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坐在房間里,拿起手機,突然有沖動想和陳慕昀說話,可又覺得無話可說,看了一會兒,又放下了。
索性干活。
一下午的時間,她都沉浸在工作里,構(gòu)思創(chuàng)業(yè)方案,梳理籌備工作。等到夕陽西下時,她長吁一口氣,推開電腦,已是心平氣和,滿眼都是冷靜現(xiàn)實。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周六,陳慕昀一整天都沒和她聯(lián)系過,不太像他的性子。
她發(fā)短信過去:在干什么?
過了幾分鐘,陳慕昀的電話直接回過來,他的語氣平靜溫柔:“今天領(lǐng)導(dǎo)臨時交代了加班,太忙了忘了和你說。想我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阮青青問,“每次都是去你那邊,來我這邊吧?!?p> 陳慕昀頓了頓,語氣愈發(fā)溫柔:“還沒忙完,今天不能一起吃了。明天吧,要不還是去我表哥那兒?”
“不去。”
陳慕昀很意外:“為什么?上次你不也覺得好吃嗎?”
“雖然是親戚,也不好每次麻煩他留位子,還打折。而且一個地方吃多了也沒意思,還是來我這邊吧,我?guī)闳ケ阋擞趾贸缘牡胤?。?p> 陳慕昀笑了:“好好好,老婆勤儉持家,都聽老婆的。”
掛了電話,陳慕昀從這個無人的包間走出去,回到隔壁,阮清苓坐在桌前,桌上的飯菜兩人也吃了快一半。
這種時候,阮清苓從來不問他,是誰來的電話,只是笑瞇瞇用雙手捧著臉,說:“你再不來,這道最好吃的話梅排骨都要被我吃完了哦?!?p> 陳慕昀心頭那一點懊惱和心虛,瞬間被她這沒心沒肺的愛意給撫平了,一敲她的腦袋說:“想吃就吃,不用給我留?!?p> 阮清苓于是又夾起一塊排骨,說:“我要吃完了,你吃什么???”
“吃你?!?p> 阮清苓咬著唇笑,過了一會兒,她蹬掉小皮鞋,一只赤腳沿著他的大腿踩上去:“吃這個???”
陳慕昀一把抓住她的腳,問:“這不是你吃的嗎?”
——
第二天下午2點多,阮青青剛從外面回來,就被姨父鄭濤叫到了他的辦公室里。
鄭濤笑著說:“青青,我約了買家,很有錢的朋友,來談托養(yǎng)中心和兩個門面轉(zhuǎn)讓的事。他們兩個小時后到,就在這個屋子,你到時候也來,聽一聽,簽個字就行?!?p> 阮青青看著他。
鄭濤神色不變:“沒別的事了?!?p> 阮青青問:“有沒有對方的詳細(xì)資料,還有合同,我想先看一下?!?p> 鄭濤皺了一下眉,說:“你還不放心我?”
“不是,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有個準(zhǔn)備。”
鄭濤擺擺手:“行行行,我待會兒有空找了給你?!?p> 結(jié)果阮青青回房間后,過了半小時,也沒見鄭濤把資料拿過來。她又去他的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屋門鎖著,里頭沒人。
阮青青突然就怒了,一拳捶在門上,而后臉上慢慢露出個冷笑,轉(zhuǎn)身大步回房。
她緩了一會兒,心想這樣也好,回頭該怎樣就怎樣,她也無所顧忌了。
可心底到底悶悶地難受,還有些發(fā)冷。姨父已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近的親人。過去這些年,他對她也不錯。小時候,他曾把她扛在肩上,帶她玩耍,給她買糖。讀書時,父母有忙不過來時,他也為她跑前跑后,照料生活,從無怨言。上大學(xué),也是他和姨媽親自送她去的。
可現(xiàn)在,姨媽過世了,面對一筆數(shù)百萬的資產(chǎn)處置,還有幾十個孩子和員工的未來,他希望她閉嘴,希望她當(dāng)個擺設(shè),只等他做主分錢。
這件事來得太急,打了阮青青個措手不及。如果提前幾天知道,她就可以做更充分的準(zhǔn)備去應(yīng)對,收集必要的信息,去判斷對方是否可靠,能不能賣,要不要賣,孩子和員工能否得到妥善安置。可現(xiàn)在,她雙眼一抹黑,還剩短短一個多小時,什么都來不及。真到了簽訂合同的現(xiàn)場,她會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姨父,或者對方。
阮青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思考解決辦法,梳理自己在懷城認(rèn)識的人,看有誰能幫上忙。很快她發(fā)現(xiàn),陳慕昀是最好的求助對象——他家里有背景,回懷城的時間比她長,朋友多,見識廣,又在政府機關(guān)工作。有他在,她也能多幾分底氣。
她立馬給陳慕昀打電話。
響起七八聲才接起,他的嗓音溫柔如昔:“青青,什么事?”
阮青青將自己面臨的困境和盤托出,然后問:“慕昀,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陳慕昀一聽就明白了:“好,我四點前一定趕到,陪你和他們見面。別擔(dān)心,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fù)你,占你便宜?!?p> 阮青青心想,并不只是怕被人占便宜或者牽扯經(jīng)濟利益,只不過電話里三言兩語說不清,只能當(dāng)面再談。
到了三點五十左右,阮青青就聽到外頭鄭濤回來了,她也不再去問他要資料,又發(fā)了個短信給陳慕昀:“到哪兒了?”
沒回復(fù)。
阮青青正要打過去,聽到外頭響起車聲,她走出去,卻看到一輛陌生的黑色寶馬停在門口。
駱平江下了車,灰色夾克黑色長褲,商務(wù)中帶著隨性。他手一揚關(guān)上車門,抬頭看著她,神色溫和淡定:“青青,陳慕昀臨時有急事,過不來,托我來幫忙。事情他已經(jīng)大致和我說過了。”
阮青青一呆,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正是陳慕昀打來的。
那頭聽著很吵,像是在外面,陳慕昀的語氣愧疚又急促:“青青,真的不好意思,臨時接到領(lǐng)導(dǎo)電話,要我跟他去處理個急事,比較重要,沒辦法推脫。不過,我拜托江哥過來了,他到了嗎?”
“……到了。”
“那就好,其實青青,我想過了,江哥來比我來更有用。他呢,算是地頭蛇,朋友又多,他自己開店的,這些房產(chǎn)交易什么的懂得也比我多。你就把他當(dāng)自己親哥,不懂就問他,有需要撐腰的就讓他上。他這人很講義氣的,答應(yīng)了就一定會動真格幫忙,絕對靠得住?!?p> 阮青青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最后只得說:“好,我知道了,你專心忙領(lǐng)導(dǎo)的事,不用擔(dān)心我?!?p> “對不起,回頭一定補償你?!彼f。