zhàn)永?，還不曾回來?！?p>　　靜王不悅，道：“韋國公，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酉時了，人還不曾回來，你就不派人去找一找？你可真是夠放心的了?！?p>　　韋國公忙回他：“找，這就派人去找。”

　　他忙喚了個人過來，讓他們?nèi)ヤ佔(zhàn)永锇研〗阏一貋怼?p>　　這閨女，都是被他給慣出來的，現(xiàn)在也是整天到處跑，府里都坐不住了。

　　等他吩咐完，靜王說：“把你府里的人，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全都叫過來，一個不許漏，本王要逐個審問?！?p>　　韋國配合，讓下人去各院傳話，全都到這邊來。

　　片刻功夫，府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此了。

　　下人約有一百來人。

　　像龐南熙龐北雁這樣的正經(jīng)主子以及他們所生的孩子，每個人的院子里便有七八個或十來人伺候，有貼身的婢女，有打掃院子的粗使丫頭。

　　庶出的或妾，身邊伺候的相對來說就少了許多。

　　靜王瞧了一圈，也不說話。

　　韋國公上前回話說：“靜王，人都在這兒了?！?p>　　靜王頷首，道：“本王餓了?！?p>　　韋國公忙傳下話：“快去給靜王準(zhǔn)備晚膳?！?p>　　“你們府上的東西本王吃著不放心，怕有毒，白玨，派個人盯著去做。”

　　這話說的，好像他昨天被下毒真的是他們韋國公所為。

　　韋國公面色難看，尷尬，還是忙吩咐個人去膳房，由靜王這邊的人盯著。

　　他折騰了一番，又喝了口茶后，才慢悠悠的說：“昨天，被殺的那個人叫什么？”

　　韋國公回他：叫李丁。

　　靜王繼續(xù)問話：“說是進(jìn)你們國公府一年了，是誰把他招進(jìn)來的?！?p>　　韋國公立刻把管家喚來，道：“趙年，你和靜王好好說一說，這人是怎么進(jìn)來的。”

　　昨天皇上都沒這般詳細(xì)的問話，草草結(jié)案。

　　被叫趙年的管家忙上前過來回話道：“回稟靜王，這李丁確實(shí)是小人招進(jìn)來的，去年的時候，府里換了一批老人和不中用的，急需再招一批人，這李丁就是那個時候招進(jìn)來的。”

　　“李丁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平日里什么都做，他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他人勤快得很，什么都會做，會養(yǎng)花，會燒飯，還劈菜?！?p>　　“尸體在哪兒?！?p>　　韋國公忙說：“昨天已經(jīng)埋了?！?p>　　“把尸體挖出來，本王要驗(yàn)尸?！?p>　　“這，這不妥吧?！表f國公猶豫，人都入土了，還要再挖。

　　“還不快去？”

　　韋國公只好吩咐人去把尸體挖出來。

　　趁著天還未黑，趕緊的做。

　　不然，這也太嚇人了。

　　~

　　人去挖尸，靜王也就暫時歇著了，只是不許旁人退下。

　　過了一會，隔壁那邊的蔡守祖帶著他夫人姜氏來了。

　　剛聽說靜王在審這案，還讓人去把尸體挖出來驗(yàn)尸，他們不能不來看一下。

　　靜王果然坐在這里。

　　貴人雖帶著病氣，依舊高不可攀，又生得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似的，就是特別的好看。

　　姜氏跟著自家夫君行了一禮后，說：“這兇手還沒找到呀？讓我說呀，在府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不嚴(yán)刑拷打拷打是撬不開他們的嘴?！?p>　　嚴(yán)刑拷打，這話國公府的人都不愛聽，尤其是下人，嚇出一身汗。

　　真打，也是打他們下人不是。

　　龐北雁回她道：“靜王睿智，自有斷案的法子。”

　　由得著她一個婦道人家在此胡說八道，多嘴。

　　姜氏不以為然，說：“如果昨天晚上封鎖現(xiàn)場，沒準(zhǔn)這兇手就真給找到了，現(xiàn)在過了一夜，兇手恐怕早就跑了，就算還藏在這府里，作案的痕跡也早就抹得一干二凈了?！?p>　　昨天一團(tuán)亂，靜王中了毒，被帶回府上。

　　皇上審過，沒審出什么，就回宮了。

　　隔了一天一夜，現(xiàn)在又要重審，連死人都埋了，想再審出個結(jié)果，沒那么容易。

　　靜王正在喝茶，聽言，他問：“夫人是特意到此來潑本王冷水的？”

　　蔡守祖忙說:“靜王息怒，賤內(nèi)萬沒這膽?！?p>　　靜王說道：“若是在場的人都有嫌疑，兩位也脫不了嫌疑?！?p>　　昨個他們也在場。

　　蔡守祖忙跪下，面有驚慌，說：“靜王明察?！?p>　　姜氏嚇一跳，也忙跟著跪了下來，附議。

　　靜王忽然就淡淡的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必這么害怕。”

　　兩人都有些后悔過來了，正要起身告退，靜王說：“來都來了，就不必走了，今晚本王若查不清這案子，誰都也別想離開這一步。”

　　閑著也是閑著，他倒要看看，文善今天究竟是去了商鋪，還是去找了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