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在陰森的亂葬崗彌漫,周圍的樹木如同鬼魅一般可怕。幾只鳥兒發(fā)出凄厲的叫聲,聽得人膽戰(zhàn)心驚。
林月在那凄厲的鳥叫聲中驚醒過來,她痛苦地喘著粗氣,充血的眼睛里流出淚來。她緩過勁來后,疼痛又讓她皺緊了眉毛。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天上的那彎月亮,痛苦又慶幸的想,還好沒死!
幽冥來到亂葬崗時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林月,他的心絞痛起來,一時間竟害怕得不敢上前。他害怕林月真的死了,害怕林月沒辦法和以前一樣起死回生。但很快,他就抬腳向林月走去,他怎么能讓林月躺在這樣陰森冰冷的地方。她是那么的膽小,那么的嬌氣,她會害怕,她會生病的。
林月聽見枝葉被踩踏的聲音,猛地一下睜開眼睛,條件反射似的坐了起來。她看到正好走到一座墳?zāi)骨暗挠内?,害怕得尖叫道:“鬼??!”她嘶啞的聲音驚飛了林中的鳥。
幽冥深深地望著摸著自己脖子痛苦的咳了起來的林月,他慶幸地笑了起來,他那一直緊握成拳的手也慢慢的松開了。他幾步上前,在林月身邊蹲了下來,輕輕的撫著她的背。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覺得林月是這個世界上最脆弱、最嬌貴的人。
在這個世上會給林月拍背的人,她只能想得到幽冥。她轉(zhuǎn)頭看去,黑暗中是她熟悉的身影。她什么都沒想就緊緊的抱住了幽冥。溫暖又熟悉的味道讓她心里的委屈、害怕涌了上來,她在幽冥的懷里“嗚嗚”的哭了起來。
幽冥心疼的摟著她,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后背,又柔聲安慰道:“林月,沒事了。”
林月哭一下她的脖子就痛一下,沒哭多久她就哭不下去了。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委屈巴巴的說:“幽冥,我脖子好痛?!?p> 這樣可憐的林月讓幽冥的心酸楚起來,同時又憎恨起姮歌來,他又后悔自己沒有把她的脖子給扭斷。他抬手撫摸著林月的脖子,很快脖子上的傷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白皙光滑了。
脖子上的痛疼消失了,林月眼淚汪汪的笑了起來。幽冥的臉卻冷了下去,沉聲道:“你還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了?”
林月收起了笑,垂下眼小聲說:“不是沒死嗎?”
“怎么,你還想死?。俊庇内さ穆曇衾飵е瓪?,他說完后抬手把林月頭上的枯葉取了下來。
林月把頭靠在幽冥胸口,嗡聲嗡氣的說:“哪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幽冥神色柔和起來,眼睛里滿是疼愛,用手梳理著林月亂糟糟的頭發(fā)說:“那你以后別再跟別人亂跑了,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了?!?p> 聽了幽冥的話林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猛地一下抬起頭來。好在幽冥反應(yīng)快頭往后仰了仰,不然他的下巴就要受到林月腦袋的重擊了。
她笑問道:“你找我了?擔心我了?”
幽冥在林月直勾勾的眼神下紅了臉,好在夜深霧重沒有人能看得出來。所以幽冥仍能裝作一副冷酷的樣子,說:“除了我,誰還會找你?誰還會擔心你?”他的聲音里多少有些得意。
林月喜笑顏開,由衷道:“謝謝你,幽冥?!?p> 幽冥偏了偏頭,不自在的咳了咳。他看著那些墳堆皺起了眉,說:“先回家吧?!闭f完,攔腰把林月抱了起來。
林月不是沒被幽冥抱過,但她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高興,這樣安心,這樣希望被幽冥一直抱著。
幽冥抱著林月回了他們的房間。房內(nèi)燭光昏黃,在林月看來十分的溫馨。就連窗外傳來的蟲鳴聲也動聽起來。
舒服的躺在臂彎中的林月本以為幽冥會溫柔的把她放到床上,可幽冥卻抱著她站在屋中說:“下來。”
林月?lián)u了搖頭,看著不遠處的床說:“你把我放到床上去?!?p> 幽冥卻說:“先下來,你身上這么臟怎么能去床上?”
林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上面沾了許多塵土確實挺臟的,她便乖乖的從幽冥身上下來了。但她卻撇了撇嘴,委屈的看著幽冥說:“你之前還說不嫌棄我呢?”
幽冥一邊拍著衣裳上的塵土一邊說:“我沒有嫌棄你,不然也不會抱你了?!?p> 林月沒有糾結(jié)于此,她還有許多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她問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從那個孟婆嘴里知道的”,幽冥的臉沉了下去,他連姮歌的名字都不愿再提起。
林月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又擔心的說:“你和她打起來了?你沒受傷吧?!?p> 幽冥瞇了瞇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月說:“在你眼里我就這樣沒用!”
林月忙擺著手解釋道:“不是,我是擔心你?!?p> 幽冥勾了勾唇說:“我沒事?!?p> “那就好。那她呢?”
“你還關(guān)心她?”
“我不是關(guān)心,是擔心,萬一她還來找我怎么辦?!?p> 幽冥伸手摸了摸林月頭發(fā),安撫說:“不會了,她已經(jīng)相信我不是魔王了。”
林月想之前姮歌那樣堅信幽冥就是她要等的魔王,怎么突然又變了,必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滿臉疑惑的問道:“她為什么就相信了?”
幽冥不敢再看林月的眼睛,心虛的垂下了眼,好一會兒后才開口說:“對不起,林月,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早一點把魔王的內(nèi)丹給她,你就不會受這樣的苦了!”
這是幽冥第一次主動道歉,倒讓林月覺得新奇,但很快她的心情又變得復雜起來,她說:“就是因為那個魔王的內(nèi)丹,她才會誤會你是魔王的?”
幽冥點了點頭。
“那內(nèi)丹對你很重要?”
“倒也不是,只是有助于修煉?!?p> “哦,你就為了一個對你不是很重要的內(nèi)丹,置我的安危于不顧?!绷衷吕渲槪睦锖懿煌纯?。她又哼了一聲,冷冷的說:“明知道她有可能傷害我,你還是不肯說。非要等到她真正傷害我了,你才肯說出來。”林月越說越覺得酸楚,眼中泛著淚光。
幽冥有些不知所措,皺緊了眉毛說:“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p> 幽冥的樣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林月的心軟了下來,她知道幽冥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太想變強大了。但她的臉上仍舊冷冰冰的,裝作極不情愿的樣子說:“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幽冥松了一口氣,看著林月勾了勾唇。林月抱著手,沒好氣的說:“笑什么笑?我要洗漱,你去打水。”
幽冥一反常態(tài),對于林月頤指氣使的命令他笑臉相迎,高高興興的打水去了。他甚至還把床讓給林月睡。林月伸開手腳在那張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著,而幽冥卻在那張榻上打了一晚上的坐。
林月是第二天才知道環(huán)兒的母親去世了,她急匆匆的趕去看到的也只是一座新墳。那小小的墳?zāi)孤裨崃艘粋€苦命的女人,她留下了兩個可憐的孩子。
林月看著那泥土都還沒有干的墳?zāi)?,聽著環(huán)兒和她弟弟的哭泣聲,既同情又擔憂。她擔憂的不是環(huán)兒她們,而是自己。她昨夜雖然大難不死,可總有一天她還是會死。但是幽冥會活很久很久,久到或許會忘了自己。
林月越想越憂心,伸手握住了身旁幽冥的手。幽冥神色變得如同四周的青山一般柔和,他回握住了林月的手。感受著幽冥手掌的溫暖林月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不想因為那些還沒有發(fā)生的事而憂慮,她要活在當下,她要和幽冥好好的生活。
林月把環(huán)兒的弟弟阿好接到了陳府,她跟陳夫人說她們以后的花銷都由她們自己出。陳夫人本不同意,可林月說若是不同意她們便不好意思在陳府住只得搬出去了,陳夫人拗不過只好答應(yīng)下來。
林月、幽冥、環(huán)兒和阿好四個人的花銷主要來自林月。幽冥可以不吃不喝,環(huán)兒和阿好只需要吃喝。林月不只要吃喝,還要玩樂。
她幾乎每天都要吃聚福齋的糕點,那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點心鋪子,好吃但價格貴。隔三差五的又要去吃豐樓的烤鴨,百味樓的燒鵝,馮記的炙豬肉,秋爽齋的酒釀丸子和浮酥盞。
眼看著天要熱起來了,她又想著該做夏衣了,每個人怎么著也要做個三四套,這又是一大筆開銷。
但林月已經(jīng)很久沒有擔心過錢的問題了,她要用錢了就從錢箱拿,那錢箱從來就沒見底過。這自然是幽冥的功勞。京城大大小小的賭坊他幾乎贏了個遍。他以前是不知道有賭坊的,是那次去抓環(huán)兒繼父孫發(fā)財時發(fā)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