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吩咐把種子放到程老爺子屋里,就接著忙自己的去了。
等到晚間,程老爺子和程何氏回家來時,見了種子便歡喜的不得了。當下老兩口就是解開袋子,一把一把地仔細過了一遍,看了又看,樂的合不攏嘴,還和程木槿念叨說這種子放的好,看看這成色,這個頭,一個癟的沒有,咋恁好呢?是打哪兒拿來的啊?
這話剛開始大孫女沒說清楚,其實老兩口早想問了,也想叮囑咋存放著別壞了,可家里事兒一件接著一件,就愣是沒騰出空當來,這回可算是見著了,就忙問問。
穿兵服的小五子程小杏已是見過了,這個瞞不住,于是,程木槿就回說是她一個同鄉(xiāng),也是京城里來的,如今在京南衛(wèi)所里當差事,她是一直托他保管著的。
哦。
程家老兩口聽了就互相瞅瞅,笑著說好著呢好著呢,后面就轉(zhuǎn)了話兒,再不提了。
你猜怎地,老兩口想到一塊去了,就上次那個幫著尋大夫的人,大丫頭也說是京城里的熟人,當時老四剛斷了腿躺炕上起不來,倆人焦心的不行,也就沒多尋思,可后來回了家來,再一仔細想想,咋就覺得越琢磨越不對勁呢?
那老四斷了腿,這還沒過夜呢,咋就張家花行的掌柜的和伙計也斷了?這咋這巧?
難不成真是老天爺開眼了?那開眼也不能成對開吧?
程何氏是早就狐疑的不行,只是不敢想,自家騙自家硬說沒事兒,老爺子則是回來后越琢磨越心驚:這,這孩子咋這大膽子!
只不過,程老爺子也和老伴兒想到一處去了,那咋的,就是真是大孫女做的,那也做完了,還能咋整?
于是,老爺子就翻來覆去想了一半夜,最后也是就和程何氏一樣,當不知曉這回事,像平常一樣過日子了。
那咋辦?大不了將來有事兒他就說他做的,愛咋咋!
正因著有一回了,是以,老兩口現(xiàn)下一聽說又是一個同鄉(xiāng),還是在衛(wèi)所里當兵的,心里就是一跳,暗說可不咋的,這不就是正正好對上了?哎呀,這可不能再問了,再問該出事兒了。
于是,老兩口就忙轉(zhuǎn)了話說別的,就指著種子說咋咋好,咋咋高興,笑的哈哈的。
兩個老人這樣,程木槿看著就覺得有些假,好似在掩飾什么。
可她也沒細想,做正事要緊,細枝末節(jié)的無需追究,于是,她便跟著一起微微笑。
程木槿不知自己的馬甲已是快掉了,老兩口可是因此又添了心事。只不過,不管怎樣,有新種子下地播種了,這可是大好事,老兩口還是高興的不行。
那啥,那兩條腿可跟他們沒啥連連,衙門也得講證據(jù)不是?誰是人證,誰瞅見了?可不興冤枉人的,他們老程家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人家!
這樣想著,老兩口就又心里踏實多了。于是程老爺子不光和一家子念叨了半晚上,甚且,聽墨枝說,還破天荒地點了蠟燭,老兩口一整晚沒睡呢。
這是日子有奔頭,禁不住歡喜呢。
程木槿想到老兩口盯著種子一晚上不錯眼,恨不能把袋子盯出一個洞來的樣子,就不禁莞爾。
她覺得該高興的時候就高興,該悲傷的時候就悲傷,又不是總這樣子,一晚半晚的不當事,于是便當作不知曉,由著他們?nèi)チ恕?p> 有了種子,那自然就要趕緊忙活起來。
于是,程老爺子也不耽擱,第二日就張羅著要播種了。
程木槿拿了她的棉花圖送過去,叮囑老爺子,說是就按他們之前商量好的那樣做,最好不要再隨意改動了。
種子拿來之前,程木槿還是趁著有空當?shù)臅r候,和程老爺子拿著圖一點一點地看了一遍過去。
種莊稼她不在行,還是要和老爺子這樣的莊稼把式商量的。那可是她的棉花,是她現(xiàn)今為止最看重的一件事,那棉花圖就是再好,她也是要慎而又慎的,絕不能允許因自己的一時大意而功虧一簣。
老爺子也是,甚且比程木槿更緊張,那大孫女給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琢磨來琢磨去的好幾回,還提了一些問題,直到得了準確的話才能放心。
程木槿也覺得老爺子說的問的都挺有普遍性的,應該是許多人都會問的,于是便在棉花圖上又續(xù)寫了很多內(nèi)容,把這些他們想的問的解答商量的都記錄上去了。以至于每一張圖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看著反而沒那么好看了。
對此,程木槿倒是坦然自若:沒關系的,反正這不是原圖,只是她仿的,沒人會來找她起訴說毀壞文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